《走过死亡谷的真情——奈何生命之已不可修正》吉祥百合

68、再次遭受戳心之痛

　　他将车开进车库停好后，迫不及待地提起午餐和其它食品打开住处的大门。和往常不同，四处一片寂静，贝尔没有出来也没有其它任何反应。他满心疑惑中不安地皱了皱眉头，下意识地喊了声贝尔的名字，没等贝尔回答他便已几乎是冲进了室内。
　　兰迪进门吓了一跳，一眼就看见贝尔正冷冷地逼视着自己。他一下愣在了那里，“你怎么了，贝尔？”
　　贝尔脸上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静静地说，“我好难受，费勒，过来，看看这可怜的孩子他怎么啦！”
　　兰迪急忙走到贝尔身边，他紧张地看着贝尔，满脸关切地注视着她苍白的虚弱的脸色。
　　“贝尔，那快些去医院吧。”
　　兰迪边说边准备把手中提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就听一旁的贝尔冷冷地盯着两手提满东西的兰迪，“兰迪先生！”
　　兰迪的血液似乎猛地凝固了，他僵在那里，半天无语，手里的东西洒落一地。他瘫坐在地上，泪水无声地滚落下来，痛苦地将脸转向一旁。
　　贝尔没有心软，她声音冰冷语气坚决地问，“你是兰迪？告诉我你真的就是兰迪。”
　　沉默了一会儿，兰迪还是抬起头，眼泪扑簌，他痛苦而深情地注视着贝尔，“是的！”
　　贝尔痛苦地笑了起来。
　　兰迪跪在贝尔的脚下，“贝尔，求你了，不要这样痛苦不要这样折磨自己，无论怎样，求你折磨我好吗？”
　　贝尔满脸泪痕，她注视着忧虑悲伤满是自责的兰迪，“兰迪，原来你就是兰迪。原来你有着这么诱惑的一张脸！你知道吗？乔治出事之后，我时刻都在想兰迪最终将会以怎样的方式死掉，因为我相信报应。可是，上帝却并没有让我看到希望，他却让我在无限的憧憬中怀上了杀死了我丈夫的人的孩子！我知道你手可遮天，我丈夫的死和最终的结局使我早已明白这些。你赢了！但我只想明白，你将乔治残忍地杀死后仍不甘心，玩弄他的妻子，使她怀上并可能再生下你的孩子，继而再被你抛弃。以此使她在世人的唾弃和嘲笑里死掉或苟且偷生，以此羞辱和践踏他仅存的尊严。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他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他到底和你有什么样的仇恨？”
　　兰迪担心地看着她，“贝尔，真的是我错了，我知道我罪孽深重。我求你了，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想了好吗？我和威尔先生之前真的并无积怨和仇恨，是我自己的心被扭曲了，才把自己心里的痛苦和对其他人的积怨随意转嫁和扩大，直至最终祸及威尔先生。如果可以重来，我多想在认识威尔先生之前就能彻悟，明白到这些！可是，人生终究无法回头。”
　　贝尔听着，泪水顺着脸颊淌下来，她转过头去。
　　兰迪悲伤欲绝地跪立在贝尔跟前，他多想能抚慰贝尔，可他此时却连碰都不敢碰到她，他痛苦地说，“贝尔，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我愿意做一切来补偿所有对你的伤害，我愿为我杀害乔治·威尔先生的罪行接受惩罚……我对你和你所有的家人包括威尔先生一直充满忏悔和愧疚，我一直害怕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是我欺骗了你。贝尔，我知道我对你的感情永远削减不了我过去给你造成的伤害和痛苦，但我不想就此放弃，我想倾尽所有陪你，我向灵魂忏悔，向威尔先生赔罪，我渴望守候你，我只想让你快乐。如果有一丝希望，我都想尝试，给我机会好吗？贝尔，求你，我求你了！”
　　贝尔回过头静静地看着兰迪，“回到你该去的地方吧。我们之间已经无法继续，我站不到你的高度，可以在极限里游刃有余。当在我知道你是兰迪的时候，我内心对费勒的勾画和感情都早已经变成了憎恨；现在和以后也再不可能客观和公允的面对你。”
