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的小事》知床斜里

2、第 2 章

　　我知道我一直是一个孤僻的孩子，从来没有人愿意和我做朋友。所以我很羡慕她，于彤。
　　她是我见过最受欢迎的小孩。成绩好，长得漂亮，性格讨喜。老师，同学，家长没有不喜欢她的人。

　　小学六年，她和我说了三句话。
　　第一句是一年级刚开学，她坐我前面。那个时候她穿的是一条粉色的公主裙，有很多很多蕾丝，脸上白白净净的，扎着小辫子显得像一个小公主。当她转身对我说话的时候，我都忘了呼吸，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美好的人，像天使一样。
　　现在还记得她当时说的是；“你好，我叫于彤，于是的于，红彤彤的彤。”

　　第二句是在三年级，那天我肚子疼，刚好碰上值日。强忍着趴在桌子上，班上没有一个人关心过我，甚至连我的同桌都装作没看见。只有于彤，她走过来拍拍我的背，说：“简单，你先回家吧，我已经帮你向老师请过假了，今天的值日我帮你。”
　　声音是如此温柔。

　　第三句是拍毕业照的时候，时间临时从10点改到了11点，我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坐着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于彤急匆匆跑进来，拉住我的手就往操场跑：“拍毕业照时间改了，就等你啦，快走吧！”

　　这个人女生给了我人生的许多第一次。
　　第一次发现小孩子的善意、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人能把公主裙穿的这么美、第一次看到这么和睦的家庭……
　　我本以为以后再也见不到于彤了，没想到初中我们被分到了一个班。
　　开学第一天在教室里碰到的时候内心一阵雀跃，那一刻觉得好幸福。正想着要不要开口打招呼，于彤就先开口了：“简单，好开心啊，我们又能做同学啦！”
　　“我也是……见到你很开心，于彤。”
　　就像这个世界上大多数友情一样，我们慢慢成为了朋友，然后是亲密无间的好朋友。这是我曾经无法想象的，在我心里于彤一直是一个完美的存在，而我如此平凡。
　　我觉得这是上天送给我最珍贵的礼物，我一定会好好珍惜。

　　那时候有一部红透大江南北的偶像剧叫《恶作剧之吻》，一时之间，江直树成了所有人的梦中情人。大家每天来教室讨论的不是那道题多难，马上要到来期中考，而是，昨天的恶吻你看了吗，江直树好帅啊……
　　而我，当然也是其中一个，只是我只会和于彤讨论。我们家只隔了两个小区，她们家离学校更近，因此，我每天早上都回去她们家等她一起上学。然后在上学路上讨论昨晚的剧情。
　　那是我第一次和人这么亲密，分享自己的所有观点，好的坏的都有人倾听。内心有莫大的满足。
　　渐渐地，我的性格开始有了一些细微的变化。开始可以与人交流，也慢慢敢去直视别人的目光了，我开始有了存在感，而我坚信，这些都是于彤带给我的。
　　我们就这样，度过了一天又一天。

　　很快，冬天来了，大家都在准备期末考。这次的考试将影响寒假作业的多少以及下学期的各项评比，大家都很努力。
　　可我发现，于彤总是心不在焉。
　　她从来没有这样过，她一直是别人家的孩子，学习成绩好人又自律一点也不让人操心。我想开口问他，却又怕侵犯她的隐私，如果她愿意告诉我，她总会告诉我的。
　　我这么安慰自己。是的，安慰。
　　在多年之后，我才懂，原来友情和爱情也是一样的。都会有强烈的占有欲，从最开始的我们能做朋友真好，到后来的想要更了解你变成想成为对你来说重要的人。
　　我愿和你分享我的一切，同时也希望你能和我分享你的一切。
　　而当某一天，原本和你形影不离的人突然有了自己的秘密，不再事事与你分享，你会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
　　那份恐慌最开始还不足以牵动任何事情，只是会让自己如同在悬崖边徘徊一样煎熬，想做点什么却又不知怎么做。于是我们指的安慰自己，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空间，那是任何人都不能侵犯的，我们虽然是朋友，但她依然是她。
　　友情是另外的爱情，对于那时的我来讲。

　　我免不了焦虑却也不敢开口，这样的情绪持续到了期末考结束。
　　在那个智能手机还没有的年代，我们的联系都是串门。
　　考试结束后我忍住没有联系于彤一次，我不知该聊些什么，我又回到了小学毕业暑假的情况。每天早起做作业，然后看书，中午帮忙洗碗然后继续看书。在我没有朋友的许多年，书就是我的朋友。
　　直到除夕前一天。
　　于彤突然到我家来，短短十几天不见，她像换了一个人，再也没有了前段时间的心不在焉，而是从眼神里透出了一种光，初见时我被深深吸引的光，但比那还多了些什么，显得她更加耀眼。
　　“简单，我恋爱了。”于彤坐在我房间的小沙发上，因为害羞，手脚都不知往哪儿放。她的脸爬上了高原红，眼神闪躲着不敢直视我，完全一副陷入恋爱的小女生模样。
　　“……什，什么？！”我被吓到了，我们13岁都不到，我一直觉得我们还是小孩子。“什么时候开始的啊？怎么这么突然？这个是早恋吧……”我有太多疑问，仍然不敢相信。
　　于彤看到我这个样子噗嗤一声笑了：“我都要紧张死了，你这样子，倒像是比我还要紧张。”她望着我，笑的弯弯的眼睛是最吸引人的地方。
　　“你让我太措手不及了，我们才初一，你就早恋了……”有一肚子话的我被于彤打断“哎呀，我就知道你是这个反应。你听我跟你说……”
　　于彤把事情仔仔细细都告诉了我。对方是二年级的学长，叫江远。人高又帅气，篮球打得特别好，许多女孩子都知道他他就像我们学校的江直树。开学的时候就注意到于彤了，直到期中考后向于彤表白了，展开了追求。
　　江远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于彤家的地址，早晚都“护送”到家。据于彤说那时侯害怕家长发现有过警告，但于彤瘦瘦小小的怎么能吓到江远，反倒被江远以“让我早晚接送你我就不去你家门口晃悠”要挟不得不接受这位护花使者的存在。
　　而就是因为这接送，男女间奇妙的化学反应，让于彤情窦初开。
　　于彤和江远都是全校的名人，这件事没有在学校里传开，甚至连我都不知道，我十分好奇，忍不住问了于彤，她说因为大家不是同一级，除了早晚的接送没有其他来往并且在接送最开始就和江远说好如果任何人知道了这件事会立刻告诉老师和家长。
　　这件事才得以成为了“秘密.。”
　　“之前没告诉你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开口，我那时候总想着什么时候能摆脱他，我以为我不喜欢他的，只是没想到……”说到这里，于彤自己不好意思了起来。
　　原来是因为这个，而不是其他的原因，顿时我就心安了。我拍拍她的肩告诉她没关系。
　　那时候我以为我们的友情不会因为这件事受到任何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