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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囚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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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呢?”陆寒江一进门,就问了这么一句。
早春的寒气重新席卷这片土地。冰冷的气流在他下车的刹那,瞬时粘在他羊毛的廓形大衣上,随之带进温暖的室内。
“夫人在楼上。”家内的帮佣说。
陆寒江点点头。
他接着又细细盘问佣人妻子这一天的日常。她什么时候下楼的,三餐吃了什么,又吃了多少,整日做了些什么,有没有尖叫和大哭。事无巨细,一一问下。
佣人熟稔地回复着这家的男主人:“夫人今个儿的胃口不是很好,早餐吃掉了煎蛋和沙拉,牛奶剩了一半,培根卷咬了两口。中饭喝了一碗白萝卜炖猪蹄汤,吃了几口苦瓜炒蛋也就没再动筷子了。晚餐夫人说想吃面,就下了鸡油菌菇面,剩了大约三分之一。情绪很稳定,没有像前几日那样尖叫哭闹,只是不怎么爱说话,一直待在房间里面玩游戏。然后戴着耳机,到餐点的时候叫了好几次都没听见。”
陆寒江再次点头,满意地回复:“好的,我知道了。”
这人在他家做了七八年了,做事踏实仔细,口风也还算严实。勉强能留在妻子身边照看着她。
他脱下大衣递给帮佣,上了楼。
林青雩坐在原本的客房里打游戏。
她五天前和陆寒江说想要一个游戏间。但陆寒江以家里没有空房间给她做游戏室为借口拒绝了。结果过了一天她又在陆寒江枕边提起这事,说要把客房撤掉改成游戏室。
“反正家里也不可能有什么要留宿的客人的。”林青雩当时是这样说服陆寒江的。
她翻身,侧着身子望向陆寒江,眼眸沉沉的。如海浪般的发丝披在月白色的连身裙上,落在床榻,塌陷的丝绸勾勒出她楚楚的腰肢。
林青雩伸手顺着他的脖颈而上,去抚摸他的面颊,盈盈的肌肤在晕黄的灯光下如同冰冻的奶油,散发着清甜的香。
“别把我关这里然后什么事都没得做。你给我点打发时间的东西。”青雩说着,口气黏腻动人,白瓷般的脸颊凑上他的胸膛,乖巧地蹭了蹭。
她其实很清楚怎么才能讨好自己的丈夫。
她也很清楚为什么陆寒江不想让她玩游戏——他不喜欢一切会分散自己放在他身上的注意力的事。
陆寒江直勾勾地看着妻子苍白的脸颊,应了一句好。
屋内开着暖气,但游戏室的窗户没关。寒凉的风从敞开的窗户灌入,吹得窗帘呼啦啦的响。窗外已经抽出一丝嫩绿的枝丫在寒风中瑟缩着,褐色的树叶掩在嫩绿色的四周,连带着整个枝条都在摇晃。
林青雩坐在纯白色的羊毛地毯上打游戏。齐腰长发被松松地捆成一个低马尾,刘海拿一字夹别到后头,露出光洁的脑门,几缕深巧克力色的碎发落在脸颊两侧,蜷曲着。
显示屏上的士官长举着M41朝对面发射□□,火光迸发,对面的黑影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白色的真丝睡裙笼着柔软的身躯,两根细细的绸带挂在肩上。外面套着一件蕾丝编织的小开衫,灯笼袖,袖口扎着米白色的丝绸蝴蝶结。
陆寒江走到她身边坐下,抽走她手上的游戏手柄,甩到一边。紧接着把她抱到怀中。
“有没有想我?”他问。
林青雩没说话。
她看着屏幕上的士官长呆滞地站在原地,被涌来的异形和横飞的子弹淹没,倒下,游戏结束。
“有没有想我。”陆寒江掐着林青雩的下颚把脸掰向自己,又问了一遍。
林青雩很想说:陆寒江,你他妈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但还是吸了口气,忍住了。
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
刚开始的时候挣扎得厉害,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到后来还是受不了了。
就这样,认命吧。
“我好想你。”陆寒江自顾自地说着,神态温柔到病态。
他凑上去,嘴唇缓慢而温柔地磨蹭着她细软的鬓发。
“青雩,青雩,我的青雩。”陆寒江轻轻地唤着妻子。
其实他的嗓音很美。
第一次见面时,林青雩就是先听见了他的声音。一个近乎是她在少女时期幻想过无数遍的声音。干净的,清亮的,温柔的,有着一点属于少年清爽的纯净。
“青雩,青雩,乖一点。”
他总喜欢叫她的名字。
但林青雩只觉得厌烦。
她沉浸在一种糟糕透顶的爱情之中无法自拔。
陆寒江俯身吻住自己的妻子,令她渐渐松软,变成被戳破了酥脆外皮的泡芙,流出甜腻的奶油芯。
十指紧扣。
她是一只雏鸟,蜷缩在他怀中。
“青雩,青雩。”他还是忍不住去叫她。“最近好乖。”
“不好吗?”林青雩闷闷地应着。
“很好。但好到让我害怕了。”陆寒江说。
青雩撇撇嘴。“你可真难伺候。”
听话也不行,不听话也不行,闹来闹去跟月经似的,定期要吵一架。林青雩只觉得厌烦。
她翻了个身不想吭声了。
“没关系,我不为难你。”陆寒江说着,手指在她的腰间滑动。“你听话一点,乖一点,我舍不得让你难受的。”
林青雩缩了缩,她哑着嗓子,对丈夫平静地开口:“陆寒江,你之前关我,我想过跳楼自杀的,但链子的长度没法让我坠地我当时想,要是铁链质量太好了怎么办?我跳下去是不是就像挂在灶台的熏鱼一样晃啊晃的,然后想着想着就放弃了。”
说到最后,林青雩忍不住笑了,笑了两下又敛了神色,面无表情地继续说:“所以就现在这样吧,已经够难受的了。这样已经是我的极限。”
陆寒江也笑了,嘴角有着猛兽饱餐后的餍足。他把妻子抱得更紧了些,猛兽般的器物陷入极深的泥沼。
对于他,这种事可能是一种安慰、一种标志、一种喂饱他占有欲的食物。
“青雩,你永远不知道我在想些什么。”
我想给你带上项圈,我想拿链子锁住你,我想把你关进狗笼,我想没日没夜的占有你,我想挖下你的眼珠含在嘴里,我想砍断你的四肢。
我想让你完全属于我。
陆寒江的手抚摸着她裸露的肌肤,冷得让林青雩忍不住拧眉。
她克制住想要冷笑的面部肌肉,心想:你陆寒江是想让我死。
“不过你说的对,就这样吧。”他挑动着怀中人柔软的发,将它一圈圈地缠绕上五指。“乖一点,就这样做我的妻子,别再想其他了。”
“够了,我很累了。”林青雩合上眼,不再想和他说下去了。
陆寒江看着她,轻笑一声,道:“嗯,好,我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