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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那个打扫的婆子看起来比陈殊的母亲还要老,但是一问年纪才三十多岁,很是细心,提醒陈殊:“陈小姐,冬天屋子里冷,要不买火盆和炭啦?”

      又仔仔细细用火盆把屋子烘了一边,去潮气。住在狗肉馆子里边,终究是不方便,打扫好了屋子,陈殊便把行李搬了过来。

      老板叫阿德送她,陈殊笑:“不用了,我只有一件行李,再说了,我是坐黄包车过去的,不是走过去。”

      老板娘点头:“那好呀,陈小姐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

      不晓得是不是客气,陈殊点头:“谢谢了。”

      到底是很久没住人的屋子,到了晚上便十分的阴冷。陈殊裹了棉被在身上,右边的窗户破了,风吹进来,瑟瑟发抖。

      连忙拿了旧报纸堵上窗户的窟窿,又点了火盆,陈殊怕一氧化碳中毒,因此把炭盆放在窗户下。

      屋子里边是没有电灯的,只点了一盏油灯,陈殊看了一小会儿书,便双眼发涩,不过实在是冷,久久睡不着,又把箱子里的两件大衣翻出来,胡乱盖在身上。

      陈殊晚上做梦梦见二姐,她笑,小殊,你过得好吗?要按时吃饭啊,不要总忙工作,身体要紧啊!

      不知怎么,二姐那脸突然间就变了个人,她母亲一脸严肃:“你这样不长进,成绩这样差,哪里像我们陈家的孩子?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好,不要总耽误别人的工作和学习。”

      陈殊父亲提着公文包刚刚进门:“教育孩子要讲究方式方法,你这样说她,她心里压力更大的。她又不是没有尽力?凡事尽力即可。”

      陈殊母亲哼一声:“标准一开始就定得这样低,就算尽力,也不过是二流水准,更何况她现在连二流水准都达不到。”

      陈殊难堪极了,憋着不哭。是的,她并不像她二姐一样,脑袋瓜从小就像开了光似的。她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达到母亲的及格线。

      梦里边也是冬天,窗户上都结了冰晶,很梦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头发晕,喉咙也干,还有点发烧。一看窗户上糊的报纸已经破了,露出一个大窟窿,外面正下着雪,窗户下垫了薄薄的一层。

      陈殊穿了衣服,手忙脚乱得去堵窗户,好不容易弄好了,手脚早就冰凉了。

      打开门,冯太太起得早,正拿了扫帚扫雪:“陈小姐,你起来了,早啊!”

      陈殊笑着打招呼:“早啊,冯太太,您起得真早。”

      客气几句,陈殊便来到另一件屋子,烧炉子,鼓捣大半天,冒起浓烟,却怎么也不着。陈殊这个二十一世纪,享受着各种现代化的外科大夫,连个火也升不了:“真麻烦!”

      烧不了火,就没有热水,没有热水,怎么洗漱?陈殊已经几天没洗头了,头皮发痒,实在忍不了。

      好在冯太太热心肠:“陈小姐以前没做过这个吧!”也不知道她怎么弄的,不一会儿炉子就冒起火光了。

      陈殊不好意思:“以前没用过这样的炉子,不大会用。”

      冯太太生好火,拍拍手:“看陈小姐,只怕也是不会下厨的。我早上做了馒头,还剩一些,要不陈小姐将就将就。”

      陈殊摆手:“我会做饭的,多谢冯太太了,这些杂事我早晚都要做的。”

      冯太太也不勉强:“那好呀,陈小姐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来问我。我整天都在,很闲的。”

      陈殊点点头:“好的,冯太太。”搭了一壶水在炉子上,抱了本书在旁边看,也不觉得冷。

      等水烧开了,仔仔细细洗了个头,又擦了擦身上,这才觉得神清气爽,又活了过来。

      陈殊是会做饭的,只是昨天没有买菜,买调料。只好手忙脚乱,煮了一锅白水面条,对付对付肚子。

      等头发干了,已经是中午了。隔壁冯太太的两个女儿,下了学。陈殊穿好大衣,预备出去:“冯太太!”

      冯太太系着围裙,端了个碗调鸡蛋羹:“陈小姐,您要出去啊?”

      陈殊点点头:“冯太太,我有点发烧,想去医院看看,您知不知道附近有什么医院?”

      冯太太瞧陈殊面色绯红,哎呦一声,放下碗,去摸陈殊的额头:“天老爷,好烫手的。”

      转头叫:“二丫,圣母玛利亚教会医院,你晓得吧?就是上次领祖母去的哪间医院,你领着这位阿姨去。”

      一个小姑娘跳过来:“妈,都说了几百遍了,是尔雅不是二丫。那个医院我知道,放学路过呢,就是外国人多。”

      陈殊弯腰:“尔雅是吧,麻烦你了!”