　　兰迪伏在地上，脸埋在胳膊和双手间，泣不成声。
　　此时的他，对没有像斯嘉丽所说的易容已经追悔莫及，他怪自己太过乐观太多幻想太多异想天开了。
　　贝尔拿上自己的衣服看了看兰迪要往外走。
　　被警觉过来的兰迪拦住，“贝尔，你我都需要冷静一下，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我永远都尊重你的选择，但等明天再走再决定其他的好吗？”
　　贝尔漠然地看着兰迪，“我不能再在这里。”
　　兰迪无奈地看着贝尔，“那你现在想去哪里，我送你去。”
　　“不用了。”
　　兰迪看着贝尔决绝地走出房间打开大门快步离开并走向公路路口处。
　　恰在她走过时一辆出租驶过来，她招手后出租车便向她停过来，她迅速地坐进出租车并说明自己要去的一个宾馆的名字和所在的位置。
　　贝尔像被掏空了一般，茫然绝望地坐在车里，拖着大大的肚子，眼下一下竟是不知道该如何才好了。
　　还有大约两个月的时间胎儿就要出生了，她感觉着他在自己肚子里的动静，或者是小脚丫的乱踹或者是小手指的滑动或者是身子的翻动等等，他的这些动作她已经都能明显地感受得到。这一段时间以来，她其实早已和自己肚子里的这个胎儿建立起了很深很深的感情。想到眼下的情景，她不禁难过起来，是的，孩子是无辜的。虽然，他还没有出生，可在自己的心目中，他已经早已是一个有感情有感觉并对自己充满了依赖的孩子。
　　此时，兰迪的电话打了过来。下意识的她没有看来电显示便接通放在耳边。兰迪的声音嘶哑而忧伤，“贝尔，求你先别打掉腹中的孩子！求你……”
　　贝尔忍不住眼泪，只得挂断了电话并把手机关掉。
　　她看着车窗外，突然觉得所走的路不太对劲儿。看了一眼表针，才知道已经坐了一个多小时，赶忙问，“请问，现在到哪里了？”
　　出租车司机没有理她，她仔细看了看出租车司机，这才看清原来是个女的，她戴着墨镜，表情严肃，气质优雅。
　　贝尔看着开出租车的女人，“停车，女士。”
　　女司机慢慢地扭过头并摘下墨镜，贝尔感觉她好面熟。
　　正当她疑惑的时候，那女人淡淡一笑，轻描淡写地说，“又见面了，贝尔女士！”
　　她听出来了，原来她却是上午跑去告知自己费勒就是兰迪的玛丽娜。
　　她不禁一愣，冷冷地注视着玛丽娜，“你并没有按我说的地方送我，你到底要干什么？”
　　玛丽娜笑了笑，“是的，好事做到底。我没有送你到你要去的地方是因为我认为你不应该去那里，而应该去医院毫不犹豫地把胎儿打掉。”
　　贝尔看着她，“你管得未免太多了！现在，我要怎样做那是我自己的事情，请不要再继续在我这里纠缠并指手画脚。”
　　玛丽娜下巴扬了扬，不屑地看了眼贝尔，“我可不这么想，我只想让你有一个孩子！不管是你的奥米儿也好也还是你肚子里的这个也好。想听听奥米儿的声音吗？她放学了，很漂亮也很可爱，比我的女儿还讨人喜欢，所以我就邀请了她。”
　　贝尔愤怒地注视着玛丽娜，“你是个疯子！”
　　玛丽娜冷冷地一笑，“随你怎么骂。”她边说边打开了她手机里的录音，声音果然是奥米儿的，“阿姨，你带我去哪里？我妈妈也在那儿吗？我可是好长时间都没见到她了……”玛丽娜突然关掉了录音。
　　贝尔紧张地看着玛丽娜，她不明白玛丽娜到底说了什么用了什么计策能让奥米儿失去警惕轻信于她。可录音里却分明正是奥米儿的声音。“你把奥米儿带到哪里了？”
　　她正准备开机给母亲蒙依打电话问清情况，手机却一下被玛丽娜抢了去并迅速地打开车窗顺手扔进了公路旁的杂草里。车子飞速地想起行驶着。
　　玛丽娜看着行动不便的贝尔，冷冷地笑了笑并把手旁备好的矿泉水递过去，“喝了吧，你明白该保哪个孩子。我希望并祝福你和你的奥米儿能够母女平安但我却容不了你和兰迪的孩子。这瓶水里我放了让胎儿停止发育的药物，到底喝还是不喝最终由你决定。奥米儿现在应该快要吃晚餐了，晚餐很诱惑，但里面却有剧毒。如果我要是不打电话过去，我那些陪她的朋友就只有看着让她吃下了。”
　　“不！不要这样，玛丽娜。”
　　“那就只有委屈你喝下这水了。呵呵，犹豫不决的结果说不好可是两个孩子相伴离开这人世哟。”
