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这个世界》永恒绿叶

24、番外

　　呼、呼。
　　阿修罗睁开了眼，剧烈的喘息着。
　　漆黑幽静的房间，恍惚间，他以为自己还在梦中。
　　那个安静、深邃、寂寞荒凉的地方，被锁链紧紧缠绕，束缚着「自己」的那座囚牢。
　　直到他听见自己呼吸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
　　这才察觉，他已经从那个梦境中苏醒过来。
　　最初，阿修罗也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个噩梦，在那个由生命的哀嚎与诅咒编织的世界中，看到了伤痕累累苟延残喘却依然勉力支撑着不肯倒下的「自己」，手持刀具，在黑与红的枷锁束缚拖累的情况下，与那个人战斗的场面。
　　直到「自己」被那个人贯穿，濒死的身体留在黑色的土地表面，赤与玄的锁链捆绑着灵魂，将它从身体中拖出、拽进漆黑的影子里。场景变换，阿修罗像是在看水中之月的倒影般，低头才能看到，那个自脚尖延伸而出的景致。像是沉睡在湖底、被水草缠绕的尸体般，闭合着双眼的「自己」。
　　才确定了，这不是他的梦境。
　　而是，那个「自己」的过去。
　　有很多不理解的地方。
　　那些拖累他的枷锁是什么？他为什么要与那个人战斗？父亲呢、父亲为什么不阻止他们？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阿修罗从未想过，有一天，会看到自己与那个人刀剑相向的场面。
　　那可是因陀罗啊！
　　他的双生兄长，因陀罗啊！
　　到底是“为什么……”
　　脚下的倒影中，「自己」的双眼猛地睁开，直视着阿修罗，似乎被他的呢喃惊醒，这才注意到有什么进入到了这个世界里。
　　平滑如镜的倒影与旁观了那一切的阿修罗的身影倒置，原本的下成为了上，天空伏倒为地面。无数的锁链自大地涌现，在阿修罗尚未来得及有所反应之前，抓住了他，禁锢在原地。像是浮在空中的那个身影翩然飘落，那缠绕在他身上的锁链像是大树的根系又仿佛飞鸟的羽毛，不再是束缚，反倒成为了他所掌握的助力。
　　“你都看到了？”
　　他抓住自己的猎物，捧起阿修罗的脸，眼部一圈红妆，赤色的线以他下眼睑的红妆为始、自面颊延伸向下，好似被泪水浸染后一同流下。
　　阿修罗不说话，直视着这个「自己」。
　　他不明白。
　　不论是刚刚看到的画面，亦或是面前的这个「自己」。
　　“你以为这是哪里呢？你的梦境？不、不，这里是我的世界，是我的梦境。不过你是阿修罗啊，所以你才在梦中来到了这里，来到了我的梦境，正因为我也是阿修罗。”「阿修罗」解释道。“刚刚那些，是我最后的记忆哦。那之后，我就像现在这样，与死去无差的沉睡在梦境中。他后来会做什么，又想了什么，我不知道。”
　　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啊！
　　“我也想知道啊，为什么，哥哥不要我了呢？”
　　“离开忍宗，离开我，像父亲一样，永远的离开我。”
　　“啊啊，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老头子把我选为忍宗的继承者，而非兄长大人吧！”
　　“我才不想当什么忍宗的继承人呢！因陀罗他，一句话也不让我说，就这么离开了。是什么时候离我这么远了……果然啊，都是老头子的错吧，如果忍宗不存在了，哥哥也会回来吧？”
　　阿修罗无法移动，被禁锢无力挣扎。只能看着「阿修罗」面容平静地自言自语，到最后，说出这样的话。
　　就算毁灭忍宗，因陀罗也不可能回心转意，阿修罗是知道的，他的哥哥就是这样一个固执的人。或许，正因为这样，才有了后来，刚刚他所看到的，因陀罗杀死阿修罗的场景吧。
　　因陀罗会痛苦吗？他不知道。
　　但阿修罗明白，他绝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不论是与兄长彼此厮杀，亦或是让忍宗遭受这样的苦难。如果能改变这种事就好了，他不可能现在就去扭转父亲的观念，又不可能改变哥哥的想法……就算真的有忍宗的继承人，他从来都觉得哥哥是实至名归，到底为什么父亲会选择他呢？假如说，他不在了的话，父亲会选择哥哥吗？还是说，宁愿从忍宗中选出一个人来也不愿意将忍宗交给哥哥……他又能怎么办呢……
　　“我也很难理解，老头子的想法。”「阿修罗」笑了，松开对阿修罗的束缚，轻盈的落在他的身侧。“抬头看吧，我的记忆。如果你有这个能力，就在一切开始之前去阻止它吧，阿修罗。”
　　不知何时，「阿修罗」的身影消失了。
　　在阿修罗看完直到忍宗继承那一天为止的所有记忆后，耳畔响起了「阿修罗」在消失前，留给他最后的话语——“我倒是有个好主意，但你要付出生命为代价，决定了就来找我吧，我会一直在这里等着你的回答。”
　　然后，阿修罗醒来了。
　　这是何等的荒唐可笑啊！
　　因陀罗已经很久没有和他一起睡了，不在一个房间的阿修罗甚至都不知道因陀罗是否留宿。
　　从他的记忆来看，父亲会在三个月后宣布忍宗试炼的事，之后才会公布继承人的身份。
　　还有时间。
　　如果这三个月可以找到方法，找不到，就只能用他的那个主意了。

