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不如重来》两英寻

3、第 3 章

　　陆离觉得自己仿佛一个变态，每天窥探着余乐芷和她的生活，观察机车女孩几点来接余乐芷，几点送她回来，看余乐芷今天穿着什么样的衣服，却再也没有早上六点就去堵余乐芷。
　　陆离经常会去那家清吧坐坐，旁敲侧击问她们之间的事情，他知道机车女孩叫做谭白，有人说她只是一个不固定来的小酒吧驻唱歌手，有人说她是一个因为生计无奈来这里打工的穷学生，有人说她是这家酒吧的幕后老板，有人说她只是一个混酒吧的富二代......一百个人，就有一百个谭白。陆离不知道那个版本是真，哪个版本是假，也试过和调酒师聊过她们，调酒师笑着说“大家都是旁观者而已。”
　　陆离不知道这句话是调酒师对于这件事的态度，还是在警示他自己认清自己的身份。
　　那个周末，李老头一时心血来潮让全班来了一个大合照，陆离看着照片里的自己和余乐芷，突然就红了眼眶。
　　爱而不得是痛苦，连爱都无法表达亦是痛苦。世间百苦，情爱最为伤人。
　　直到寒假来临时，连陆离都发现了谭白和余乐芷之间开始出现问题了。
　　有些爱逃得了世俗，却不免落入俗套
　　余乐芷和谭白渐渐开始有争吵和怀疑，陆离看见余乐芷站在谭白和她的机车旁边眼泪的大颗大颗的掉，看见谭白蹲在小区路灯下吸了一晚上的烟。
　　再后来，陆离看见余乐芷也不笑了，谭白也不哄了，谭白送余乐芷到小区门口之后就掉头走了，余乐芷站在原地一直哭一直哭。
　　陆离没有下去，他知道自己的立场，也知道余乐芷不愿被人看到这副样子。他不知道余乐芷站在下面哭了多久，他只记得那天晚上他看到下面余乐芷的身影看得眼睛生怕。他也记不得余乐芷几点回去的，只看见天色开始出现一丝丝光亮。
　　陆离以为她们只是像以前一样小打小闹，很快就会和好。直到陆离在清吧的后巷看见了谭白怀里搂着另外一个女生，而余乐芷却坐在清吧里等着她。
　　陆离突然就慌了，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余乐芷，也不知道要怎么告诉余乐芷。
　　他看着余乐芷坐在吧台一直看着后巷那边的入口，时不时低头看一下手机，她穿着棕色毛衣，皮肤近乎病态的白，总觉得摸她一下就会碎掉一样。
　　犹豫之中，谭白回来了，跟余乐芷不知道说了什么，余乐芷点了点头站起来就出了清吧。那时候的陆离不知道为什么就跟了出去，看见余乐芷走出差不多三百米左右，就蹲在地上，肩膀止不住的抖动。陆离想，余乐芷应该是知道了吧。
　　陆离什么都没有说，走过去站在余乐芷身边沉默着。
　　余乐芷不一会自己站了起来，像是没有看见陆离一样，打了出租车就走了。
　　陆离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就过去了，之后看见余乐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正常的去培训班，正常的回家，也不再拒绝和自己一起回家。
　　直到那天余乐芷的吉他弦突然断开，余乐芷也像突然回过神来一样，在培训教室不管不顾的嚎啕大哭了起来，陆离在李老头的指示下赶紧带着余乐芷离开教室，那是第一次余乐芷对着陆离说了这么多话，她絮絮叨叨的说自己第一次在日本第一次遇见谭白的时候，她是怎样以一种强烈而无法抗拒的姿势进入她的世界；说她不顾家人反对，跟着谭白从日本回来举目无亲的中国；说自己和谭白以前的甜蜜时光，到第一次争吵，再到另外一个女孩的出现......
　　也是那时候，陆离明白，一腔深情终究抵不过世界凉薄。爱情中不只是七年之痒，只要不爱了，什么时候都会痒。
　　余乐芷抱着那把吉他一边哭一边笑，说那是谭白以前用过的吉他。那天晚上的余乐芷，此后一直出现在陆离的梦里。
　　可能是那时候的青春年少吧，以为强势的把另外一人挤出，自己便会有一席之地。至少那时候的陆离是这样以为的。他逼着余乐芷去那个清吧，揪着余乐芷的手腕去后巷找谭白，正好看见谭白和另外一个女孩在接吻。陆离不知道余乐芷是怎样想的，可是陆离觉得这一下余乐芷应该会死心了。
　　余乐芷没有说什么，沉默着从她们俩旁边走了过去。
　　直到小区楼下，他才看见余乐芷那天晚上的眼睛有多红，此后很多年陆离都没有再见过那样的一双眼睛，仿佛一个绝望的深渊，而陆离却总是在梦中看见这双眼睛，看见余乐芷。
　　后来陆离再也没有见过余乐芷，他和她相处了一年，没有任何她的联系方式，也再没听过她的任何消息。陆离不敢想象，那个晚上，余乐芷是以多么果断而决绝的姿势离开这个城市，她登机时有没有最后看一眼这个城市，她离开这里的时候，想起的那个人是离开她的谭白，还是伤害她的自己.....
　　陆离后来去了日本很多次，却再也没有见过余乐芷，也再也没有再见过那样一双绝望的眼睛。陆离总是梦见余乐芷，梦见他第一次遇见余乐芷的时候，又梦见余乐芷那晚上抱着吉他又哭又笑，又梦见余乐芷那双通红的眼睛。他每次醒来，都觉得余乐芷仿佛是曾经的一个梦，但那张泛黄的老照片却又在无时无刻的提醒着他，余乐芷是真的，他曾经对她的伤害，也是真的。

　　第二天，余乐芷主动发了条短信约陆离见面，风格一如既往的简洁，只有地点，时间和署名。
　　陆离到的时候，余乐芷已经到了，看着外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到陆离进来的时候对着他笑了笑。还没等陆离开口，余乐芷就出声了，“我挺好的，抱歉那晚一声不吭就走了。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我其实一直都知道。我无法原谅你，也无法原谅谭白，我更无法原谅的是自己。要是人生可以重来就好了，我想告诉十六岁的自己，在日本的时候不要再坐那条线路，就不会见到谭白，见到谭白也不要跟着回国......这么多年，我一直无法原谅当初任性的自己，也无法忘怀在国内的那一年。谭白毁了我的爱情，你毁了我的梦。可是我没有资格怪你们，也无法不怪你们。陆离你明白吗？我真的希望那一年我遇见的不是谭白，也不是你，我宁愿我谁也没有遇到。”
　　......

　　陆离从咖啡馆走出来的时候，看着余乐芷远去的身影，他知道那场无声无息却又难以释怀的青春在郑重落幕了，而那些伤害，那些过往，却永远不会落幕。
　　可是人生无法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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