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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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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茫城是大汉的皇朝的国都所在,天下四方,唯有苍茫城只有南。
苍茫城的东、西、南三个方位都被苍茫大山所包围,山中多是野兽精怪,唯有南方面对一马平川的平原,仿如一把天然的龙椅坐北朝南,是为天下最尊贵的地理,自然成了千年王朝的国度。
涂山蕾蕾明明看到南山行一落在此山之中,却是遍寻不到。
却是在山中寻到了一个女孩,与这个女孩一打照面,把自己吓了一跳,因为这女孩长得和她一模一样,如果不是因为这女孩确实是人,不是妖精,她一定怀疑自己很久之前,是不是丢失过一个孪生妹妹。
这妹子好可笑,独自一人跑到这苍茫山中,寻死觅活只是因为一个男人,涂山蕾蕾很是鄙视啊。人怎么也是百灵之首,怎么就在这样的事情上想不通呢?
这一千八百年来,不知有多少男人,和多少雄性的动物,对自己神魂颠倒,可是姐姐眼界高啊,从来是不屑一顾的。
“天子一言,坏我一生幸福,我虽然无力反抗,但是也不会听之任之,任人摆布,他高高在上能决定世间的一切,但是却不能阻止我去死。我公西思思偏要用死,来反抗他。”
公西思思抱着必死的决心,将世间的一切都看的淡薄,见到了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的人,也不惊讶,只是觉得亲切,何况人都希望自己能在世界留下什么,她留给涂山蕾蕾一个凄美的故事。
涂山蕾蕾对她的故事一点也不感兴趣,也不打算阻拦公西思思去死,人生百世,在她看来和过家家一样,一眨眼就过去了,二十岁死和九十岁死没有什么区别。
反而被公西思思喋喋不休的言语吵的有点头疼,不耐烦地道:“那你现在怎么还不去死呢?”
“你忘了,我告诉你的故事了吗?我和萧哥哥,是在月夜认识的啊。我的生命好像在那一夜真正开始,所以我选择在同样的夜晚结束,你不觉得这样好像是一个圈圈吗?圈圈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无穷无尽,我觉得这样很是浪漫啊,咯咯咯咯。”公西思思用手支起脑袋,仰头看着天,等待月亮升起来,用死,为自己画上一个想象的圈圈。
涂山蕾蕾觉得这样好傻,轻轻地站起来,接着寻找自己的小正太,刚走过山路的拐角,一眼看到了南山行一。
“姐姐,那个故事你记住了么?”
涂山蕾蕾愣了一下,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这便好了,我等你听那个故事,现在听完了,我应该成仙去了。”
涂山蕾蕾很高兴:“好啊,我们还一起爬天阶,一起成仙。”
南山行一猛地仰天长啸,化作一只斑斓大虎,向前冲了过去,只一瞬间就冲到了公西思思的面前,举起爪子一巴掌将她打翻在地。
公西思思胸口塌陷,嘴角溢血,用尽力气,艰难地道:“老虎啊,你行行好,等到月亮出来了,再吃我好不好?求你啦!”
老虎摇了摇头。
涂山蕾蕾只觉得整个人都傻了,说好的一起成仙呢,嘶声叫道:“不能,不能杀人,杀了人,就永远不能成仙了。”向着南山行一飞了过去。
老虎仰天大吼一声,一口下去咬断了公西思思的脑袋,连着她的身子囫囵吞枣一般吞了下去,做妖精的好处之一,就是善于变化,实在饿极了,可以如南山行一一样,把嘴变得如同城门大小,一口吞下几个人,完全不成问题。
不过真的有志向成仙的妖精从来不吃人,传说人都是堕落凡尘的仙,吃了大罪过。
涂山蕾蕾揪住南山行一的耳朵,双眼噙泪,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就说你饿吧,你吃草不可以吗?好吧,就算草不好吃,我给你一条尾巴还不行吗?反正我有几条尾巴的,少一条也没有关系啊,我又不是很小气的人,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南山行一微微笑道:“姐姐,不要担心,我吃了她才能成仙的,现在我已经成仙了。”
“什么?”
