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者有星辰》华悉

5、第二章（2）

　　“申记秋，你爸找你，现在在南门呢，给你假条。”中午放学后，班主任走过来找申记秋，并把假条给她。
　　“谢谢老师。”学校是半封闭式管理，周一到周五没有班主任的假条不允许外出。
　　申记秋跑去南门，看到门外她爸拘束地站在一个角落里，她爸肤色晒得挺黑，穿着一件褪色的灰布裤子，上身的外套也洗得发白。
　　向门卫出示过假条，她走到她爸旁边。
　　“爸，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爸是园艺工，在这座城市及附近的城市跟着绿化队做绿化，她高二开学的时候，她爸正在邻市工作，还是她妈把她送到学校的。
　　“昨天刚到家。”他在衣服上擦了擦晒得黝黑的手，从外套的里兜掏出一个挺破的钱包，“我发了工资，听你妈说，开学的时候没给你多少钱，我给你送钱来了。”
　　她爸说着，把钱包里的5张红色钞票递给她。
　　“我哥又跟你要钱了？”看到拿出5张钞票后，钱包里只有零星的几张五块和十块的钱，申记秋问。
　　“这不开学了吗，他说鞋破了，要买双鞋，就多给了他几百块钱。”
　　“他需要买几百块一双的钱吗！他给你要了多少钱？”申记秋生气地问。
　　“也不多，就给他一千五，他是大学生了嘛，多花点钱也是正常的。”
　　“一千五？他还真有脸要，你上个月不是才给了他一千七吗！”她们这座城市是座小城，基本工资也就两三千，她爸一个月工资也就三千块钱，她奶奶患病在床，每个月的药费都得四五百，而且她妈因为照顾她奶奶又不能去工作，一家人所有的开支全靠她爸那点工资。
　　“他长大了，自尊心也强了，他好歹是个大学生了，总不能让他在同学面前丢面子。”
　　“这有什么好丢脸的？明明家里没钱，还要打肿脸买名牌，死命压榨父母，这才是没面子的事，连面子和自尊都分不清，你还这样惯着他，迟早把他惯成废物！”申记秋越说越生气。
　　“听说他谈了一个女朋友，多花点钱也是应该的嘛。”
　　“应该什么呀！自己谈女朋友还要花父母的钱，还真好意思。”
　　“好了，你也别气了，下次我少给他点还不行吗。”
　　申记秋知道，她说了也没用，她爸妈没文化，就对有文化的人格外讨好，她哥勉强考上邻市的大专，在她爸妈眼里就是有出息了，就该供着了！
　　“我手里还有点钱，要不了这么多，你两百块钱你先拿着，我不够的话再跟你要。”她抽出两张钞票塞进她爸外套的口袋里。
　　“刚开学，你花钱的地方多着呢，买点资料什么的，还是不要给我了。”她爸说着往外掏钱。
　　“你就拿着吧，学校已经免除我所有的资料费，我也就吃饭花点钱，我们学校前三名每个月还有五百块钱的补助，我争取一下，看看这个期末能不能争取到。”
　　“你比你哥厉害多了。”她爸欣慰地说。
　　“嗯。”她不客气地应道。
　　“你还没吃饭吧？我们食堂正好也开饭了，走，去我们食堂吃完饭你再走。”她突然想起来现在是吃饭时间。
　　“我不吃了，回家再吃，跟你妈说了给我留饭。”
　　“到家都几点了，走吧。”她家到学校大概三十里路，没有直达的公交车，还要转车，算上等车的时间，差不多到家都两三点了。
　　“我还是不去了，万一让你同学看到多不好，我今天穿的衣服不是很体面。”他爸局促地拒绝着。
　　“有什么不好的？我不觉得丢脸，只有我哥那种不要脸的人才觉得你丢脸！”她爸常年跟泥土打交道，衣服总是脏兮兮的，她知道，一定是她爸去学校给她哥送钱的时候被嫌弃了。
　　她拉着她爸，一路把他拉到学校餐厅。
　　“餐厅的饭挺便宜的，我们就在这里吃吧，我饭卡里有钱，你在这里坐着，我去买饭。”
　　过一会儿，她端着一个托盘过来，托盘里有三份米饭，三个菜，一荤两素，还拿了两份汤。
　　“你这次在家待多久？”申记秋边吃饭边问道。
　　“一个星期吧，下周还要去河州市。”
　　“你在外面工作也不要那么辛苦，累死累活多挣几百块钱也是给我哥大手大脚地花出去，再累出病来还得花钱，多不划算。”
　　“记秋，你旁边这个位子没人吧？”
　　申记秋抬眼一看，原来是拿着托盘的单思媛。
　　“没人，坐吧。”申记秋把原本放在那张桌子上的钥匙往她那边挪了一下。
　　“好的，谢谢。这是你爸吗？”单思媛才发现申记秋对面坐了一个人，记秋跟她说了，她要去见她爸，中午饭就不跟她一起吃了，她还以为记秋会跟她爸去外面吃饭，没想到会在食堂碰见。
　　“嗯。”申记秋回答道。
　　“叔叔你好，我是记秋的同桌，也是她的室友，记秋很厉害的，她的学习成绩在全校都是前几名的。”
　　“你好，你要跟小秋好好相处啊，她有时候说话比较直，你就多担待一点。”
　　“她说话是挺直的，不过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单思媛笑嘻嘻地回道。
　　“哦，对了，记秋，你喜不喜欢吃水饺？我今天中午想吃水饺，但是闻到新烤的面包味，又买了面包，这水饺是吃不完了，你要是不嫌弃就帮我吃点，要不然就浪费了。”单思媛正要动筷子，又看到托盘里的香肠面包。
　　“好啊，我待会儿尝尝。”
　　“猪肉馅的，听说还不错，叔叔也尝尝吧。”单思媛说着用筷子给申记秋她爸夹了一个水饺。
　　“啊，谢谢，你吃就好了。”申记秋她爸显得有点慌。
　　“不用客气，记秋是我的同桌，我不会的题目都是问她的，她都没有跟我计较过。”
　　吃过饭，申记秋把她爸送到校门口就回了班级，班级里有的同学趴在桌子上午休，有的在做题看书，她看了一眼那位第一名，发现人家正拿着一本课外书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