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风满楼》烈药

2、第 2 章

　　顾西风在京听闻了家人要入京，早早的收拾了顾家在京城的府邸，好几日读书的时候都走神，被付禅那逮了好多次，“你可收着心吧，你那姐姐路上怎么也得十多天，你要十多天都心神不宁吗？”
　　“我与长姐自十岁入京那年一别再未相见，不似父母亲每年入京述职都会见面，必然想念。”
　　“说起来，本殿还未曾见过你那姐姐。”
　　“我姐姐生的貌美，文韬武略都不在话下，若你见了，怕是要移不开眼睛。”顾西风把玩手里的毛笔，绘了一副惨不忍睹的画作。
　　“罢了，今日到此为止吧，辛苦先生了。”请走了书房先生，付禅那坐到了顾西风对面，两人相同的年岁 付禅那却沉稳不少，“行了，别费本殿的纸笔了，你同本殿说说，太子可曾与你姐姐见过”
　　“没有吧，我姐姐生在边城长在边城，受封后就去了宁都，从未来过京城。”顾西风恍然了付禅那的问题，“太子请旨邀我姐姐入宫，莫不是想要皇上指婚那他的心思怕不能成，我姐必不可能与旁人共侍一夫。”
　　“哦，那你姐可真是性情中人。”付禅那不屑的笑了一下，“若皇上指婚她还能抗旨不成”
　　顾西风看他这个态度，当时就急了起来，“你不要当我玩笑，我也不跟你争辩，总之，太子算盘自然不可能成，况且皇上也不可能给他指婚。”
　　付禅那心下一惊，“有何高见”
　　“皇上让我做你的陪读，再将我姐指给太子，这是在离间你们兄弟还是离间我和我姐况且太子背后有先皇后母家韩家，韩启星手握重兵于西部边境几乎自立为王了，皇上又不是傻子，何苦给自己找不痛快。”
　　“平日里见你默不作声的，居然看的这么透彻。”
　　“你不过当局者迷，皇上的心思谁能看透彻，不过偶尔揣测一下，不走错路就好。”顾西风有些飘飘然的扬了扬头，“我姐必然想到这些才敢来京城，太子也不见自己什么德行，还敢肖想我姐姐。”
　　付禅那瞧着顾西风停不下来的架势，不得不出言喝住，“越说越过分!太子必然是太子的德行，小心叫旁人听了去。”
　　“好好好，知道了。”顾西风收敛了张扬，又不咋安分起来了，“这先生走了，我能先回府吗，嘱咐给我姐做的衣裳不知制的如何了，京城天寒我怕她住不惯。”
　　“行了行了，你去吧，你姐到前你都不用来了，本殿准你的假。”付禅那颇无奈的说道。
　　“那我就先告退了哈。”看着顾西风几乎蹦跳的出了门后，付禅那起身关了正门，进入偏房，入了一间密室，“风影。”
　　“臣在。”密室尽头走出了一名黑衣男子，脸上带着银白的面具。
　　“韩启星作乱的证据拿到了吗”
　　“拿到了，要现在联合文臣上书讨伐吗”
　　“不急，父皇既想稳定局势，那便先稳着，韩启星那种张狂又没有脑子的人必会自掘坟墓，这些就留着添添火就行了。”
　　风影看着面前的少年，清秀的面容上展现着年龄不符的气度，让人有一种心安的感觉，“是。”
　　“近日三皇子的凤鸣殿用度供应如何”
　　“那些宫人老样子，只不过饿不死三殿下和朱青罢了。”
　　付禅那的面色闪过一分的怒色，转瞬即逝，“罢了，三哥不在乎这些，你偷偷的供应着像以前一般就好。行了，回去吧。”
　　说罢，付禅那摆了摆手，也无意看风影行礼，离开了。
　　顾西瑶离去前夜里在府中舞剑，完颜青衣在一侧弹琴，全然不知郎峰已站在长廊看了许久。
　　终于，一曲毕，初雨递上手帕为顾西瑶拭汗，“郎领军来了有一阵了。”
　　顾西瑶方才看到郎峰，“来了也不言语，我这剑舞的同顾家军有何不足”
　　郎峰失笑，“郡主这剑，有过之无不及。”
　　“哈哈哈，我怎觉这话听的不太如意，你莫不是骂我”
　　“不敢不敢。”郎峰转向了完颜青衣，“青衣少爷这琴倒是弹得有造诣颇高。”
　　完颜青衣起身拱手，“郎领军谬赞了。”
　　郎峰笑了笑，见顾西瑶已经坐在了石凳上，便也寻了一处坐下，“青衣少爷，郎峰有一事想当郡主面同你商议一下。”
　　完颜青衣锁了一下眉，“郎领军请讲。”
　　“宁都近日闲人不少，不乏有完颜北的眼线，但还有一些郎峰不敢推测的人，少爷原在宁都是一件机密的事情，现在想必有些人已经知道了。”说罢，眼神看向了一言不发的顾西瑶。
　　顾西瑶会意，“郎领军，天色也晚了，莫让你夫人等急了，剩下的，我心里有数。”
　　郎峰见目的达到，便也就告辞了。
　　完颜青衣见郎峰走了，敛了敛衣服向初雨说，“我有些冷，你可方便去帮我拿件衣服”
