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死亡谷的真情——奈何生命之已不可修正》吉祥百合

34、人群中的那个行迹诡异的人

　　第二天清晨，兰迪早早地醒了，他拿起手机查看，发现并没有贝尔发来的短信或者是来电。兰迪空落落地放下手机，焦急而又耐心地等待着贝尔的回音，思索着让人觉得自然而巧妙的邀请她的办法。他坐起身，穿好鞋走向窗前，拉开窗帘，注视着纯净而湛蓝的天空，红彤彤的太阳正在冉冉升起，茂密的叶片上笼着一层层薄薄的晨露，阳光在晨曦中散发着空濛的幽静的色彩。天空中鸟儿在晨光里悠然飘远，近处的几只鸟雀也轻轻地忽闪着翅膀从一个枝头飞向另一个枝头。多么好的阳光，多么迷人的一天！但愿这样美好的一天不至于虚度。兰迪不由叹了口气，默默等待的滋味竟是如此难熬！他拉上窗帘，皱着眉头来回地走了几次，又坐回到床前，重新拿起手机，静静地注视着。
　　躺了一会儿，兰迪坐起身，下床去洗漱间，收拾完毕，兰迪匆匆吃过早餐后，就离开了酒店开车前往贝尔居住的地方驶去。
　　和以往时间差不多，贝尔按时送利波去学校，蒙依依旧是送她们走出家门，目送她们远去后再转身神情黯然地独自回家，每次都是如此。兰迪推测着，曾经见过一面的贝尔的父亲或许这段时间并不在家，要不，自己总应该能看到他的身影的。
　　兰迪一边思索着，一边开着车。一路经过了几个红绿灯后，当他再放眼搜寻贝尔的车的时候，发现早已无踪可循。由于多留心了一眼蒙依，便没有及时开车跟上贝尔的车，另外脑子分神时多想了一些问题，再加上途中又赶上几个红灯；一路下来，贝尔开车早就把他撇下很远了。没跟上贝尔的车兰迪其实并不担心，总归很快就能在学校门口找到她们的。虽然这样想，但他还是不由加快了车速，不再左思右想，只一门心思地开起车来。
　　兰迪到达学校的时候，他远远地看到利波已经进入学校和几个同学一起边说边笑着向教室的方向走去，贝尔的车被后边陆续赶来的车堵在了里面正耐心地等着开车离开。兰迪远远地看着，突然一个神色慌张、行踪诡异的男人映入了他的眼帘，他看上去并不像是送孩子上学的家长，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着。突然，他疾步绕过或推开几个挡到他的行人，右手下意识地伸向上衣下面，兰迪分明地看到了，那是一把黑色的手枪。兰迪看了一眼还没有离开的贝尔，不由紧张起来，他没有多想，立刻打开了自己车上的全角度可跟踪摄像头，并掏出了自己随身配带的抢，兰迪心想，只要不威胁到贝尔的安全，他就绝不出手。他突然想，这个人要干什么？他是只身一人还是一个有组织的团伙中的一员？兰迪想着，眼睛的余光扫过所有的人，并没有发现有其他的可疑人员。他紧紧地盯着那个家伙的一举一动。他发现那个人犹豫了一下又低着头默默地走出了人群，走到原先所站的更远一点的地方停了下来，他点燃了一支烟，猛抽了几口，就仍在了地上，用脚狠狠地踩灭了。双手颤抖着捂住自己的脸部，片刻后他的双手从脸颊滑向下巴，他的眼睛在手指拂过的瞬间怒目圆睁，眼神中闪着仇恨的恶毒的光。过了一会儿，他似乎是绝望而痛苦地垂下双手，昂起头，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静静地装作若无其事地在一个石墩上坐了下来。家长们甚至学校里的校警和安保人员甚至街道旁边的保洁人员都没有注意到这个男人的怪异的不寻常的举动。家长们分别关注的是他们的孩子，眼睛紧紧盯着的也是自己的孩子，他们细心地呵护着孩子走进校园，目送着他们走向教室，直至孩子们的小身影看不到的时候，他们才离开。校警和安保人员都一如既往地关注着学校门前的孩子们和他们各自的家长，每天这个时候这里洋溢着的都是欢快和祥和的气氛，这似乎已经是不容怀疑的事实，良好的学校环境，无可挑剔的校风，很多孩子梦寐以求的天堂，无疑孩子们在这里上学时快乐的，来这里上学的孩子们在进入校园的时候以及在学校的时间里都是开心的，来送自己孩子上学的家长的心里也是欣慰和愉悦的。这些似乎已经成为毋庸置疑的事实。保洁人员兢兢业业地清扫着人行道和街道上的杂物，他们挣的是辛苦钱，很多都是年龄稍大不好找到不用风吹日晒的体面的好工作的老人，他们对孩子们对家长的道别和家长们牵肠挂肚的叮咛熟视无睹，对飘荡着的童音和清脆的笑声也一样是充耳不闻，似乎这些都与他们毫无关系，并不存在于他们所生存的世界里。