南山行一不说话,伸手一招,从天上落下一片云彩。云彩绕着他的脚畔轻轻地漂浮,如同一只撒娇的小狗。
古老的传说,万物从混沌的气泡中诞生,这气泡乃是你本生的胎衣,因为失去了胎衣,才堕入红尘,等你成仙永生,你的胎衣会重新到你身边,成为你本命的云。
云是神仙的标配,妖怪只配驾雾。
涂山蕾蕾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问道:“这是为什么?”
“姐姐你听我说一个故事?”
“为什么每个人都要给我讲故事!?”涂山蕾蕾很不解,还是耐心地听南山行一讲故事。
南山行一的故事从它小时候开始,一只小老虎的美好童年,无非就是跟着两只大老虎在丛林里肆无忌惮的称王称霸。
那样的日子或者是逍遥的,可是一只懵懂的小老虎也不可能有什么具体的记忆,直到那一天,猎狗的吼叫伴着一股浓烟窜进了它的巢穴,它的父亲咆哮着冲出去,两声惨叫之后再也没有了声音,她的母亲用利爪在洞穴之中,挖了一个小洞,把它藏了起来。
洞外传来猎人粗犷的声音:“不错,今天的收获不小,这张老虎皮能换我一个月的酒。”
猎人抽出尖刀,弯腰开始剥皮,嘴角露着笑,背对着洞口。
母老虎轻手轻脚地洞里面爬了出来,双眼盯着猎人,猛地一下子越了过去,血盆大口下一刻就要咬断仇人的脖子。
猎狗在母亲腾空的一刻猛地叫了一声。
猎人和猎狗配合的很是熟练,他们是山野里最亲密的伙伴,即便种族不同,也能充分了解对方的每一句话。
猎人极其熟练的立起了地上的长矛,长矛的尖对着老虎肚皮最柔软的地方,老虎生生地撞在了长矛上,巨大的冲击力使得长矛从它的背部贯穿出来。
“畜生,给我玩这一手,老子早等着你呢?只是可惜了这一张虎皮!”猎人将长矛从老虎的体内抽出来,虎背上一股血色的喷泉。
猎狗蹲在地上,叭叭地舔着鲜血。
吼——
老虎发出最后一声咆哮。
人有人言,兽有兽语。
南山行一听懂了,妈妈最后一刻,告诉自己外边危险,千万藏好,不要出来。
洞口升起炊烟,滴滴答答的油脂,落在火苗上,像爆竹一样发出噼里啪啦地声音。
“来啊,小家伙你饿了吧,这里有好吃的。”
猎人用它父母的血肉,引诱它。
猎狗在洞口厮声吼叫,但洞内残留着兽王的气息,使得它不敢进来。
南山行一非常怕,非常怕,死亡的阴影像是日落后的夜幕,使得它无处藏身。
它挥动着尖利的小爪子,不断地挖自己身下的土,尘土飞扬到它身上,落了厚厚的一层,感觉自己要被埋起来,可是这样也比吃了好,不是吗?
完全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疲劳,只是一个劲地挖,一头老虎没日没夜地做着老鼠的工作。
大脑一片空白,没有了疲累,只剩下挖洞的本能。也不知道挖了多久,小老虎只觉得身子入坠云端,重重地落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南山行一醒了过来,漆黑的洞穴之中射进来一线光明,那光明的通道是他为自己求生挖出的小洞,谁能想到老虎洞穴之下,会有另一个洞穴呢?