　　贝尔看着瓶里的水，冷冷地注视了眼前神情邪恶甚至有些狰狞的玛丽娜一会儿，终于狠下心来，她举起喝了下去。喝完后她擎着手中的空瓶子，“快给你的朋友打电话。”
　　玛丽娜看了她一眼，“你都喝了，哈哈哈，很好！但，真是对不起，我的话或许会让你略感失望。请原谅我对你撒了谎，你刚才上当了，单纯的贝尔，事实上我还从未见过你的奥米儿。刚才你所听到的声音只不过是请人稍做手脚合成的，让你受惊了！”
　　贝尔看着玛丽娜，深深地吸了口气，“现在，该让我下车了吧。”
　　玛丽娜也平静地看着她，“先不着急，我想更放心一些，我要确定你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死去时才行。”
　　贝尔听了，她看着冷漠的玛丽娜，泪水不禁流了出来，她闭上眼睛。平静了一会儿，她睁开眼睛看着玛丽娜，“我还是要谢谢你帮我做出了这个决定，我原来只是不忍心。”
　　贝尔离开后，兰迪很快就反过味儿来，他断定上午肯定发生过什么。要不是有谁打了电话要不是有人来过。
　　在他查过隐形监控后，终于明白了一切，玛丽娜来过。
　　意识到形势严峻的兰迪立刻打开贝尔的手机监视跟踪设备。手机竟然在郊外的路边，贝尔人已不知去向。
　　深夜，玛丽娜终于将车停了下来。贝尔从车里下来。
　　她四下看了一会儿，看到一个餐厅还在营业，她急忙走进去，一位服务生迎了过来，“你好，女士，欢迎光临！”
　　贝尔点点头，“先生，我能借用你们这里的电话吗？我手机丢了，现在有急事打电话给我的家人。”
　　小伙子听了，赶紧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她，“可以，女士，你打吧。”
　　贝尔迅速地拨通母亲的电话。
　　蒙依看是生号，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贝尔焦急地说，“妈妈，我是贝尔。”
　　“哦，怎么换号了。你还好吗？”
　　“我很好，妈妈，我用的是一个餐厅里的电话。奥米儿睡了吗？”
　　“没有，还在弹钢琴。”
　　贝尔悬着的心这才放下。“哦，妈，我得挂了，你们早点睡，再见。”
　　蒙依愣了愣，“再见，贝尔，照顾好自己。”
　　贝尔谢过小伙子走出餐厅，在路边等了一会儿便拦到一辆路过的出租车，她看了眼出租车司机，“先生，您好！我想去妇幼医院，拜托了，拉我过去吧，我肚子痛得实在厉害。”
　　出租车司机是个善良的人，他担心地看着脸色惨白的贝尔，关心地连忙说：“好的，女士，请您快坐好了！”
　　贝尔坐上了车。司机不解的问：“快生了吧？怎么没有家人陪同呢？！”
　　“没事的。”
　　“你得告知他们吧，用我联系他们吗？”
　　“不用，谢谢你！他们正在往处赶来，谢谢！”
　　“哦，好吧，女士！”
　　很快到了妇幼医院，医生为她做了检查。
　　胎儿已经死亡，必须尽快引产。
　　贝尔就医的信息很快被兰迪接收到。他知道贝尔已经去了妇幼医院。来不及多想，他火烧火燎的便赶忙驱车前往贝尔正在就医的那家妇幼医院。
　　赶到的时候，贝尔正在手术台上施行剖腹引产。
　　匆匆赶来并强行闯入的兰迪被医生和护士门拦下。手术的医生正在为施行了全身麻醉的贝尔缝合伤口。
　　医生很生气，“你是谁？一个男人怎么能这样擅自乱闯产房！”
　　兰迪一眼就看到手术台上虚弱的贝尔，“我是贝尔的丈夫，想来看看她和我们的孩子！”
　　医生愣了愣，“哦，一个男婴，你妻子过来检查时已经胎死腹中。但产房除了你的妻子同时还有别人，请您理解。”
　　兰迪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回想起早上出门前他趴在贝尔的肚子上感受胎动时看到贝尔的肚皮这儿一鼓那儿一动的情况时还激动得和贝尔议论到底是宝贝儿的小脚丫在踹还是小胳膊肘在支时的情形。他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恳切地说，“让我看看胎儿！”
　　医生看了看他，“好的，你稍等。”
