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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暂 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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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飕飕的风打在一一的脸上,将她从迷幻中拉回现实。如果不是手中的纸条,她可能以为自己根本没碰到过萧筱,一切只是自己的幻想。如果真如萧筱所说,巫族人一出生都是没有心脏的,那么她现在能活下来也许根本不需要苏郁悒给她元气,他之所以把自己留在身边,只是把她当做灵气的载体,随时随地想补就补,跟个充电宝似的。一一摇了摇头,越是胡思乱想,越是害怕,她疯了般的往家里跑。
推开门便看到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择菜的妈妈。
“一一,怎么啦?脸色怎么这么差,不舒服吗?”
“没事,只是想家了”一一扑进妈妈怀里,双手环住她的腰。
“哎哟,这么大的姑娘了,还像个七八岁的小丫头跟妈妈这样撒娇。害不害臊啊你?”
“嘿嘿,谁让你是我妈呢”
“女婿对你还好吧?”
“嗯…还可以”一一苦笑。
“那孩子挺不错的,隔三差五就会跟我通电话,说说你的近况,还会问你喜欢吃什么菜,不喜欢吃什么菜,有什么生活习惯。”一一皱了皱眉头,离开家这么久自己都没有想到跟父母汇报一下情况,苏郁悒却帮她代劳了。“我跟他说你喜欢玩电脑,他还说家里只有台办公电脑,会跟你再买一台,我说就把家里的这台搬过去,你知道他说什么?”左一妈停顿了会又继续说道,“他说啊,咱们家里也需要一台电脑,如果你们两去外地旅游,我们两老就可以跟你们视频通话了,手机屏幕太小长时间看对眼睛不好,他让我们多注意身体。哎,我家一一可真有福气啊。”
左一妈的眼睛确实已经有些老花了,手机的字体也是调的最大,一个屏幕上也显示不了几个字。每当一一看到妈妈带上老花镜,就会感受到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在她的印象里母亲一向是严厉的,除了自己,这街上每家的小孩都被她夸了个遍。有段时间一一还特别恨自己的妈妈,也怀疑过自己是不是亲生的,可能是在垃圾堆里捡或者是发大水时冲来的。
“妈,我想在家住几天。”
“你们两吵架了啊?”一语破的。
“没有…就是想家了,想你,想爸爸了。”
“有事就要沟通,不要藏着掖着。你看我跟你爸,虽然经常吵架吧,但是过得还不是如鱼得水。”
“知道啦,真没吵架。”
“好好好,没吵架没吵架。那你打个电话叫女婿来吃饭。”
“别了吧,我就想体验一下以前一家三口的日子。”一一摇了摇妈妈的手臂,祈求着。
“…”左一妈叹了口气,递给她一个菜篓子自己就进厨房忙活了。
卧室门框上歪歪斜斜写着几个数字画了几条横杠,是一一记录自己身高的标记。窗台上放着小时候去麦当劳买套餐时送的大鸟姐姐存钱罐。茶几上的遥控器整齐的摆放在一个小盒子里,被妈妈收拾的井井有条。电视里播着《星空妙管家》还是熟悉的家,是自己生活了20多年的地方,一一择着菜,心想如果一切都没发生过该多好啊。没有碰到苏郁悒,没有被取走心脏,自己不是什么巫族后人,就能一直在这里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了吧。
一一的电话突然响了,苏郁悒打来的。
“喂,郁悒…”一一支支吾吾的,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忙完了,你在哪我来接你。”那人一发声,一一的心也随之一颤。
“我回家看爸妈了,想住几天…你不用来接我…”一一的声音有些发抖,莫名其妙的开始害怕。
“我知道你想家,但是你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
“我就想在家住几天,都不行吗?”委屈,涌上心头。
“不行…”郁悒叹了口气,轻轻答道。
“其实,巫族人刚出生的时候都是没有心脏的。我根本不需要你帮我输元气就都能活下来对吗?”一一的语气冷冷的,像尖锐的刀子。
“谁跟你说的这些?”