南山行一当然不会想这些问题,它小小的脑袋还不能理解这么复杂的东西,甚至包括父母的死亡。
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吃,它饿了。
小洞的光线射落在洞内,那是视力唯一可及的地方,有一株很不起眼的草。
一头老虎开始学习像一只羊羔去吃草,这并不奇怪,饿的狠了,它甚至连屎也会去吃。细细地想一下,可能后者的味道会更加美妙,可惜在巨大的恐惧之下,它大小便失禁,肚腹之中,空空如也,无法做到循环利用了。
南山行一将小草连根拔起,吞入肚腹之中,瞬间巨大的疲劳淹没了它的一切意念,一闭眼一睁眼,它不知道自己的一个梦跨越了千年。
一千年的梦足够使人忘记所有。
他只是觉得这四周太黑了一些,循着光亮找到了那个小洞,一千年的岁月,风尘没有将这个洞完全吞没,也是奇迹。
他喃喃低语:“我要是一条蛇该多好,我就能从这个洞里钻出去了。”
天随人愿就这么简单,南山行一瞬间变成了一只小蛇,蜿蜒着从洞口钻了出去,重新回归了光明的世界。
他悠哉悠哉地在山间漫游,在河谷嬉戏,然后模模糊糊隐隐约约想起了一些事情,它本身是一只老虎的,它幻化出自己的本来面目,在苍茫南山无拘无束地过起了称王称霸的日子。
直到有一天,它厌烦了,本能驱使它走向更远的地方,不知不觉地来到了一个山村,吓死了一个男孩。
南山行一很奇怪,这两脚站立的家伙,怎么这么胆小,在苍茫南山甚至一只兔子也可以和自己玩耍的。当然兔子之所以敢和老虎攀交情,是因为这只老虎很奇特,它从来不吃肉,也不吃草,他什么也不吃,总也不会饿死。
傍晚时分,小男孩的家里充斥着悲鸣的哭声,不知怎么了这哭声让南山行一很是伤心,竟而心中也生出自责来了。
苍茫南山的历练,已经使得它通晓了变化之道,虽然他还不知道自己这些本事从何而来,但是他确实有这样的本事。
等到所有的人,都在悲伤之中睡下之后,南山行一叼走了小男孩的尸体,变成成了小男孩的样子。
孩子死而复生了,整个村庄为之欢庆,虽然这复生的孩子从此成了哑巴,但是只要活着比一切都好。
实际上,在南山行一化形做人的一个月里,他就学会了人类所有的语言,但是他不觉得自己有开口的必要。
它的存在不过是为了安慰一对伤心的夫妇。
有一天南山行一正在家中睡觉,震天的雷声震撼着小山村,晴天的旱雷,使得迷信的百姓在村中的神社前叩拜烧香。
父母强迫南山行一跪下来,向神灵祈求,免去灾祸。
南山行一望着天上的云,一下子明悟了,它知道这天雷是为自己而来的。
“我要去了!”哑巴了三年的男孩地一次开口。
南山行一抬脚,迎着滚滚的天雷而去。
地上的人不知道,他是如何度过了天劫,只听得半空之中的虎吼和雷声一起响亮。
南山行一离去了,这小山村留下一个神话,从此神社里人们的供上了新的神仙,这泥胎神像的样子,完全仿照南山行一的模样塑造,庙门的大匾也换成了圣子庙。
再后来的事情涂山蕾蕾知道,度过了天劫的南山行一变成了小煤球。
他们一起手拉手走在天阶之上,只是因为涂山蕾蕾还没有踏上自己的那一级石阶,所以她有些事情她不知道。
天阶又名别尘道,走阶梯的过程就是告别自己的红尘。
南山行一走到了自己的那一级天阶上,洞悉了自己的红尘,三年前被自己吓死的那个小男孩,正是一千年前跟随在猎人身边的猎狗。它与猎狗已经了却了红尘,可是和猎人的恩怨还没有了结。
于是它从天阶上下来,找到了千年之前的猎人,在这一世的转生公西思思。
吃了公西思思,为父母报了仇,也了断了尘缘,所以南山行一,他成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