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情正逢秦宋时》楠山有木

4、一、恰似相逢未见时

　　4、
　　桑梓桐之于陆天明，就像是一朵开在心上的花。
　　从小，陆天明就对这个姑娘呵护有加。陆天明和桑梓桐都在同一所学校念书，桑梓桐曾经问陆天明：“为什么这个世道，女子就学还那么稀有？”陆天明笑笑回答：“那是因为旧时观念仍在，像你这样的大小姐，家里开明些，愿意送你来读。但这个社会还是有很大一部分人家世贫瘠，求生对于他们来说已经够奢侈了，怎么还会奢望读书这样高雅的事情。”
　　那时候，桑梓桐义正言辞地告诉陆天明：“我以后一定会尽我所能改变这样的社会风气。让所有女子都能入学就读。读书本不是一件分阶级的事情，恩如老师也说，教育之下，人人平等！”
　　陆天明看见桑梓桐眼里布满星光的样子，心底对她的欢喜又多了些。
　　直到有一天，桑梓桐怯生生地跑来告诉陆天明，说自己想是爱上了一个人，他有如山挺拔的身躯，如剑英挺的眉眼，如灿烂阳光明媚的笑容；他的眼底清澈，像山川流动的清泉；他的声音低沉，如浑厚的编钟。桑梓桐说起这些的时候，眼里的欢喜溢满双眶。桑梓桐说，他的名字好听，姓秦，单名一个宋字。
　　陆天明嘴角挂着文静的笑容，内心却是藏不住的失落。桑梓桐不懂陆天明的心，拿他当最好的朋友，最亲的亲人，几乎时刻都与他分享自己与秦宋的交集。
　　三个月后，陆天明去了国外，留信告诉桑梓桐：“他要去求学了，祝桑梓桐和秦宋幸福。”
　　陆天明不知道，就在他走后的第六个月，桑家遭遇劫难，桑阳夫妇相继离世，桑梓桐一夜间变得无依无靠。在接到大哥的来信，说了白城近几个月的变化中桑家遭此大劫，自己就马不停蹄地往回赶。
　　陆天明回到白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桑梓桐，找了几天，都没有她的下落。今日想着去桑家大宅碰下运气，就和桑梓桐不期而遇。陆天明看见门槛下蜷缩着的桑梓桐，心都揪到了一起。曾经那么耀眼的貌美佳人，如今却变得清贫寡面。
　　桑梓桐告诉陆天明，自己现在和兰姨住在一起，陆天明一路送着桑梓桐到了民巷，陆天明打探了四周的环境，心疼桑梓桐住在这么一个破旧、杂乱的地方，提出要接桑梓桐到陆家去。桑梓桐婉拒，说自己现如丧家犬，到陆家去还指不定给白城的人什么流言蜚语。桑梓桐看着陆天明，露出委婉的笑：“天明，谢谢你。你能来看我，听我说话，我已经很高兴了。我现在，就想着，能靠我自己，重振桑家。我也知道，这个时间漫长，可是我不怕，我不怕吃苦，我也不怕别看起我。不管时间再长，我也要做！”
　　陆天明瞧着桑梓桐坚定的目光，撇嘴笑了笑，摸摸桑梓桐的头：“别怕桐桐，我会帮你！”
　　桑梓桐谢过陆天明，转身进了家门。
　　兰情正在后院洗衣服，见桑梓桐的身影，忙起身迎上去问：“那秦家，找你去做什么？有没有欺负你？”
　　桑梓桐拉着兰情的手摇摇头，看了看盆里的衣服，蹲下身去，伸手就到盆里去拿衣服。兰情见状，赶忙拦住：“桐桐，你别碰，我来洗就可以了。”
　　“兰姨，我现在可不是以前的桑梓桐了。我不是桑家的大小姐，你也不是桑家的管家了。这些活，我能做！”
　　“桐桐……”
　　桑梓桐权当没听见兰情的话，伸手就去揉搓那些衣服。
　　兰情看着桑梓桐，暗暗心疼。
　　厉风走了半个小时，差人来回秦宋的话，说已经派人监视了陆家，目前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秦宋让刘辅仁送那人出去，然后自己回了房。秦宋看着自己房里放着的那些小婴儿的衣物，眉头一皱，低语到：“如烟，我定会找到你！”
　　柳如烟之于秦宋，就像是河畔吹来的一缕风。秦宋混迹惯了烟尘地，柳如烟带着点烟尘气息，但又和那些女子不一样。她眉心若木，剪水双眸，但嘴角那一抹笑意，又带着些看透世俗的凉意。秦宋遇见她之前，觉得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人能如此理解自己了。遇见她之后，觉得这个世界上还好有她。所以尽管桑梓桐对秦宋献尽殷勤，但秦宋却对桑梓桐生不起这种浓烈的情感来。
　　一年前，柳如烟告诉秦宋他要做父亲了。秦宋高兴地手舞足蹈，表示立马回去禀告父母，娶她过门。柳如烟笑笑，对秦宋说：“我不在乎身份，只要你日后对我够好，我就满足了。你们这些世家公子家的门槛，我不敢高攀。”
　　秦宋当下即表示，绝对不会辜负柳如烟。
　　四个月前，柳如烟刚刚满月的孩子意外死在了柳如烟怀里。柳如烟当时哭得死去活来，哀求秦宋一定要抓住凶手，而且还告诉秦宋，凶手就是桑阳。是桑阳害怕桑梓桐受委屈，在争执的过程中，派人把孩子掐死在襁褓中。
　　秦宋当时就发誓，一定会让桑家血债血偿！
　　秦宋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从回忆中抽身。他扬嘴笑笑，推门走了出去。他叫了刘辅仁，驱车去到厉风家里。
　　厉风正在听曲，抬眼瞧见门风处的秦宋，挥手示意琴师下去，起身迎去问：“我不是差人去回复你了吗？你怎么这个时候来找我？”
　　“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秦宋眼中闪过灵光，“比你派人监视好太多了。你的人根本就进不去陆家，不是吗？”
　　厉风笑笑，一眼看透了秦宋的心思：“你是要桑家那个丫头进陆家去给你找人？阿宋，你这么做对她来说，太残忍了。”
　　“残忍吗？相比于他爹做的那些事，我这么对她算是仁慈了。”秦宋面色沉重，“再说了，陆家的二儿子不是回来了吗？凭他对桑梓桐的感情，带她进去，让她住在那儿也不是什么大事。”
　　“阿宋，你能不能不要利用她。这不像你。”厉风走到秦宋身边，在他耳边低语。
　　秦宋笑笑：“这怎么不像我？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该利用的人就要发挥她应该有的作用！不然我当时保她有何用！”
　　“哦，你承认是你保了她的命了？”厉风打趣地盯着秦宋。
　　秦宋皱眉看着厉风，转身离开。
　　厉风在秦宋身后扯嘴笑笑，摇摇头继续让人把琴师叫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