“一个朋友”
“听着一一,不管是一千年前还是一千年后的现在,我都不曾骗过你…”
“别来找我…”一一还没等郁悒回答就挂断了电话,然后直接关了机。
她的心里一直忐忑不安,怕苏郁悒直接登门拜访。他一定生气极了,也许会吃掉自己和爸妈,然后她就开始后悔电话里对他的语气太冰冷态度更是恶劣。一直思东想西,也没什么胃口吃饭,左一妈做的都是一一喜欢吃的菜,但是一一却只吃了几筷子就进屋了。她躺在床上,呆呆的望着天花板,有点困了。她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美剧《Supernatural》里的Winchester兄弟用盐封住门和窗抵制恶魔的场景,偶尔看的韩剧也有大妈撒盐称之为驱赶鬼神的场景。也许有用呢,她也如法炮制,将厨房里最后的一点食盐洒在了门口和窗沿。左一妈一掌拍到一一后脑勺上,对她的怪异举动表示强烈谴责。
“你疯球了哇?”左一妈的声音震耳欲聋。
“我刚刚在电视上看了个生活小窍门,撒盐可以驱蟑螂,我就试试。”一一摸了摸后脑勺确定没有被拍扁,然后苦笑道。
“你跟我下楼买几袋盐回来,最后一点都被你给败了。”
“我不去!”
“…”
“好好好,我去我去”左一妈解决一一只需要一个眼神,如果晚上还想安安心心的上床睡觉那就得听她的,否则就要被上几个小时的思想教育课了。
反正小卖部就在小区门口,一一麻利的穿上鞋子决定快去快回。
五月底的O城进入了梅雨季节,不知什么时候下过了雨,布满青苔的青石板有些滑,一一不得不放慢了脚步,怕滑倒又怕弄脏了新买的白色球鞋。五月的香樟正是让新谢落的时候,嫩绿的新叶中开出花蕾,樟花的香味是若有似无的。每到秋冬香樟树就会结樟树果,小学的时候一一常常会捡几颗圆滚滚的樟树果放进铅笔盒里,一是可以用来当“暗器”二是上课的时候可以拿出来打发时间。天已经有些黑了,霎时间天空中出现了一条白亮的缝隙,紧接着听到了一声响亮的雷鸣,开始飘起了毛毛小雨。远远看去小卖部门口的那棵香樟树下有一个瘦长的人影。一一胸口感到剧烈的疼痛,嘴里涌上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眼一黑昏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一一感受到一只冰冷的手正在颤抖的抚摸着自己的脸。雨越下越大,打在脸上,先是痒痒的然后是生疼的。接着唇上传来一阵柔软,嘴里的血腥味被一股暖流压了下去。求生欲是强大的,一一一只手勾住那人的脖子,另一只手死死的按住那人的后脑勺,生怕一放手那人就离她而去了。她本想抓住他的头发,但是他的头发实在是太短了,甚至有点刺手。
“左小姐,你得放手。”男人有些无奈的推开了一一,声音跟雨一般冷。他抱起还躺在水洼里的一一,消失在了雨中。
也知道昏睡了多久,一一在黑暗中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床边坐了个人,苏郁穆。他双手环胸眉头紧锁,正在闭目养神。一一看的出了神,兄弟俩果真长得一模一样。苏郁穆缓缓地睁开了眼,两人四目相对,一一方才发现自己的失礼,不在盯着苏郁穆的脸。
“我睡了多久?”
“一个星期”一一惊惶的坐了起来不可思议的看着苏郁穆。苏郁穆不紧不慢的递了杯白开水给她,她一饮而尽。她发现自己穿着一件十分合身的丝质睡衣,心里充满了疑惑,小心翼翼的问道。
“一直是你在照顾我吗?郁悒他…”一一又想到自己在电话里是如何拒绝苏郁悒的,想问的话自然也没有说出口。
“他和阿禾有点事先回家了。这里只有我,还有谁能照顾你?”一一怀疑这个人到底会不会好好讲话。
“好吧,谢谢你,不过现在我要走了。”
“左小姐…”苏郁穆按住一一的肩膀,阻止她起身。
“我从家里出来,突然消失了,家里人肯定会着急的”
“我已经跟他们打过电话了”苏郁穆松开了手,顿了顿“我弟给我的电话”
“…”不知道是感谢还是内疚,一一的眼睛上蒙了层雾水。
“这里是我家,你就安心在这养病吧。你这情况估计还要几个星期才能完全恢复。”
一一慌张的拿起了在床头柜上摆着的手机,拨通了郁悒的电话,她想跟他道歉也想跟他道谢。但是电话一直是无人接听的,这种情况并不常见,不会是真生自己的气了吧。
“没人接电话”
“他现在不是很方便”
“是很重要的事吗?”