　　初雨见顾西瑶没有反对，便欠了欠身子，“是。”留下了两个人在院子里。
　　“我如今闭目便是母亲倒在血泊之中，完颜北伏在她的身上，辱骂她，殴打她!我想要救她，一切都那么无能为力，哥哥们一个接一个被杀，父皇被软禁，每每半夜我都会惊醒，完颜北握着长刀追杀我，我的母亲一身鲜血让我快跑，我的哥哥们衣衫褴褛让我报仇!我也常梦到父皇，他让我将长胡子编成麻花，他支持我不学骑马，他为我向长清帝王求太傅，哥哥们也嫉妒我，捉弄我，却从未有一个要致我于死地!只有完颜北!他想要杀了我!我却还记得，他曾抱过我，也对我笑过。”完颜青衣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我已经迫不及待，甚至不计后果了，如果再忍下去我恐怕会发疯，我曾寄希望于你，可我发现你根本不会助我攻打完颜北，尽管如此，我依旧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可我不能再等了，哥哥们先前的旧部已经找到了我，我现在已经不能管是否是阴谋了，我只想报仇，你也不必再拦我，明日你走以后我就会离开，不会牵连你宁都府。”
　　顾西瑶沉默的听他讲完，起身轻轻的抱住了他，“你说你已经不顾是否是阴谋了，可我不能不顾，安姨是我父亲的救命恩人，她自知命不久矣的时候让我护你周全，我既然应了她就必须护你周全。”
　　“我不需要!”完颜青衣忽然喊了出来，可他并没有推开顾西瑶，反而收紧了双臂，“我不需要你的保护……”
　　顾西瑶安抚的摸着他的头，“青衣，别怕，我在，完颜北不会伤到你，不会。”
　　感受到完颜青衣的情绪渐渐平稳，顾西瑶蹲在了他面前，“青衣，安姨希望你平安，她舍了性命只为了你的平安，你如今这样冒进，明知是阴谋偏往里跳，安姨岂不是要在九泉下也不能心安”
　　“西瑶，你帮我向长清君主请兵如何，你带我去京城!”
　　顾西瑶叹了一口气，“完颜青衣!你既是赤焰皇子，如今完颜北犯上作乱，你自然可以向他讨伐，你既铁了心我便不再拦你，而今我只问你，如今长清与赤焰和睦，你说你是赤焰皇子，有何证据!若长清君主不承认你的身份说你乱两国邦交，你准备如何!”
　　“我……那我便不求长清君主!我带着哥哥们的旧部起兵!”
　　“可以，那你又怎么确定那是你哥哥们的旧部!完颜北在我宁都外围打探许久都探不得你的消息，而他们区区残兵败将居然能越过我宁都府直接接触到你就算他们是，你又能做领军吗你杀过人吗你拿的动刀吗？你这样一介书生能骑马安邦吗!”顾西瑶忽然厉色起来，“你若能今夜给我一个计划，让我知晓你有这个能力而不是白白送死，我必然放你走，我亦可隐没身份做你麾下大将为你冲锋陷阵，若拿不出，便安分守己。”
　　顾西瑶拂袖而去，留他独自在院子里思索。
　　完颜青衣被仇恨折磨消沉，对完颜北的恐惧压过了憎恨，精神上惧怕被他找到，又迫切想与他对峙，多重压力下早就没有曾经翩翩公子的意气风发与精明算计了，从前顾西瑶因他受得磨难，总是照护着他的想法，而今她要离开他身边这番话反叫他思索了整夜，渐渐的消了周身戾气。完颜青衣的母亲是长清人，他面容有长清的柔和，眼眸又是赤焰国一样的深邃，容貌上是极引人注目的，周身没有那些颓然的气息，整个人更加的耀眼了。
　　顾西瑶晨时到院子里的时候看着完颜青衣仍在原地，“怎么，一夜未睡”
　　“嗯，想了很久。”完颜青衣忽然笑了，像顾西瑶刚见他时那样的笑了，不见一丝阴霾，眼里仿佛有璀璨夺目的星光，“让西瑶担心了这么许久，是青衣的不好。”
　　“完颜…青衣……”顾西瑶怔了许久，她已经一年多没见他的笑容了……
　　“是我，我在。”完颜青衣轻轻环住了顾西瑶，“你放心去，早点回来，我现在想做些小的生意，招兵买马需要本钱，只是要用你宁都郡主的名义做这个生意，你可愿意”
　　“用我名义无所谓，这利润我可以抽成吧？”顾西瑶十分开心他可以走出来，心情放松了也玩笑了起来。
　　“自然，我们俩五五分账，你可愿意”
　　“愿意，自然愿意。”
　　“小姐，东西都装好了，可以走了。”初雨在门口喊了一声。
　　“好。”顾西瑶应了一声，又抬头看向完颜青衣，“你且在这住着，有需要的就和初阳还有郎峰说，我走了。”
　　完颜青衣没有回话，只是笑着推她出了门外，“一路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