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跫然足音》顾名四乂

23、第 23 章

　　音乐厅内的观众已经走得差不多了，王祁竣这才从座位上起身，向外走去。他站在大厅内最不显眼的一角，帽子压得低低的遮住了大半边脸，低着头玩着手机，余光却留意着周边的情况似乎是在找什么。
　　过了许久，大厅也没人了，音乐家们才纷纷离开。李雨芯这时才和另一名女大提琴家走出来。
　　她一出来王祁竣就注意到了，只不过他依旧装作看手机的样子没有叫住她为了观察她的反应，看看她会不会主动向自己走来。
　　可恶的是，她分明看到自己了，但她只是瞟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像是不认识他一般。
　　此刻王祁竣额角青筋分明，黑着脸三两步就走到了她身边，拉住了她的手腕。李雨芯愕然抬头，被拉住的手反射般地使了点力想要抽回。意识到她反抗的王祁竣以为自己是弄疼她了，连忙减小了自己的力道，但却也没有松手的迹象。
　　李雨芯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最后转头看向刚才和她同行的女孩，有些无奈地说：“抱歉，你先走吧。”
　　女大提琴家早已目瞪口呆，眼前的人怎么会和那个王祁竣长得那么像？可是王祁竣为什么又回来看他们的演出？她惊恐地看向李雨芯。
　　她回以一个点头，没错，他就是王祁竣。
　　王祁竣不得已松了手，向她朋友礼貌地颔首。她强掩自己的激动，跟他打了声招呼，本想再跟他说几句话，但看在他似乎有事找李雨芯她也就先离开了。
　　“所以，你为什么不开心？”王祁竣的语气称不上温柔，他反倒比较像生气的人。
　　李雨芯也有些没好气，“谁说我生气啦？”
　　她的语速快到王祁竣差点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那你刚才明明看到我了怎么不来我？”她赌气的样子有些太可爱让他自己的语气都不禁软了下来。
　　可李雨芯依然不为所动，“我没看到你啊。再说了，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来找我的，说不定你是在等别人呢。”
　　这次的语速依然快到几乎听不清，王祁竣怀疑这语速有bpm 200。
　　“我之前不是说了吗，我来就是为了看你的。”
　　李雨芯幽幽地瞥了他一眼，“哦，抱歉让你失望了。”
　　这次语速竟然正常了。
　　王祁竣怀疑她在口是心非的时候会语速加快，而她这句话是正常语速。可能，她是真的觉得她让自己失望了。
　　这个想法让他笑了，笑中又带些心疼，“你今天的表现很棒，真的。”
　　李雨芯缓缓抬起头，目光中带着一丝狐疑，“那，你今天为什么没有站起来为我鼓掌？”
　　这耿直的问题让王祁竣有些哭笑不得，但他还是认真地回：“因为我觉得你可以拉得更出色，到那时我会为你起立故障的。”
　　这个回答听得她受宠若惊，一方面庆幸于他对自己的肯定，另一方面又担心自己达不到他的期望。
　　“好了，我饿了，去吃点东西吧。”
　　李雨芯下意识地想拒绝，“抱歉，我想回去换身衣服，而且我这提着个大提琴也不方便，要不改天......”
