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五十六章 微霜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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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沉浸在短暂的宁静中，任由著身旁飞雪漫天。云未雪抬起头看向天空，阔蓝的苍穹倒映在她的瞳眸中，忽然微笑道: "谢谢。"
姜唯闻声不解，撇头问道: "你说什么?"
云未雪笑而未答，眼神恢复了往日里的平静，才又道: "刀下人难救，父皇是否向你提出了条件?"
说到这里，姜唯的表情瞬间冷冻。
"说中了?"
云未雪笑吟吟道，但笑中未有轻视之意。
姜唯低头思考一下，后走到云未雪身边，用着沉重到不行的脸，将皇帝交予他手上的任务，有关西北一事的状况，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飞雪落在云未雪纤弱的肩头上，她始终目不旁视的望着冰面，仔细的听聆听姜唯所说，最后眉头愈加紧蹙，忍不住转头。
提到了西北，云未雪面有难色，喃喃道: "照你所说...想来我担心的事发生了......”
姜唯眨了眨眼睛，脸色稍微平静。
顿了一口气，云未雪继续道:"西北是太子殿下所在封地，应该说是...废太子......自从废储之后太子便被送出京城外，表面上是流放了事，但我始终觉得父皇从没放下对太子的疑心。"
---西北由废太子镇守?
姜唯对此有了疑问，忍不住问道: "既然对太子有疑心，那为何放他去封地，而且又是西北这样的军事要地。"
---照理说应该会是幽禁宫中才是。
姜唯先入为主的将历史经验套用其中。
云未雪摇了摇头: "从来没人能理解父皇的心思，我甚至不解太子被废的原因。"
想起太子废储的原因，对外宣照的是太子平日生活乱不堪，甚至还与宫中的贵人有染，行为大逆不道，因此才遭到众臣子起奏参本，最终被难堪的从太子宝座上拉下，至少这是皇帝的片面之词，以及一派臣子们的说法。
姜唯向来厌弃这些政治阴暗面，况且也是因为这场夺嫡之争，才引来了像李修辰这样的人拉拢势力，以至于闹出了这么多麻烦。读遍各种史书的最后心得，就是站错边的下场往往凄惨无比，姜唯并不想冒险推江府上筹码台。
至少他现在还得靠这个财力雄厚的保护网，来保证自己的安全。
沉吟一番后，姜唯做出了决定，要彻底调查西北究竟发生了何事。
他看看云未雪，发现方才阴郁的情绪似乎已经消散，但却蒙上了一层不安的担忧。
隆冬下的清晨冷冽刺骨，云未雪穿的单薄，手脚有意无意的紧扣着。姜唯不知从何来涌上了一股疼惜心，想也没想伸手拂开云未雪肩头上的落雪。
感觉一只温暖的大手拨开了肩上的沉重，云未雪转头看时，正好和姜唯对视上。
此时姜唯默默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衣，缓慢僵硬的披在了云未雪身上，好似生怕自己太过用力，会把这个弱不禁风的女子推进水里。
实说，姜唯还不太会控制自己的力气，上次与苏岚的一斗就是最好的教训。
厚实的貂绒大裘，使得温暖瞬间包覆原本冰冷的身躯，起初云未雪有些震惊，看姜唯有些刻意而笨拙的动作，明显是真的担心自己弄伤了她，故而突生起捉弄之心，趁着姜唯的手还扶着衣物，从内里隔着貂绒抓住了他。
姜唯挑起一边眉头，试着抽回自己的手，哪知云未雪抓得更紧，让姜唯一手就这么被固定在云未雪的肩上，形成了一个奇妙的画面。
"妳抓着我做甚?"
姜唯一脸狐疑的问着，迎上了云未雪那张笑如猫的脸。
"大老爷舍得我穿你最珍爱的昆仑山雪貂袍，不怕妖女脏了这件圣衣的仙气?"
