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四章 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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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鸢怜早早吹灯歇下。
忙碌了一天，不一会儿便是困了，快睡着前还一直盘算着，不管怎样，明儿个都得把那四合血取了，瑾曦那儿不同意没关系，大不了就先斩后奏呗。
抱着这样的心态睡着了，结果没一会儿便感觉额头一疼。
“啧，小丫头又走神。”
“臭老头？！”鸢怜猛地睁大眼睛，“你……”
还没来得及掐掐自己脸蛋看看是不是在做梦，脑袋又被招呼了一巴掌：“你叫为师什么，这回我可是听清楚了，倘若没个好理由，哼哼！”
这熟悉无比的说话方式，让鸢怜下意识条件反射道：“咳咳，师傅，好师傅，徒儿怎敢骂您老人家啊，我可是一向尊师敬长、孝敬长辈、勤学好问，以有您这样一位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噫，小丫头，多年不见还是那么狗腿啊。”玄机笑嘻嘻地看着鸢怜，半倚在桌边，手撑着下巴，翘着二郎腿，还是和以前一样，坐得歪东倒西的，没个为人师表的正经样，鸢怜却有点想哭。
“师傅！”她难得真心诚意的唤道，眼圈微红。
“哎呀呀，怎么还哭了。”玄机手抬了抬，似乎想揉揉小徒弟的脑袋，以作安抚，到底还是放下，没做出那么柔情的举动。
心底默念三遍：人鬼殊途。
更何况，他已经人不人鬼不鬼那么多年了，现在这即将消散的残魂大抵连鬼也算不上了吧。
又何必无故徒惹他家傻徒儿空欢喜一场？
“小丫头，我们没多少时间了，正事要紧。”玄机笑了笑，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如你所见，事实上为师我已经死了，你现在看见的不过是一道魂魄，今夜过后即将烟消云散，从此世上再无玄机，为师今日来是有求于你。”
鸢怜沉默不语，心绪慢慢平复下来：是了，哪有什么奇迹，臭老头早死了，三年前她不是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眼前的么，玄机寒舍也好、华美金殿也罢，统统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留丝毫痕迹。多年跟着玄机老头学医的点点滴滴，仿佛全是她的幻觉。
玄机见鸢怜不语，多年相处，知道自家徒儿做事干脆直接，既未提出异议，便是默许了他的提议，于是继续道：“当初为你调理身体时，为师的确是有私心的。玩宛丫头是我的外孙女，幼时曾在身边待过一段时日，感情甚是亲厚。”
鸢怜倒没想到臭老头会如此坦然，直截了当地将事情始末统统跟她说了。事实上，即便他什么也不解释，她也会帮他的，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尽管嘴上不承认，她打心底还是十分在乎、敬爱他的，别的不说，她这顶尖的医术，可是臭老头倾尽心力传授的。
爹娘时常教导她：人不可不知恩不图报。
只是听及臭老头言明宛夫人与他的关系时，印证猜测心下了然：难怪两人眉眼如此相似，果然有血缘关系。
“此事也赖我，当年不过一时兴起研制长生不老药，没成功倒也罢了，竟然演变成了江湖第一奇毒。”玄机苦笑了下，“自作孽不可活啊，只是苦了宛丫头。”
鸢怜看着面前这个愁眉苦脸、心头懊悔不已的老头儿，有些恍惚，这还是那个博学、智慧却又贪吃随性的臭老头么？不由得打断他：“师傅，你刚还说没时间了，正事要紧，怎么自己反倒伤春悲秋起来了。”
“啧，坏气氛的小丫头！”玄机好笑看了鸢怜一眼，倒是没再继续沉浸在之前的情绪里，正色道：“我今天是来给你送样东西的。”
“什么东西啊？”鸢怜探头朝玄机又长又宽的衣袖望去。
“爱插嘴的坏习惯还是没改掉。”玄机笑着屈指敲了敲小徒儿的脑袋，两指间变戏法般出现了一个长相奇特的东西来：“喏，采血针，一次性抽取的量我计算好了，恰巧是宛丫头需要的量，你每日抽取足量的血再注入她的体内即可，这样对你身体的负荷会少很多。”
“你不是说每日必须喂一勺足量的血么，怎么现在变成注入了？”鸢怜看着这怪模怪样的东西问道。
“那会儿我不确定是否可以把采血针带到这个世界，只能先把最笨的方法交给你。”玄机解释道，“直接注入身体的血液，需求比饮用的少上一些，即便采血针上有液体附着，也没有关系。”
鸢怜好奇的接过采血针小心把玩观察：前端是一根长长的银针模样的东西，也不知是出自哪个能人巧匠的手，如此细的针，中间竟是凿空的，将它对着烛灯，竟能隐隐看见些光亮来。
