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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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你平日里都是如何哄孙儿睡觉的？”
难得有闲下来，而且王青也没有缠着他识字的时候，王耀久违的与管家下起了棋来。在行棋的时候，王耀便这样问了起来。
“老身平日里多忙于照料先生府中之事，好容易闲下来的时候，还要与先生下棋，与孙儿在一起的时间颇少，更别说哄他睡觉了。”管家慢悠悠的开口回答道，也同样慢悠悠的落下一子。
“哦？”王耀象征性的应了一声，似乎对管家言语里的埋怨之意毫无察觉，然后厚着脸皮开口：“那孩子要是经常被梦靥住，该如何是好？”他说着，很快的落下一子，又开始眼巴巴的等着管家落子。
“先生不应该更清楚吗，用些能让人安神放松的茶与熏香不就好了？”眼前棋势似乎十分凶险，管家捻起棋子半天，却迟迟无法下子。
“可我已经用了近两个月了，并无作用。”王耀直接撤掉好几步棋，将管家的棋子还了回去，棋局就退回到了管家中棋局的那一步。
“那可能就是心病了。”管家也见怪不怪，换了一个地方下子：“弃子自是会比常人容易不安，先生就如现在这般与他同睡不就好了吗？反正也不过几月了。”
“话虽如此。”王耀这回下子终于慢了一些了：“可不在那之前让他习惯的话，他去了别人家那儿晚上还是睡不好怎么办？”可他也不过多思考了几瞬，就又落了子。
“那先生就让他安下心来，好好的哄一哄他。”管家继续落着子。
“所以我一开始便问了你这个问题啊。”看到管家落的子后，王耀便极快的落下了一子。
棋势似乎再一次被截断了，管家又一次陷入了思考:“给他讲故事如何？”
“那我试试。”王耀直接撤了整盘棋，“管家先手，我让你两子。”
管家于是慢悠悠的捻起棋子:“先生不如直接让老身九子，便于老身快点得胜，回家的好。”
“管家的棋艺可没低到要让九子的地步。”王耀再一次无视了管家话里的回家之意，还给管家续了杯茶。管家也只得故意大声的叹了口气，看着王耀脸上灿烂的笑容，继续与他下起了棋。
当晚，王耀问王青想听什么睡前故事时，着实让王青有些摸不着头脑，可他一向是十分乖巧的，不言其他的听从王耀的吩咐。所以，即使不明白是为什么，王青还是依言躺了下来，闭上眼，听着王耀用那放柔了的声线给他念着神话故事。
王耀将声线放柔时，无疑是非常温柔，易哄人入睡的。可不知是因为这声音太过温柔以至于深入人心还是因为王耀讲的太为细致仔细，过于真实所以使人如临其境。总之，王青半夜虽然确实停止了哭泣，可他的梦境却极其光怪陆离了起来，其破坏力并不亚于每晚的梦魇，甚至让王青更为疲惫了起来。
“政儿可知有何能让人做个好梦的法子？”
在每日例行的剑术对练时，王耀边引导嬴政挥剑的动作，边开口问到。
王耀的教法巧妙而直接，故而嬴政每次都十分专注于此，以至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王耀问了些什么。他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沉吟了一会儿才回答——
“先生可以试试唱些童谣。”他回答着，这一下分心，架势便略微乱了。
“那我试试。”王耀的木剑便顺势沿着这乱了的架势从旁侧一下架上了脖颈。“再来。”
于是嬴政闷闷的应了一声，再次架起了剑。过程中，王耀再同他说话他也只以“嗯”来作答了。
当晚，王耀问王青睡前想听什么童谣的时候，王青已经不诧异了，只是觉得颇为受宠若惊，还有些愧意。他是一个敏感而聪明的孩子，也猜得出王耀是因为自己晚上睡不安稳，才有此等行为。虽然他为王耀的重视感到高兴，可还是觉得给王耀添麻烦了的愧疚感更高一些。但他仍是什么都没说，只是躺下来，闭上眼，等着王耀为了他唱起温柔的童谣。
可，仍是没用——
王耀已经将府里的人全数问过并将问来的法子都用过了，可是王青晚上仍是无法一夜安眠。不知为何，无论是什么法子，王耀拿来用，总会因为太真实或者太震撼而使结果适得其反。
当晚，王耀正想着该用什么法子好的时候，王青却一反常态的在王耀面前，端端正正的跪坐了下来。那挺直的坚毅的肩背，倒是颇有王耀给嬴政上课时的风范。于是王耀也颇为正经的坐直身体了，等着他开口。
“先生，青儿知道您是想让我睡个好觉，才每晚都想尽办法哄我的，青儿很高兴，但是这样太辛苦先生了，青儿很愧疚。”王青的背虽然挺直着，但是他一开口说话，就忍不住把头给低下了。他沉默了一会，才艰难的开口:“青儿想与先生分开睡。”
王耀倒是没想到五岁的孩童会有如此顾忌，听他这样说，知道是自己考虑的不够周到了，然后又开始怜惜起这个孩子了——王青一直表现的太为开朗可爱，让他忘了王青不符于同龄人的敏感与纤细。对于他来说，可能从来没有人为了让他睡好觉会如此大费周章，大概会极有压力吧。
所以即使王耀从未觉得此时麻烦，但也还是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毕竟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让王青更好受一点，这种为了澄清自己想法而像是在责备王青敏感的话也就没有说出口的必要了。
王耀只是敛了敛眸子，然后对着面前的孩子伸出了手，摸了摸他的头:“青儿不用低头，说出自己的想法是不需要低头的。虽然青儿说想与我分开睡，但先生还是有些担心青儿，所以青儿还是先与我一起，等晚上不被梦魇住的时候，再于先生分开好吗？”他安抚着那个低着头的孩子，少年的脸上却露出了老者一般的包容表情。
王青对于这个人脸上的这个表情太熟悉不过了，这个人总是用这样的表情面对着他，无论他说不说话，无论他懂不懂事，无论他聪不聪明，就算他只是一个冬天时捡来，开春时便会被送往别人家里的弃子，他都会轻易的答应他的请求。王青再一次在心里确定了王耀对他的温柔与纵容，这件对他而言十分难得的事情却确定的这般轻易。这个事实让王青的眼睛湿润了起来，他强忍住情绪不让眼泪掉落下来，头仍是保持着低着的状态，对着王耀轻轻的嗯了一声。
那天夜里，王耀没有再折腾着用那些奇奇怪怪的方法哄王青睡觉。他只是在睡觉前吻了一下王青的额头，然后用平日里说话的语调对王青道了一句“梦安。”自此，王青晚上就再也没做过恶梦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 1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