云未雪开玩笑道。
姜唯更加莫名其妙，又试着抽回自己的手，但仍然不敢过于用力，生怕反弹作用害眼前人摔进身后水塘，因而继续被控制着。
"不过就是件衣服，还仙什么气的......放开。"
姜唯沉着脸，无视云未雪称自己是妖女这件事。
然而云未雪继续抓着，隔着暖毛绒紧扣姜唯的手，感觉着那双厚实的手，稳稳地落在自己的肩头，和着这温暖的之下，让她心中盈满了踏实安心。
一瞬间，她希冀自己放手时，那双手还愿意放在她的肩上。
但云未雪最终还是放手了，姜唯也果不期然的收回。当肩头落空之时，闪过了一道落寞，但云未雪还是笑嘻嘻地看着姜唯，揶揄道:"谢过大老爷，让我没冷死在这。"
姜唯搓着手，觉得眼前女人实在捉摸不透，接着后退了两步，冷脸落话道: "不谢，然后恕我失礼想先进屋躲雪，我现在冷的要命。"
从外衣离开的那一瞬间，寒冷的风立刻灌入衣袖内，让他对于脱下外套的决定后悔无比。
说完，姜唯接扭头走开，现在外头下着雪，要不是见云未雪比他薄弱，不然他才不肯脱掉外衣给她。
想着想着，姜唯便加快了脚步，几乎像是没命似的逃进屋内。
云未雪裹紧身上的外衣，朝着姜唯背影喊道: "那里是我的厢房，大老爷想私闯闺房?"
姜唯头也没回，隔着空回了一喊，道: "这里是我家，妖女。"
随后姜唯真的把云未雪扔在原地，自个开门走进屋里取暖去。云未雪独自一人在雪中，笑意仍然不止甚至更开怀，没想到姜唯还真管她叫妖女，这让她觉得相当滑稽。
她从来没见过江惟越有过如此行为，过往江惟越尽管对她穷尽宠爱，但那都不过是表面上，江惟越爱的人始终只有自己，因此就算有宠爱，那有是空有华奢的虚伪。
云未雪回头看了一眼水塘，只见方才那欲沉的锦鲤不知何时消失无影，留下一漥空荡荡的水坑，飘着淡淡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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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冬日宴后的皇宫之中，此时刚过亥时，宫道上亮起一盏盏红亮的灯火。
富丽堂皇的宫道上，皇帝和着几名太监来到了萧贵妃的承乾宫前，朱门大开，宫内伺候的老太监见皇帝来了，急忙要让人去通报贵妃娘娘，谁知皇帝根本没等，推开了挡路的老太监后，直接的冲进宫内。
雕栏门被用力的推开，发出了一声巨响，宫内的伺候宫女纷纷吓得花容失色，当即福身跪下，齐声道: "参见皇上...!”
皇帝入门后面色凝重的可怕，不断扫视周围，直到找到了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群声娇呢软语下，萧贵妃静静的躺卧在美人榻上，柳眉玉黛的美丽容貌呈现一丝无力的病容，她一手轻扶着额，另一手从宫女手上接下药汤准备喝下，看起来似乎抱病在身。
发现了皇上的到来，萧贵妃细长的眼缓缓睁开，颤抖着放下手中的汤药，并移动僵硬的身子从美人榻上起身，每一动都仿佛举步艰难，虚弱感登时更加强烈。
本来准备着翻身下榻，给皇上福身，没想到皇帝看见萧贵妃后，故不得对方身子不适，一个箭步冲上来，狠快的给萧贵妃扇了一记耳光。
萧贵妃看去本就病恹恹的，再加上身子弱不经风的，硬生挨了皇帝耳光后，当场狼狈的摔了地。
皇帝见此，仍不见气消，对着倒在地上的萧贵妃，指骂道:"妳个贱妇...!"
周围的宫女纷纷压下头，没人敢轻易喘气，甚至连动一根手指也不敢。只见萧贵妃撑起一只手，扶着一边案面缓缓起身，发上的钗髻斜落至旁侧，致使发丝散落下几缕至肩，然而尽管模样如此悲惨，萧贵妃脸上依旧面无表情。
那冷漠的表情和云未雪如出一辙，但却比之更甚，萧贵妃几乎没有任何温情，似座死冰的雕像毫无感情，幽暗的瞳孔豪不避讳地，直接与皇帝愤怒的眼神对上。
皇帝被那一双冷若冰窟的双眸对上，仿佛受到影响，顿时怒气半消，但仍然保持着逼人的气场，准备给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贱妇，再送去一掌。但就在这时，萧贵妃忽然淡淡一笑。
只见那双朱唇不似轻扬，反倒像是裂开般，朝着皇帝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萧贵妃微眯着眼睛，似乎豪不在意的，慢慢道: "臣妾参见皇上。"
用着刚被皇帝赏耳光的模样，萧贵妃对皇帝行了一个优雅的福身，接着平起身子，继续看向皇帝，微笑道: "皇上很久没来承乾宫了，今日突然来到，想必是刚从江府回宫?"