　　哥哥，已经不再是原来的忍宗成员心中的那个他了。
　　三个月中，阿修罗仔细的观察着因陀罗，得出了这个结论。
　　有时候父亲注视着兄长的背影时，眉心会有褶皱。只不过因为脸部太过苍老，不是那么明显。
　　此前阿修罗没有注意过的，早已浮于表面。
　　或许那个他的记忆中，父亲将自己选为忍宗的继承人这件事，导致了两兄弟的决裂。在此之前，就算因陀罗再怎么苛求，他还是自己的兄长，不会也不愿意对自己动粗。
　　不论哥哥在外人眼中变得怎样，在我心中他还是那个会陪我玩哄我笑的温柔的哥哥。
　　还是不明白啊……
　　时间就要到了，今天去找他吧。这样就算父亲做出那个决定，时间上还来得及。

　　“有什么事吗，阿修罗？”
　　忍宗试炼出发的前一夜，因陀罗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着敲门进来的弟弟，表情淡淡的。
　　“我可以和哥哥一起睡吗？”
　　阿修罗怯生生的望向因陀罗，恍惚间，因陀罗仿佛看见了小时候的阿修罗抱着枕头硬要跟自己挤一个被子的样子。
　　“你都多大了，阿修罗，回你的房间去。”
　　可他还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可是……哥哥，我最近做了好几个噩梦，我怕……”
　　阿修罗想说，你已经很久没跟我独自相处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换了个借口。
　　“你是小孩子吗？”注视着阿修罗半晌，因陀罗还是妥协了。叹了口气，挪出一块空间，拍了拍。“过来吧。”
　　那就满足他好了。

　　他听到了阿修罗的啜泣声。
　　怎么会哭呢？不是在他身边吗？难道他还给不了阿修罗安全感吗？
　　因陀罗迷迷糊糊的伸手摸了摸阿修罗的后背，待到耳畔的声音没有了，才又陷入了深层睡眠里。
　　然而本该窝在他怀中的阿修罗此时却坐在他的身边，还把替代自己的枕头往因陀罗怀里塞了塞。
　　阿修罗的确是在哭。
　　他捂着嘴的那只手直到确定了因陀罗真的睡着后，才缓缓放下来。
　　“我要走了喔，哥哥。”
　　阿修罗小声的说着，另一只手放在因陀罗的额头，梳理他的发帘。
　　“我不知道哥哥会不会高兴，但是，我没有办法了啊。”
　　将额头露出来，俯身，留下了十岁以后因陀罗再没给过他的额吻。
　　因为是阿修罗，因陀罗并没有在他的动作下醒过来。
　　这让阿修罗既高兴，又觉得悲伤。
　　“以后哥哥要好好照顾自己，对父亲不满要直接说出来才行……父亲不像我，他没有我这么了解哥哥呢。”
　　再多的话，也来不及说了。
　　他站了起来，满意的看到因陀罗手腕上浮现又隐没下去的黑纹消失在肌肤之下身体之中。
　　为因陀罗掖好被角，起身，悄无声息的离开这个房间。
　　阖上门前，最后看了一眼。
　　“再见了，因陀罗。”