　　当兰迪看着被剖出的满身血淋淋的胎儿时，禁不住凄惨地哭喊起来，“不，不，这不是真的！是我杀死了我的儿子！”他痛苦地把自己的双手摊在眼前，“是我害死了我的儿子！”
　　贝尔从产房被护士推了出来，被推进病房。冷静下来的兰迪不愿让贝尔住普通多人间病房，找人后很快弄到了特级病房。
　　医生嘱咐兰迪不准给贝尔饮水进食。兰迪默默地守护在贝尔的身边。贝尔闭着眼睛，眼泪仍然流了出来。
　　兰迪为她拭去泪水，拂去她额头的头发。“我真后悔当初没有像斯嘉丽所说的在千里迢迢前来追求你之前就下定决心决绝地易容换面，我竟轻率地以为真情以及精诚所至能最终换来你的接受和感情！因为这种种不慎重，现在，我却失去了我一直梦寐以求期盼已久的孩子也即将从此失去你！贝尔，我已不抱企及，不企及你能原谅我的所作所为，我只希望你能不因我而再痛苦和纠结，我爱你，如此爱你，贝尔！现在和你说我不该杀乔治已是枉然，可，贝尔，我对你用尽了心思和感情，倘若你有体会，倘若你曾有留心，我想你应该能够明白我的苦心和我对你的爱有多深多浓！在你的身边时的快乐和幸福使我几乎忘记了自己，更早已迷失了自己！”
　　贝尔闭着眼睛，泪水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
　　兰迪轻轻地为其拭去眼角和脸颊上的泪水，连忙将头转向一旁。
　　但贝尔那炽热的沸腾的深情此时已经被冰封在心海深处甚至已销声匿迹，她木然地注视着眼前的兰迪，眼神依旧深邃而溢满深情，清澈的眼眸里笼罩着浓浓的哀伤和痛苦，或许，她的心里正经历着一场艰难的甚至是惨烈的斗争和抉择，顺下眼睛，没有说话。
　　兰迪沉默了片刻，他才深深地叹了口气，声音苦涩伤感，“贝尔，不要难过了，你刚动过手术！你要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才好。是我不该让你一个人离开的。我曾说过给你快乐和幸福，好好地呵护你，可是，结果，我却还是伤害了你！”兰迪说到这里，忍不住泣不成声。
　　贝尔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情绪也已经渐渐平复。她默默地看了兰迪一会儿，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眼神木木的，“我累了！你走吧，我的家人很快就到了。是我执意不要这个孩子的，我不想再看到你以及所有和你有关的一切。”她边说边从脖子上取下兰迪送给她的吊坠和项链。
　　兰迪注视着贝尔，“贝尔，在你把约瑟夫送到我面前，我看到你的那一刻，兰迪就已经死掉了！因此，无论你有多恨我，都请你一定尽快好起来；也不管玛丽娜给你说过什么，都请你不要放在心里。不管你让不让我陪着你，都无法阻止我对你的爱和关注！你知道吗？贝尔。我曾经想试图赎回我曾经犯下的罪过，试图让你在慢慢了解了兰迪的身世和所有的经历后，让你明白我沉重的感情和真切的爱！但，我疏忽和低估了玛丽娜。我曾经以为我只后悔什么什么，但其实，我犯下的错误太多太多了！”
　　贝尔漠然地看着兰迪，心里已无一丝涟漪，她面无表情轻轻地说，“无论你和我之间曾经经历过什么，我都再也不想再触及！我真的累了，谁也不想再见，你走吧。”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兰迪无限深情地注视着侧过脸去的贝尔，默默地站立了一会儿，情到深处难自抑，只得轻轻地掩上门退了出去。
　　从医院出来的兰迪，狂奔到自己的车里后便失声痛哭起来，那压抑在心头的悲痛弥漫在空气里，充斥着他的每一处神经和触觉，他的内心世界似乎在顷刻间轰然坍塌了一般，再无振作的勇气也再无向前的热忱和动力，他甚至想，活着如此痛苦沉重，死了反而会一了百了。
　　不知哭了多久，泪水干结在脸上，他的知觉渐渐地恢复了，悲伤的情绪已经不再那般沉重地压在他的心口上让他无法呼吸了，他坐直身体，皱着眉头强打精神地发动着车子，也没有看时间，便慢慢地驱车离开。回到住处的兰迪，没有清洗便一头瘫倒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