“我试试。”玄机还没来得及阻止，鸢怜便将针头扎进手臂静脉处，没一会儿红色的血液便顺着管道流入小管子里，没一会儿便存满了连接在管子后头的容器。“确实挺方便的。”
旋即她蹙了蹙眉头：“不对啊，虽然不知这采血器用的是个什么原理，但是他应该只能取血吧，要怎么注射入人的体内呢？”
玄机笑嘻嘻地看着自家无师自通的小徒儿，倍感欣慰，就是他医学院的高材生，也没有像鸢怜这般毫不犹豫的快狠准，第一次扎针便是找准了位置，突然想考考她：“你觉得呢？”
鸢怜思索片刻：“我瞧着这后头的容器是可以取下来的，可以再取一根这般模样的银针，插在容器上，这后头似乎有个可以抽拉的物什，目前是呈现拉开的状态，我觉着应是往里面推，就可以把血液注射给宛夫人了。”
玄机赞许的看了鸢怜一眼，复又从衣袖中拿出一样物什来，果然是银针，鸢怜接过，按照自己的想法将容器取下插上银针，便向自己的血管扎去。
好疼！
随着血液一点点流入体内，鸢怜感觉输血比取血疼多了，不由得蹙起眉头看向玄机，是她操作有问题么？
玄机装模作样的摸了摸自己白花花的胡子，比起小徒儿太聪明自学成才，他还是更倾向于看她出错：“你之前取血只需要把针头插入体内，不需要控制快慢，采血针自动就调控了。”
“……要不还是口服吧。”鸢怜默默道。
她这种日常痛神经缺乏的人，都觉得疼到受不了，再想想宛夫人的情况，她只是醒不过来而已，看上去视觉感官的缺失让她对外界的刺激格外敏感。
玄机自己就是神医，平时极其注重身体的保养，自然没遇到过什么病痛，实际上输血是应该用输血袋的，但其中需要的操作实在太过复杂，不是一晚上就能够给鸢怜教授得完的，且他从现代带东西来古代本身就是逆天改命，采血器已经是极限，实在无法带更多的东西了。
鸢怜见玄机不语，继续道：“就直接把针插进宛夫人嘴里，辅助她服下，血液不会流失，还更加简单方便不是么？”
“……”玄机干咳一声，深刻体会到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沧桑感，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看来他只能拍死在沙滩上了。
“师傅，这么简单的法子你不会没想到吧？”鸢怜看着玄机，笑得一脸促狭，嘴角简直咧到耳根子上了，假如屁股上插条尾巴，估计能让她甩上天。
玄机腹诽：这臭丫头瞎说啥大实话呢，就不能给他留点面子么？
鸢怜内心喜滋滋：想让我给你留点面子，哼哼，做梦去吧，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实力打脸，谁不抓紧谁是傻子！
所以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咳不对，是有其师必有其徒，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苍天饶过谁。
鸢怜正坐等臭老头被打脸之后的炸毛，冷不防被玄机揉了揉长发，和以前一言不合一巴掌呼头上不一样，是类似于摸摸头的温柔，不由得就是一怔，仰头一脸吃了屎的表情看着玄机。
玄机看着自家小徒儿目瞪狗呆的表情，不由得好笑，其实从很早以前就想这么做了。
他并不擅长做师傅或者是老师什么的教书育人，以前在医学院带研究生的时候，由于他的要求日常严格到变态的程度，跟学生们的关系都算不上亲厚，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怕他怕得要死的节奏。后来穿越到古代，也收过几个徒弟，和医学院画风一般无二，皆是对他敬仰有加，像鸢怜这般，日常同她互怼的还真没遇见过。
鸢怜视他如父，他又何尝不是将她当做自己孩子一般疼爱呢。
古代要求还真是苛刻啊，十五岁明明只是个小屁孩而已，放到现代也不过初三的样子，就得考虑嫁人的事儿了，家家国国、国国家家，小丫头任重而道远啊，只愿她能万事随心，别太勉强自己便好。
“师傅？”鸢怜感觉自己头上的重量原来越轻，眼前的玄机也似乎越来越模糊。
“这么快就醒了啊，你以前不是喜欢睡到日上三竿的么？” 小女孩儿的头发软软的，揉起来很舒服，玄机似乎叹了口气，“采血针放到归拾里了，以后我们应该不会再见面啦，别难过，师傅只是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世界，你也要好好的，任性一点没关系，别委屈了自个儿，女孩子傲娇一点儿才有人喜欢，千万别着急嫁人，一定要找个互相喜欢的……”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梦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