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长安》沈棠舟

2、第二章 探病

　　又是一日明媚春光，顾小少爷穿戴一新，正欲出门，不想顾颜已堵在了门口，面色不虞的盯着他。
　　顾意被长姐盯的发毛，瑟缩着肩膀，硬着头皮开口说道：“阿姐，今日我与好友约好了一起去美人峰踏青的！君子一诺值千金，我可不想做那不守信用的小人！”说罢，不待顾颜开口，就提脚往外走。
　　“站住！今日的课你上了吗？”顾颜的声音中透着丝丝冷意。
　　顾小少爷努力挺直腰杆回话：“两位师傅今日抱恙，就给我放了假，阿姐你大可自己去瞧瞧！快让让，不然我就迟了！”
　　顾颜冷言觑着他，毫不留情地戳穿：“就你玩的这些小把戏，还想骗我？两位师傅茶水中的药可是你干的？药可是你让身边小厮出去买的？你都十二岁了，还玩这种老把戏？快去给师傅们道歉，今日不准出门！”
　　顾意急了，抱着长姐就撒娇，：“阿姐～我已经很久没出门了，这次确实是和朋友约好了出去踏青，你就让我一回好不好，明日！明日我一定去给师傅道歉！”
　　顾颜稍稍缓和了脸色，却还是不肯松口放行，软着声音声音说道：“不行，想出门可以和师傅告假，切不可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今日不许出门以示惩戒。前些天你带回来的那些人，你打算怎么处置？”
　　顾意知道今日是出不了门了，回身倒在椅子上，无精打采的随口回，“还能怎么办，阿姐你安排呗。”
　　顾颜走过来戳了戳顾意的额头，坐在他旁边，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小意，这些东西你迟早得学，不要一拖再拖了。与其全堆在一起，不如你现下早日学完，等以后你当家做主了，整个顾府都是你的，到时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顾意白了顾颜一眼，“你当我傻呀，骗小孩呢！反正小侄子都两岁了，阿姐你还年轻，完全可以再掌管顾家几十年，等小侄子长大后继承顾家。我嘛，就出去闯荡江湖，名扬天下！”
　　看着顾意两眼放光，沉浸在自己已是大侠喜悦中的样子，顾颜出声打破他的美梦，“喂，这位少年，醒一醒，别做梦了。你还好意思提你侄子，珩儿才两岁，可比你好哄多了。快起来，去看看你带回来的那些人罢。顾扬卫已经查清了他们的来历，你也去听听。”
　　顾意无可奈何的跟着长姐走到前院，流民整整齐齐的站在院中，一扫前几日的萎靡不振，精神高涨。顾扬卫站在一旁，待看到姐弟俩到来的身影，低声回禀调查结果。
　　“这些人大部分来自西南边陲之地。数月前，他们家乡遭到南蛮部落的洗劫，死里逃生，一路逃亡到了杭州。”
　　“那个孩子呢，他怎么样了？”顾意的目光在人群中转了一圈，没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
　　“回少爷，那个孩子是南诏人，跟随他们来到扬州，路上遇到几次匪兵，断了几根骨头，担惊受怕，又受了寒，烧了几天，至今未醒。这孩子说来也是可怜，据他人说，小时候被亲生父母遗弃，放在木盆里漂流到了村子里，正好被他养父看见，就捡回家养着了，家里清苦，十四岁了还这般瘦小。没过上啥好日子，养父母被蛮子杀了，这孩子心里得多苦啊！”顾扬卫忍不住叹息一声，小小年纪遭受这些，也不知能不能捱过这场大病。顾意也跟着长叹一声，幸好当日正好瞧见带回了顾府。
　　顾颜听完这些问顾意该如何安排，顾意想了想，“就先把他们分开放到各个庄子上吧，他们本就是庄稼人，商铺里的活计他们怕是干不了，不如还是让他们去侍弄庄稼。好了，顾扬卫，你带我去看看那个孩子吧。”顾颜冲顾扬卫点点头，顾扬卫便引着顾意去往那个孩子的屋子。
　　还未进屋便已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顾意忍不住皱了皱眉。
　　“少爷，您就站在屋外看看吧。”顾扬卫上前阻止顾意进门。
　　“无事，他叫什么名字？”
　　“长安。”
　　“长安，长安，既然他叫长安，你们务必保他平安。”顾意看着床上瘦成一团的人，走近摸了摸他的额头，“长安，你放心，你现在很安全，不会有人再害你了，以后顾府就是你的家了，长安，你的父母希望你能一世长安，你便不能辜负他们，快快醒来罢。”
　　顾扬卫再次上前劝阻，“少爷，人也看到了，您还是快离开吧，让长安好好休息。”
　　顾意不放心的又看了一眼长安，替他掖了掖被子，转身离开。
　　屋子里的长安依旧昏睡，屋外的顾意渐行渐远。
　　院内寂寂，唯有药香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