　　只有兰迪一个人注意到的这个外表平常却行为诡异的男人，他不住地逡巡着陆陆续续鱼贯而入的孩子们还有前来送自己孩子的家长，那些着装考究举止不俗的男人或者是时尚高贵的女人们，他们一个个显得那样的意气风发、光鲜亮丽。他恶狠狠地盯着他们，在他充满敌意和愤恨的眼睛里，他看到的所有这些人个个都是衣冠禽兽，个个都是充满邪恶和污浊的令人痛恨的魔鬼，他们仰仗着自己手中的财富或者权势不顾别人的安危和苦难为所欲为，把穷苦的人们的本应享有权益强横地占为己有。就是他们剥夺了自己本应该有的快乐、幸福和可爱的儿子，就是他们这些可憎的人毁掉了他的一切！就是出现在这里的这些窜动着的有钱人，有权有势的人，这些所有的地方，所有的一切，自身都是魔鬼或者是为虎作伥的魔鬼！都是十恶不赦的，都是应该千刀万剐，都是需要在这个世界上永远地消失的垃圾！是啊！这个学校是富贵之家的孩子们的天堂。却让他的人生走向了痛苦的绝望的地狱。他死死地盯着、面目狰狞地怒视着不远处窜动的人群，学生、家长还有前来上班的学校老师和其他行政和管理人员。
　　兰迪冷冷地观察着他，注视并分析着这个眼神和行为极度不和谐的男人，这个明显有心理扭曲迹象的怪异的男人。兰迪静静地看着他，似乎能清晰地分明地看到埋藏在他心底的那股强大浓烈到无法控制的压抑到要爆发的仇恨和愤懑！从他的表情和眼神里，兰迪竟然不由得出这样一个结论，这个人仇视的应该不是哪一个人，而是出现在这里的这个群体。他究竟遭遇到了什么不堪？眼神竟是如此的吓人如此的狰狞恐怖？！兰迪边看着他边分析着，他猜测到这个人暂时应该不会随便行动。他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契机或者是在等待着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可恶，他究竟要怎样？兰迪想着，不由得下意识地又朝贝尔停车的方向看了看。把贝尔堵在里面的几辆车已陆续开走，贝尔也已经打好转向灯，紧跟其后离开，驶入车道。兰迪回头再次看了那个行踪怪异的男人一眼，那人依然默无声息地低着头坐在那里，神情阴郁哀伤，目光阴毒而凝重地盯着面前的地面，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兰迪看了眼已驾车绝尘而去的贝尔，不由得发动了车子朝贝尔离去的方向跟了上去，这里的情景他已经顾不了太多，虽然他并不清楚这个男人将要在这里做些什么，这方面他暂时无暇去想，他更担心的是贝尔本人的安危，只要贝尔是安全的，其它这里的一切对兰迪来说都可以说是无所谓。
　　兰迪很快追上了贝尔的车，他不知道贝尔将要到哪里去，他开车在后面悄无声息地一路跟着，他的车和贝尔的车之间只隔了三辆车的距离，贝尔并没有注意到一直紧随在自己车后的兰迪的车。兰迪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那个诡秘怪异的男人的凶残阴冷的眼神和右手握着的被上衣掩盖着的装在裤兜里的手枪。他到底要干什么？他的目标是谁？学校？来送孩子的家长？还是那些来上学的孩子？他冲过去却为何又突然停了下来？他退回来目光执着地坐在那里又在等待什么？他到底想怎样？这时，利波的模样也越来越多地在他的脑海里闪现和清晰起来，一种紧张不安的感觉席卷而来。不知为何，他竟是那样的疼爱和喜欢起这个特别的女孩儿，或许是由于深爱着她的妈妈贝尔的缘故，似乎也并不单单这个缘故，总之，他对利波的喜怒哀乐和所在处境已经无法无动于衷，莫名地，他突然担心起她来，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提心吊胆地开了一会儿，他越来越心神不定，他无法让自己沉下心来。惶惑不安中，他干脆把车靠向了路边，拿出手机打给了贝尔。