萧贵妃声音温柔似水，但看在皇帝眼中却寒进心头。自从帝妃两人因安云公主离宫后，便开始心生嫌隙，致使皇帝非但冷落萧贵妃，甚而时常借故欺侮她。
起初，萧贵妃仍会反抗，或是凄声求饶。但到最后，多年下来的破裂，导致萧贵妃已然如一具死尸一般，游走在这承乾宫苟活，不论皇帝如何的侮辱她，她始终像毫无灵魂的雕像般，面对着皇帝朝她而来的种种泄气。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当年安云公主病逝，最后离宫至江府成为了江惟越宠妾，全都是萧贵妃私下所安排。
等待皇帝得知后，一切已经来不及，皇帝故而对萧贵妃从夫妻之情，一瞬间变成恨之入骨。
皇帝看着萧贵妃的笑容只觉得无比恶心，但却因那股寒意，甚而打消了继续动手的念头，他恶狠狠地瞪视，英气逼人的双眼中布满疲惫的血丝，怒及反笑道: "贵妃看来似乎身子有恙，朕來的不是时候?"
萧贵妃继续笑着，但眼神冰冷，回道: "小病而已，皇上不必担忧。"
皇帝轻蔑地哼了一声: "小病是吗? 既然是小病...就无需如此贵重汤药了，全把它倒掉，也不必去太医院请药，朕一会派人送些吃食来补补，贵妃好生休养。"
最后一句，皇帝几乎是咬牙切齿，且有居高临下的盯着萧贵妃，口气极端冷酷。
萧贵妃不语。
皇帝伸手一扬，紧接着一旁的太监便上前从恃药宫女手上抢过汤药，直接的在皇帝面前洒落在地。
温烫的药水在地面上缓缓漫开，浸湿了萧贵妃衣角一隅。
皇帝冷冷笑了一声，随即抚袖离去，恨不得赶快离开这个肮脏的地方。
被遗留下的现场，尽管皇帝离去，但仍然没有人敢轻举妄动，甚至连萧贵妃也依然僵硬的站在原地。直到皇帝的队伍真正的远离的宫外，萧贵妃默默的走回美人榻上，像是无事一般继续躺卧着。
其他的宫女们见状，这才起身动作，那位被抢了汤药的宫女，此时飞快的要去熬煮新汤药，却被萧贵妃出声拦下。
"别去了，这么晚的起炊烟，被皇上看到了，又会是一顿责罚。"
萧贵妃漆黑的眸子此时已再度闭合，但眉头微微紧蹙。
那宫女不敢不从，便也垂手退旁。
随着事件落下，承乾宫仿佛往常一般继续生活着。宫女们继续着日常的工作，没有人敢私下交头接耳，好似无形的压力盖在众人头上，而在这窒息气氛的中央正是萧贵妃。
只见身旁一位看似资深的老宫女，上前替萧贵妃整理起仪容，唯独她面上带有一丝无奈，看着萧贵妃散乱的发丝，还有因方才皇帝的一巴掌，开始渐渐红通的脸颊，老宫女对萧贵妃的遭遇，真切感到不值。
然而萧贵妃不知怎地，像是读出了身边人的心思，突然睁开眼睛，喃喃道: "不必在意，每逢冬日宴后，皇上见到安云便会迁怒于本宫，这些年下来本宫早已见惯。"
萧贵妃是用见惯一词，而非习惯。
老宫女为难的看着萧贵妃，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这些日子来她们何尝不是看着娘娘受苦，自己却对此无能为力。其他宫女惧怕萧贵妃，但只有这个老宫女，似乎在贵妃身边伺候久了，故而知道更多事。
老宫女忍不住，诚而道: "娘娘，何苦与皇上硬碰，忍一时......”
萧贵妃再度的阖上眼睛，及时盖上了那双因想起皇帝，隐约显露的冷恨之色，打断道: "本宫是贵妃，肩负统领后宫一责，若是柔顺过了被人爬上了头，那才真是可悲。本宫乏了，莫要再提此事。"
语落，萧贵妃再也没有说话，但唇角无意间闪过了一丝抽蓄。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第五十六章 微霜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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