　　她的肚子十分及时地抗议了。
　　王祁竣忍俊不禁，伸手就将装着大提琴的红色琴盒揽过背上，“我帮你拿，走吧。”
　　李雨芯只好跟在他身后。
　　虽然王祁竣的腿要比她的腿长很多，但是她正常的走路速度竟然能从他身后走到跟他并肩，他大概故意放慢速度的吧。
　　两人走出了围绕着音乐厅的花园，王祁竣这才问道：“你想吃什么？”
　　她耸了耸肩，“我都行。”
　　虽然脑海里没有明确的决定，但是路过火锅店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多看了两眼。
　　用余光注意到她眼神的王祁竣停下了脚步，“那就吃火锅吧。”于是两人就进了火锅店。
　　点餐时，李雨芯发现两人口味还挺相似的。两人都喜欢吃辣，都喜欢吃海鲜多过肉，调的蘸料也差不多。
　　王祁竣也觉得挺神奇的。
　　两人都吃得差不多时，王祁竣起身去了趟洗手间。临走前李雨芯掏出手机说：“今天感谢你特意来看我演出啦，这顿我请你。”
　　王祁竣勾唇一笑，“你要想谢我就下次请吧。”
　　“那怎么行。”她蹙起眉头。
　　一旁的服务员开口道：“女士，这位先生刚才已经付过了。”
　　李雨芯先是讶异，随后皱起了小脸，“你太狡猾了，都不说一声。”
　　王祁竣含笑，“感谢你今天让我听了一场不错的音乐会。”
　　“我以后会让你听到完美的音乐会！”她放下大话。
　　“那我会等着的，”他认真地说。“不过在此之前，你可要记得你还欠我一顿饭。”
　　李雨芯如暴发户一般挥了挥手，“知道啦，不就是一顿饭吗，到时候带你去大排档吃到吐。”
　　她只是当玩笑话这么一说，王祁竣却满脸认真，仿佛下一秒就要拿出手机录音，“你说的。”
　　“额，嗯。”被身价不知道多少个亿的世界级钢琴家赖上要自己请他吃街边大排档的感觉有点奇妙呢。
　　两人走出火锅店，李雨芯转身向王祁竣道别，“我家就在这附近，我就先走了。”
　　不料，对方很不满，“你吃干抹净拍拍屁股就想走人了？”
　　这很容易让人误会的话让李雨芯一头雾水。
　　“你家在哪边？”他冷冷地问。
　　她指了指后方。
　　“那我也是。”
　　李雨芯一脸不解，不过对方已经迈出大长腿向后方走了，她也只好跟上，毕竟他手中还有她的大提琴做人质。
　　“这大提琴你拿着很累了吧，给我吧。”她伸出手想要要回自己的大提琴。
　　王祁竣瞥了她一眼，“不行。”
　　她只好作罢。
　　“你从小就拉大提琴吗？”他突然问。
　　李雨芯点点头，“小时候拉着玩，不过正式开始拉算是十岁的时候吧。为什么这样问？”
　　“我在想你的身高是不是从小背着这大提琴被压矮的。”
　　她为她刚才一本正经的回答感到深深的不值。
　　想到自己的身高今天第二次被他捉弄，她就有些气愤，“长得高了不起？”
　　王祁竣一脸坦然，“长得高的确没什么了不起，不过长得像你这么矮我觉得倒是蛮了不起的。”
　　李雨芯有些想打人。
　　没过多久两人就走到了李雨芯小区门口。路灯照射出来的影子差别很大，明显一高一矮。李雨芯注意到了，觉得有些别扭，于是调整了一下自己的位置让两人之间的差别看起来没那么明显，她这才满意。
　　“好啦，谢谢你送我回来。”
　　“不用。”王祁竣顿了顿，“你就不想知道我之前说的奖励是什么吗？”
　　李雨芯的眸子明显明亮了些，路灯洒落下来的灯光将她的眼睛照得炯炯有神，十分漂亮。
　　“想啊，我之前有些想问你的，但是又觉得管人家要礼物不太好。”她有些憨憨地笑了。
　　王祁竣也笑了。
　　“我想给你的就是.....我——”
　　“不会是你自己吧？”她一脸惊恐。
　　王祁竣再度黑脸，“不是，是我下场演奏会的门票。”
　　李雨芯怔住了，“真的吗？”
　　“嗯。”他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票，轻轻地拍了下她的额头，“拿去吧。”
　　“谢谢！”李雨芯满脸真诚。
　　王祁竣弯了弯嘴角，“虽然不是林云絮的演奏会，但你也凑合凑合听吧。”
　　李雨芯像是一个小孩鼓捣玩具一般，满脸欣喜地端详着手中的两张票，“真的谢谢你给我弄到这两张票！”
　　他有些哭笑不得，“我自己的演奏会，票也不算是‘弄’到的......”
　　她抬起头盯着他，目光中满是感激，“虽然那天我好像有严教授的课，但我就算是翘了也会去的！”
　　王祁竣笑着点了点头，“你说的啊。”
　　“嗯。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回家吧。”李雨芯催促道。
　　他这才把背上的琴盒取下来还给她，“你先进去吧。”
　　“那我走了，拜拜。”她背起大提琴，挥了挥手，转身走进了小区。
　　虽然那大提琴看起来几乎和她的体型差不多大，但是那瘦小的身躯像是早已习惯了这份重量，背起来并没有多吃力。直到看着她的背影走进大楼里，王祁竣才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