　　贝尔扫了一眼放置在方向盘一侧的手机，是兰迪打来的。她不想马上去接，兰迪却一直在打，迟疑了一会儿，她接通了。“喂，早上好，费勒先生！”
　　“我知道你在开着车，我就在你后面不远，我恳请你现在向外侧变道，前面有个停车场，我不知道你要去哪里，但你必须找个停车位把你的车放好，然后坐在我的车里，我们找个地方调头开回学校，可能今天利波他们的学校会有事情发生。”
　　贝尔听了兰迪的话，惊恐得有些发抖，她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用眼睛的余光不停向后寻视了几次，她似乎看到了兰迪的车。“怎么了？费勒，你不要吓我，到底出了什么事？！”
　　“贝尔，现在什么事都没发生，你先不用担心，请相信我！有我在就不会让你和利波受到伤害，答应我，按我说的做，到停车场找到车位停好车后，来我的车上，我就在停车场的出口处等你，好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请告诉我！你怎么在这里？你怎么知道我在你前面？你怎么知道利波的学校里会有事情发生？！你到底是谁？”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这些我都会告诉你，而现在，按我说的做，好吗？”
　　贝尔沉默了一会儿，“好吧，费勒先生。”
　　贝尔把车开到停车场里，停好车后，走到停车场出口。看到兰迪的车果然就在那里等着她。她打开车门，兰迪示意她上车。
　　贝尔坐进车里，兰迪示意她系好安全带，贝尔默默地照做了。兰迪深情地看着对自己满腹狐疑的贝尔，“我知道你的疑虑，我更理解你的心情！但请你相信我，至少你可以相信我绝不会伤害你这一点！我本来不想让你知道我今天来到了利波的学校并目睹了你送利波进入校园前后的事情。我并不想太早的让你知道我的心事，我已经爱上了你！请原谅我的自作主张！也请不要介意我擅自的闯入，感情是理智所不能控制的事情。我清楚我不能伤害到你和利波，也不能伤害约瑟夫和我的妻子，我只想能在我在这里所待的这一段时光里天天看到你，慰藉心灵，彼此关照！保留一份至真至纯的感情，陶冶情操，从而更加热爱生活和生命！自从昨天之后，我无法忍受看不到你的情形，百般无奈间我想起了你要来送利波上学的事情，我依稀记得利波的学校的名字，我一路过来，终于如愿以偿地找到了利波所在的学校，就这样我冷眼旁观，我看到了你和所有的其他家长送孩子的一幕，同时，我也看到了另外一幕！一个行迹怪异带着危险和威胁的人！”兰迪说着打开了车上的监控，被兰迪摄录到的那个人出现在镜头里，贝尔紧张地看着，她清楚地看到了这个人的表情和以及冲上去要拔出枪时的情形，她清晰地感受到了那个男人目光中的凶残和仇恨。她看到他突然犹豫又退出后远远地坐在石阶上那剑拔弩张的架势。看到了随着自己开车离开，那个古怪的男人渐渐从监控镜头里消失。贝尔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他要干什么？他难道并不只是针对哪个人而是只是为了别的什么动机？或者是别的什么心理？天哪，真是要命！你想怎么办？报警？还是……”贝尔紧张地注视着兰迪，期待着他的回答，此时，她没工夫再想别的，他只关注着学校里是否安全，只关心着那个可怕的男人要做什么和怎样遏制住那个可怕的男人的手中那支危险的枪或者别的什么武器。她一心只是祈求着平安和祥和不被破坏，她已经怕极了坏消息！脆弱的心灵再也经不起什么闪失，否则，正如她所说，真的会生生地要了她的命。
　　兰迪看了一眼焦急不安的贝尔，“或许事情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糟糕，我们都只是太过于担心而已！况且学校里布满了校警和保安人员，还有那么多多身强力壮的老师，而且，学校里的每一个孩子也都已经具备了简单的自我保护能力。所以，单凭他那么一个人，即使再狡猾再思谋周全再能量惊人，也应该制造不出什么骇人听闻的乱子来的。无论如何，先静下心来，看看情况再说。”
