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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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说来，政儿想问的并不是我对昭襄王作为王的看法，而是我对嬴稷这个人的看法了？”
王耀听了嬴政的请求之后先是笑得一脸温和，先是请他坐下，然后唤一边的孩童拿茶来。王耀先端起茶碗抿了一口，正当嬴政将茶碗凑到嘴边时便如此开口问道，着实让嬴政惊慌了一下，还烫了嘴。
于是嬴政强装镇定的放下了茶碗，然后镇定的看了看王耀。嬴政本以为王耀会有些不悦，可谁知王耀面上的笑意却更深了，甚至让那张端庄的脸上带上了一丝奇异的艳丽之感。嬴政正不由自主的想低头认错，王耀却轻叩了一下桌子，再抬头时，那张脸已经换上了原来的表情，似是在思考该从何处答起。
“秦国，本是一个小小的部落，何时封卿，何时封侯，何时强盛。政儿既然姓嬴，想必是十分清楚的吧。”王耀终于开口，却说的是其他的事情。
“政知晓。”嬴政也如此应和着。
“而这些秦王之中，大有作为的秦王，想必政儿也是知晓的。”
“如先生所言。”
“嬴稷，当然也是历代秦王中颇有成就的一人。”王耀把玩着手中的茶碗，“而关于政儿想问的部分。我与嬴稷，可以算以友相称。”
还未等嬴政说话，王耀又开口了:“我自是敬他的，想必他对我也是如此。”于是嬴政便沉默的听着。
王耀便继续开口，可他这回却提了一个问题:“政儿可知为何世人皆唤我先生？”
王耀并没有打算让嬴政回答，他只顿了一下便又岔开了话题:“自然，我与嬴稷相熟多年，与他的第一次见面，他还连实权都没握在手中，便放言说让我为了他留在秦国，而且即便我不愿，也总有一天会住于秦国地界，因为，秦国将会得天下。你的曾祖父，嬴稷，少年时便有如此野心，也可谓是胆大包天了。”
王耀再一次停顿了下来，看着嬴政已经呆愣住的表情便笑了笑，这一笑又带出些少年的调皮之意，“虽然嬴稷让我留在秦国，还给了我一处住宅，行的可谓是上宾之礼，但是实际上我却并没有给他任何的良计，所作之事也不过只是作为他的‘好友’，用这双眼睛看着他而已。我不知道你在何处听了什么风言风语，但我与嬴稷确实只是友人的关系。这些年来，无论得失，无论功过，必要的场合，我均在场，直到六年前，嬴稷斩了白起，那之后我就只在王薨那天见过他了。”
王耀续上茶后喝了一口便又继续说道:“他不召见我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斩了白起，灭韩、赵时杀了太多人，他自己是军功显赫，但秦国却变得民生凋敝，故而不愿见我。灭了东周仍不见我，大概是因为王的尊严作祟吧。”
“即便如此，嬴稷可并未觉得自己有何不对，这也是他在薨的那天亲口与我所说。至于我留在秦国的原因，刚才已经说了是因为嬴稷。而我现在，以及到以后你即位均会在此，因为我以臣子的身份向王领了命，我会用这双眼睛看着秦国，无论强大，无论覆灭，秦国的命运皆收于臣眼中。”
至此，王耀便示意话毕一般将茶碗倒扣了过来。嬴政终于有开口发问的机会了，可他已经彻底混乱了起来，他像是如何也思考不清那般开了口:“先生，政不明白。”
王耀却已经站起了身，俯视着嬴政，露出了惯常的温和的笑容:“政儿此番可以回去了，不明白之事可以询问你的父亲。”
嬴政离去之后，那孩童便立刻站起身来，来到王耀身边担忧的看着他。然后就又如刚来时那般，紧紧的黏在了他的身边，不离半步。王耀安抚着对他说了好几次自己没事，他才肯从王耀身边离开，但无论王耀何时抬头，总能发现那孩子的身影总是在他一抬头视线便可及之处。
这让王耀有些发笑，就好像自己变成了那个视线不能离人的孩子那般，但无论如何，被人这样重视，王耀总是开心的。
可晚上用完饭之后，那孩子就又不见人影了。王耀只当他是去识字了，并未如何在意。让他感到难得的是最近这连绵不绝的大雪，在今天晚上终于停了下来，而月亮也得从云层中探出身影，一时间这天空变得甚是好看。于是王耀也难得的在院子里为了这月色停留了一会儿。
只一会儿，那孩童手里便攥着一片竹简跑了过来，还没等王耀反应过来，他就扑进了王耀怀里。
“慢些慢些，可是又有什么字想让哥哥教你？”王耀将他从怀里捞出，温柔的揉了揉他的额头，“哥哥不过是觉得今天的月色好看于是耽误了一些时候，可没必要这么着急。”可是那小小的人儿却摇了摇头，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感染得王耀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扯了扯王耀的衣袖让他蹲下，将自己小小的手举到他眼前。那被他紧紧攥着的竹简上只有四个不成书法却十分干净整洁，一笔一划的字。
王耀看向他，他于是也看着王耀，指着其中的两个字，小巧的嘴唇开合着，突然出现的孩童清亮的声音，让人听起来有些不真实——
“先生。”
还没等王耀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喊自己，他又将拿着竹简的手放到了胸前，另一只手抓住了王耀的衣袖。月光下，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亮亮的，如同一湾湖泊中央，那被水冲洗的圆润光滑的黑色宝石。
他就用那样的眼神看着王耀，然后一字一顿的，如同对待宝物一般郑重而坚定的决定了自己的名字——
“王青。”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