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照斜阳》汽水橘子味

2、第 2 章

　　“三七药好了吗？”房门的珠帘一把被掀开，一道淡绿色的身影闪出门外，对着外面的小丫头喊着。

　　廊下熬药的小丫头听见叫声，连忙回道：“马上了，马上就好了。”

　　右手还不停扇着炉子，左手垫着厚厚的麻布，提起药罐的盖子伸头仔细看看了，又继续大力扇了几下炉中的火，才换右手拿着厚厚的垫布提起药罐，将药倒进一旁托盘里的白色印花瓷碗里。

　　三七端着托盘，侧身进了正厅：“夏末姐姐，刚熬好有点烫。”

　　夏末看着三七热的通红的脸，利落地接过托盘，道：“今儿天气格外热，你先去休息会，别热坏了。”

　　说完又用下巴点了点桌子上的茶杯：“这个是大夫开的解暑的凉茶，你也喝点。”

　　三七拿出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夏初姐姐不在，我就留在外间。有事也好给你搭手。”

　　“那也行。”夏末想了想也不再勉强。

　　三七端起桌上的茶，直接灌了一大口，瞬间感觉热的发烟的嗓子好多了，不由拍马道：“夏末姐姐对我真好。”说完还嘿嘿笑了几声。

　　看着三七耍宝，夏末顿觉哭笑不得。

　　一进内室最先看到的是六副绘着山水景色的叠扇，右面是紫檀木镶玉带铜镜的妆台，左面则放着铺了淡青色秀香草软垫的长塌，绕过叠扇才能看见垂着绣花草幔帐的镂雕牡丹拔步床。

　　夏末刚转进内室就听见轻咳声，连忙上前将药将托盘放到床边的小几子上，勾起幔帐轻轻唤到：“夫人。”

　　八月正是最热的时候，但床上的人依然盖着一床薄被，时不时的轻咳。夏末连忙将人扶起来，用手轻拍着她的背。

　　过了好一会，才感到陆妍玲呼吸平缓下来，夏末拿起软垫在她背后，才将药碗端起来，用勺子一勺一勺的舀起喂给陆妍玲。

　　中药的味道时不时钻进夏末的鼻子，她记得上次夏初舔到这药，苦的她鼻子眼睛都皱成一团，连忙灌了一壶水。

　　陆妍玲吞咽的动作却丝毫没有犹豫，仿佛感觉不到这药的味道，一张一合的动作十分的自然。夏末一直认为夫人只是觉得累了，不想再为俗事所扰，再加上……，所以才成现在这样样子。

　　夏初有次开玩笑地说“夫人现在就跟丢了魂似的”。

　　是的，夫人就是丢了魂，她的魂跟着老爷夫人一起走了。

　　陆妍玲嘴角残留些黢黑的药汁，映衬着她苍白的脸毫无血色，整个人都显出病态的苍白。

　　夏末拿出帕子将药汁擦掉，突然觉得有点丧气，道：“夫人，快点好起来吧。我真不忍心看到你现在的样子。”

　　又觉得仿佛这句话说起来太悲观，连忙道：“等你好了，我们又去游湖、登山，再去长顺街买你最喜欢的炒板栗。”

　　看着两眼无神，无动于衷的的陆妍玲，夏末脑海里不由出现陆府火光冲天，大家四处逃散的的一幕，突然红了眼。

　　“王爷。”

　　门外传来三七的声音，紧接着一阵脚步声。

　　夏末连忙眨了几下眼睛，就见赵峰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后面并着冬九和夏初，忙放了药碗站到一边：“王爷，您来了。”

　　赵峰嗯了一声，直接两步跨上前，坐在床沿上问道：“情况怎么样？”

　　虽然问着夏末，但赵峰眼神却直接上下打量着陆妍玲，看她身着白色寝衣半靠在青绿色绣百草纹的软垫上，一张脸苍白无色，眼下也微微发黑，整个人的起色比之前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赵峰强压着火气问道：“这才几天，妍玲气色这么差？”

　　“这几日夫人一直睡得不安稳，昨晚又受了寒……。”到后面声音越来越低，夏末在赵峰的凌厉的眼神下，一时间剩余的话全部堵在嗓子眼。

　　看到夏末一脸惊慌，夏初连忙上前一步拉了夏末跪了下来：“这次都是我们疏忽大意，请王爷处罚。”

　　赵峰从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神色稍稍回缓，带着一丝不满道“你俩近身伺候也有五六年了吧，也算是经过事儿的人，以后做事多长个心眼，动动那生了锈的脑子！”

　　夏末嘴巴张合着，她知道王爷是对她不满，看不上她唯唯诺诺的样子，她也不知怎么了，自己心里就是怕着这个人。她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冒不出来。

　　夏初余光看着夏末一脸发苦的样子，皱了皱眉，小指偷偷的拉了下他衣袖：“是，奴婢们谨记王爷的教导，一定少说多思多想。”

　　赵峰看着跪着的夏初、夏末，恨铁不成钢的挥挥手，对着冬九道：“我带回来的药品全部送到这边来，等过几天大夫来了，再问一下哪些用得上。”

　　冬九询问着：“好的，西苑那边的东西……”

　　赵峰看着陆妍玲苍白的脸色，又想到西苑闹出的糟心事：“先收入库房吧。”

　　赵峰刚说完，冬九心里就有了数，招呼着夏初、夏末出了内室。

　　三七正一脸担忧的望着内室，看见夏初都出了门，连忙迎上去：“夏初姐、夏末姐，没事儿吧？”

　　夏初爽朗一笑：“能有什么事，我们办事不周到，主子骂是应该的。”

　　倒是一旁的夏末还是苦大愁深的表情，夏初最是看不上她在王爷跟前嗫喏的样子，扭了一下她的手臂：“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王爷看在夫人的面子上，对我们也多一份容忍。”

　　说完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夏末：“结果你倒好，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王爷怎么的你了。”

　　“刚刚还说多思多想，现在又胡说八道什么！小心王爷听到打烂你的嘴。”冬九听见夏初越来越口无遮拦，不由呵斥道。

　　夏初一缩脖子，嘴硬道：“王爷才不会了。”

　　冬九深深地叹口气：“夏末，你就跟我去把王爷带回来的东西整理入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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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峰过了半天才幽幽说道：“都两年多了！你这两年倒是舒服，无思无虑。”

　　他伸出手放在陆妍玲的脸庞轻轻摩擦，眼里仿佛只看得见陆妍玲，眼神温柔如水，似乎变了一个人，浑身都散发着对她的怜爱。

　　“我那天看见岳长一了……”赵峰说到这儿，似乎有点不屑：“想不想知道我和他说些什么。”

　　赵峰的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引诱，一双眼睛似笑非笑的盯着陆妍玲：“如果你问我，我就跟你说。”

　　陆妍玲靠在软垫上，双手交握放在腹部，眼睛无神看着他。整个房间突然变得很安静，如果不是她还有着淡淡的呼吸，赵峰甚至会觉得这个房间只有他一个人。

　　赵峰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场景，刚下车就看见她似阵风一样冲进她爹怀抱，额发湿哒哒的贴在通红的面颊上，说起话来字正圆腔，跟珠玉落在圆盘上似的清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