　　贝尔只好用手拍着胸口，她极力想让自己安心下来。兰迪全神贯注地开着车，一路向利波学校的方向狂奔。
　　这名引起兰迪注意的男人名叫柏格尔.霍金，他自己并不清楚已经有人注意到了他。他今天的举动并没有经过周密的计划，也没有任何同伙。他心里正充满着巨大的强烈的无与伦比的仇恨和伤痛，这种排山倒海的愤恨和席卷而来蔓延开来的痛苦和绝望早已淹没了他的任何良知和理智，他并不具体的恨某一个人或者某一个孩子，或者某一个老师，或者是某一个家长，或者是别的什么具体的人。他只是强烈地嫉妒那些能得以在这所学校里上学的孩子，嫉妒那些有可爱的孩子在面前带着幸福和灿烂的微笑依依不舍地向他们挥手告别的父母，他愤恨这个学校，愤恨这些以各种各样的优越条件能得以在这里上学的孩子以及他们的家人，他愤恨所有比他幸运的人，在他的意识里，这个学校是狰狞万恶的，这个学校里的老师以及校长等等都是狰狞万恶的，这些学生以及学生的父母也是可恶而万恶的，自己是悲哀的，是痛苦的，是万劫不复是彻底绝望的，对他来说，除了那颗滴血的痛苦不堪的伤痕累累的绝望的心之外，一切都已不复存在了，别人的生命都那般多姿多彩，而自己再活下去除了无休止的折磨和痛苦已经毫无意义。而导致他今天的悲惨和绝望的，他觉得就是和这所学校有关的所有的这些人造成的，正是他们这些人直接地或者是在间接中利用自己的权势和财富把他和家人理应享有的权利以及本该有的平静安详给的剥夺了。伤痛、愤懑和嫉妒的火焰烧红了他的双眼，也让他积聚的仇恨蔓延开来，越来越危险，这些无法释放的感情越来越严重地扭曲着他受了伤的灵魂。
　　柏格尔.霍金在学校外的石墩处又坐了一会儿后，他突然站了起来，朝学校不远处的一个药店走去。药店的门刚好打开，他便径自朝里走去，药店的老板是个胖胖的中年男人，看到柏格尔进来，礼貌地向他问好，“早安，先生，感谢您的光临，您今天可是我们的第一个客人，看到你非常高兴！请问您想要些什么药品？！”
　　柏格尔看了看药店的老板，礼节性地朝他微笑了一下，“我，我想要一盒消炎的药，哦，哦，一些治疗骨头和关节扭伤方面的药品，这方面我想你是行家，你就看着给我拿吧，然后，再根据您所卖给我的药算一下总共需要付多少钱就可以了。”
　　老板看着柏格尔，沉思了片刻，“哦，这样的！好吧，那么，你拿这几样药就可以了。”胖老板边说边从柜台里拿出了几样药，“一共就是一元，先生！”
　　“好的！”柏格尔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沓钱数了数，点出一些递给药店老板，“正好，给你，先生。”
　　“好的，祝你好运！当然，也同时祝你好心情！”
　　柏格尔下意识地看了看药店胖老板，冷冷地说了声，“那么，我得谢谢你！再见。”
　　“再见，先生。”
　　柏格尔离开了药店，疾步向学校的大门口方向奔去。此时学校的大门口已经安静了下来，学校里开始传出朗朗的读书声。他走到大门口的时候，保安人员拦住了他，他急切而匆忙地迎上前去，声情并茂地寒暄，“早上好，尊敬的先生，我是阿黛尔.霍金的父亲，他在二年级一班，刚才他的老师打来电话说，他的脚在和同学们嬉闹的时候，不小心扭伤了，让我来看看情况，看是否严重到需要去医院里治疗，如果不严重的话，先吃些药，最好不耽误上课。听说还把他的同学的脸打流血了，有这样淘气的孩子，可真是操碎了心啊！”
　　保安和门卫看了看柏格尔和他手中提着的药品以及额头上渗出的细密的汗珠，赶忙说，“您给孩子的老师打个电话吧，学校有规定，得有老师的许可才能让你进入呢。”
　　柏格尔听了，理解地点了点头，快速地拿出手机将手机里一个标注着班主任老师的电话拨了出去，但连拨了几次，对方都在占线；柏格尔神色焦急，额头的汗珠越来越多。看着柏格尔焦急的模样，也没有多加询问，就深有感触地点了点头，按了下遥控开关，打开大门，让柏格尔进入了校园。柏格尔的心里顿时泛起一阵这段时间以来不曾感受过的狂喜和激动，他尽量不向门卫和保安回头察看，急匆匆地向里面的教室奔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