　　阿修罗失踪了。
　　他的房间收拾得整整齐齐，写有行踪的那张纸大刺刺的放在书桌最显眼的地方。
　　因陀罗不相信阿修罗是真的如同那张留言所说，是离家出走了。
　　但羽衣注视着他的视线令他浑身不舒服。
　　因陀罗只知道阿修罗昨天因为怕做噩梦，硬要跟他睡。再多的……或许，他听到过的阿修罗的哭声，不是在做梦？
　　也没有什么忍宗试炼了，两个继承人都消失掉了一个，没得选。
　　羽衣只是把两个试炼任务延后，让因陀罗继承了忍宗后再去做。因陀罗理解般的点点头，现在重要的是先找到那个玩失踪的阿修罗才行。可羽衣并没有就阿修罗的问题说什么，只是让因陀罗好好准备，明天他会对忍宗的成员宣布忍宗继承人的事。
　　“那阿修罗呢？不管阿修罗了吗！”
　　因陀罗执意要得到一个答案。
　　最后，羽衣叹了口气，不再用那种令因陀罗浑身不舒服的视线注视他，而是招了招手，让因陀罗过来。
　　他疑惑的看了羽衣一眼，还是走了过去。
　　年迈的忍宗宗主把手搭在他的肩上，说出了这样的话语——“阿修罗就在这里。”
　　也没管因陀罗是否明白，羽衣放开他，转身离开了房间。
　　留下因陀罗一个人兀自思索，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因陀罗一直没想明白他的那句话，直到羽衣在咽气前把六道仙术传授给他为止。
　　成功的进入仙人模式的那一刻，因陀罗就明白了，所谓的在这里，是哪里。
　　就在他的身体里，阿修罗的阳之力与他从羽衣那里继承的阴之力，水乳交融般结合在一起。
　　构成他们灵魂根本的就是这阴、阳之力。
　　阿修罗的阳之力在他这里……只意味着，属于阿修罗的灵魂也在他这里。
　　现在的因陀罗，完完整整的继承了羽衣除却十尾外道魔像的一切。
　　阿修罗的查克拉融合在他的查克拉里，阿修罗的灵魂沉睡在他的身体里，阿修罗的一切，都在这里。和一直渴望强大力量的他，彻底的合为一体，除非死亡，再也无法分离。
　　“为什么要这么做啊……阿修罗！”
　　因陀罗握着拳，旁观了羽衣怎么处理自己尸体的他明白之所以没找到阿修罗的尸体，只不过一切都被还原成查克拉、与融合进他的查克拉的阿修罗原本的查克拉一起，进入了他的身体罢了。
　　是，他是想要强大的力量。
　　可是，并不是想这样，阿修罗自以为是的献出，并不是他因陀罗想要的。
　　比起这种举世难敌的强大，他更想要个活生生的弟弟。
　　比起感慨阿修罗成长到可以用出这种忍宗的欣慰，更多的，除却对阿修罗自以为是的愤怒外，还是失去他的痛苦。一想到阿修罗和自己同在的现状，就觉得心脏被刀刃剜转般抽疼。
　　还有那么一分不解。
　　为什么，阿修罗要这样做呢？
　　这样的，决绝。

　　他又在后山遇到了那个黑斗笠。
　　自从继承忍宗后再也没来过这里的因陀罗又一次来到这里。
　　或许是阿修罗的馈赠，让他轻易的发现了这个神秘人的不对。
　　阿修罗都这样了，还不强大？还畏惧他？还跟那些人同流合污？
　　笑话！
　　他根本不知道阿修罗做了什么！
　　全是恶意。
　　他怎么可能、怎么可以、怎么愿意去敌视阿修罗呢？
　　这可是他的双生弟弟，阿修罗啊！
　　因陀罗解决掉了这个神秘人，用羽衣教过的封印术，彻底的。
　　从此天空除却明月外，又多了一颗星辰。为此，月上的羽村叔叔还特地下来问过他怎么回事。
　　如果事情真的变成黑斗笠所说的那样，他真的不会对阿修罗下手吗？因陀罗不知道，可他猜测，只要一直在这个神秘人的掌控中，他就无法逃脱与阿修罗兵戈相对的命运。
　　所以这才是你的愿望吗，阿修罗？
　　那就和我一起活下去吧，直到死亡，去那个世界再相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