      这个时代缺医少药,陈殊也不知道有什么药可以治病,搭了黄包车,到了医院。这里是教会医院,无论是院长还是大夫,大多都是外国人,说的大多也是洋文,来往看病的也是外国人居多。

      最前面是一道大大的喷泉,尔雅小声问:“陈姨,这里的洋人不说中国话,你能听懂洋文吗?”小姑娘在家里无法无天,到这里却有点胆怯。

      陈殊也小声道:“会一点点,不过听懂是没问题的。”

      尔雅眼睛一亮:“那你一定在教会学校读过书了,哪里都要教洋文的。”

      陈殊笑:“会洋文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那些英国呀,法国,国土面积都没有咱们中国大,历史也没有咱们悠久。”

      尔雅张大眼睛:“英国?法国?陈姨,你还去过英国,法国?”

      英国、法国,陈殊都去过,不过那是一百年以后的英国、法国,可不是现在如日中天的海上霸主。

      是一位法国大夫给陈殊看病,陈殊的法语口语很糟糕,好在她是学医的,医学名词会说,磕磕绊绊说了说自己的症状:“发热,口感,咳嗽,有痰……应该是普通感冒。”

      法国大夫一边写诊断书一边说:“女士,我建议你住院观察治疗。你要知道,这个季节,普通的感冒是很容易发展成肺炎的。”又指指陈殊的肺部:“您的呼吸浑浊,肺部有杂音,看起来有一段时间了,您必须住院观察。”

      陈殊心里咯噔,这个时代肺炎的死亡率貌似是很高的。她会南京的路上,就觉得可能是肺炎,可在现代肺炎又不是什么大病,掉几瓶水就好了。可是,这里是民国,没有青霉素,也没有头孢,

      对于生死大事,陈殊是很怂的。当下听大夫的话,办理了住院手续。

      尔雅担心:“陈姨,你没事吧!”住院在小姑娘心里是一件很大的事,当初祖母生了那样大的病,都没有住院呢!

      陈殊安慰她:“没事的,只是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因为身上没有带足够的钱,又把尔雅送回去,冯太太问:“陈小姐,你没什么事儿吧!医生怎么说?”

      尔雅嘴快:“大夫说是肺炎,还要住院,陈姨不放心我,偏要亲自送我回来。”

      冯太太惊呼:“肺炎,陈小姐,肺炎可是很容易……”说到一半,发觉不妥,住了口。

      冯太太是个热心的人,当下摘了围裙:“陈小姐,我送你去医院,你要听医生的话。”

      陈殊婉言谢绝:“冯太太,我自己去就好了。你还要做晚饭呢,冯先生也快要回来。”

      那位老太太听到动静,拄着拐杖,站在门口:“陈小姐,你不要客气,晚饭什么时候不能做。让慧娴送你,你是病人呢!”

      冯太太坚持,陈殊也不好再拒绝,从箱子里拿了大洋,一路冒着雪,到了医院。

      开始的时候,陈殊尚且能说能笑,护士过来给陈殊吊了一瓶点滴,是原始的黄皮橡胶管子。

      陈殊仰着头看玻璃瓶上的样品单,只可惜是法语,又是陈殊不熟悉的药品专业名词,脖子都仰酸了,还是没认出来是什么药。

      冯太太坐在椅子上,剥了个橘子递给陈殊:“陈小姐,你在看什么啊?你认得洋文?”

      陈殊接过橘子,笑:“认得一点点,但是这上面的不太认识。”

      冯太太:“哎呦,这是写的药水啦,陈小姐又不是大夫,怎么认识啦。”

      陈殊躺在病床上,入目的是绿色的走道,白色的床单,鼻子周围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这让陈殊觉得无比的安心,沉沉睡去。

      半夜的时候,陈殊是被小护士扎针扎醒的。

      冯太太此刻还醒着:“陈小姐,漏针拉,护士给你重新扎针。”

      陈殊的左手已经不成样子了,肿得跟发面一样,不忍心看。

      那个小护士看起来最多二十岁,扎了四、五针,还是没有扎进去。

      陈殊忍不住提醒她:“要不换个手?”

      小护士猛点头:“好的,好的。”

      扎好了,小护士吞吞吐吐:“陈小姐能不能不要告诉约瑟夫大夫,我今天第一天上班,有点紧张。”

      这幅表情跟陈殊当年实习的时候,战战兢兢,一模一样,陈殊点头,笑:“好的,我不告诉他,下次仔细。”

      冯太太往陈殊背后垫了个枕头:“陈小姐,你还舒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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