“嗯,很重要。”郁穆的眼神沉了下去。他不愿意一五一十的全盘托出,一一也不好刨根问底的问个不停。谈话跟兜圈子差不多,没有意义。
“那天你昏倒,你身上沾有蝴蝶鳞片,能解释一下吗?”
“不能…”想到萧筱的叮嘱,一一还是决定隐瞒一切。
“…”又是沉默,偌大的房间里一片死寂。
“早点休息”说罢苏郁穆起身出了房间。
一一握着手机,左思右想,不接电话,短信总要看吧。输入了“对不起”三个字后又觉得太矫情,难以言齿就删除了。又输入“谢谢你,那天话说的太重了,真的抱歉”后,觉得太书面化太做作又删除了。
第二天早上一一醒来的时候,手里依旧握着手机,发就发吧,她想着,一咬牙还是输入了“对不起”三个字,然后快速的按下了发送键。发送之后又开始后悔了,如果他看了不回短信岂不是太丢人了,自己先出言不逊得罪别人又好言好语去认怂的行为实在是太LOW了。
一一简单的梳洗了一番,正准备出卧室,就听到一楼客厅里谈话的声音。
“大少爷,回家吧。”
“我在这还有些事没处理完,处理完自然会回去”
“族长发话了…”苏郁穆摆了摆手打断了那人的话。
“没事就退下吧”
“可是…”
“你何时变得如此啰嗦了?”
“告辞”
苏郁穆态度强硬,那人只好作罢气鼓鼓的离开了。
“左小姐,偷听别人说话,耳朵里会长针的”眼见事情败露,一一从楼上扭扭捏捏的走了下来。坐在沙发上的苏郁穆正目不转睛的看着笔记本电脑。
“桌上有你的早饭。虽然你在这算是养病,但也不能让你白住,再者你还要吸我的元气”苏郁穆抬眼看了看一一,又看向电脑继续说道“你要帮我处理一些信件”
“好吧”一一谨慎的点了点头,处理文件她还是拿手的。
“这边的信件需要分类。内容按财务、政务、私人信件这三种分类。”苏郁穆头歪了歪示意桌边的那一大摞信件。
一一几口就吃完了桌上放的吐司,喝光了牛奶就开始了工作。她打开最上面的一个纯白色信封,白色的信纸有股草木的青气味,上面用毛笔工整的写着几行小楷。
“大少爷,冒昧来信,如有打扰还望海涵。不知您是否还记得路过C城时碰到的那只奄奄一息的小狐狸,那正是在下的狐子,承蒙大少爷的出手相救,狐子已安全的回家团聚了。狐子常在我面前提到您,说长大以后也要像大少爷一样,为维护狐族而尽一份力!我谨代表全家敬祝您健康如意”落款是个小小的爪印。一一偷看了苏郁穆一眼,这位大少爷平日里跟一座石像一样不苟言笑,说话狠毒又轻挑,竟然也会学雷锋做好事,实在是看不出来。
一连几封信都是感谢信,来信人对大少爷是满心的敬畏和尊重,也有些信件是女性写的,露骨且富含思念,落款处还留下了鲜红的唇印。看来大少爷在狐族里的声望挺高的,留下的情债也挺多的。无意间她被一封信纸划破了指尖,鲜红的血从伤口处漫了出来。
“只是让你整理一下信件,就能受伤,挺厉害的。”苏郁穆握住她淌着血的那根手指瞧了瞧。
“没事,我贴个创口贴就行了。”
一一刚想收手,苏郁穆握得更紧了,来到她身边把她受伤的手指放在嘴里吸吮起来。他的动作很轻柔,一一的呼吸变得不再平稳。苏郁穆停止了动作,再看看受伤的手指,伤口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又回到了沙发上继续着自己的事情。一一觉得诧异,如果是以前指不定他还要干出些什么出格的事情呢。
“你在期待什么?”苏郁穆见一一久久没有反应,讥讽的问道。
“没有…”
一一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神,赶紧继续着手头里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