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烈阳》我我她

15、“儿童”看护

　　等顾畔不哭了，程霁明哄着他说出了房间号，挎着小孩的书包，抱着他一路走进了电梯。

　　顾畔在他怀里闭着眼睛，大概是哭累了，头一晃一晃地几乎要昏睡过去。

　　电梯镜子里映出两人的身影，细胳膊细腿的顾畔在高大的男人怀里，显得小小一只。

　　程霁明注意到顾畔浅蓝色的牛仔裤膝盖处有些破损和污垢，破损处还渗出了些血迹。

　　应该是刚刚在酒吧门口摔的。

　　仔细想想，每次碰到顾畔，他总是这么狼狈。让他不禁怀疑是不是老天是不是故意在顾畔需要帮助的时候安排他出场。

　　他不想做谁的救世主，但如果是顾畔，或许可以考虑一下。

　　到了房间门口，程霁明看了看电子锁，极不忍心地轻晃了晃顾畔。

　　“密码是多少。”

　　顾畔闭着眼，皱眉哼唧了半天，才含含糊糊地吐出一串数字。

　　程霁明一一输入后，滴的一声门开了。

　　程霁明脱了鞋，借着玄关感应灯的微弱灯光，抱着顾畔找到了客厅灯光的开关。

　　灯亮了，程霁明才环视了一圈顾畔的住处。

　　玄关的鞋柜开着，几双鞋凌乱地堆在玄关，可见主人没有收拾房间的习惯。

　　程霁明找了半天都没看到一双拖鞋，不难猜到某人平时在家都是光着脚到处走来走去的。

　　脚边有东西轻轻撞上了程霁明的脚，他低头一看，是扫地机器人，就往旁边让了一下。

　　房子里空空荡荡，除了客厅里的一个沙发加茶几，开放式厨房里的双开门冰箱和饮水机，就只有脚边正在忙碌的扫地机器人。

　　到处散发着死气沉沉的气息，就像和他第一次见面时的顾畔。

　　客厅边缘上几个台阶后的几扇门都紧闭着，只有一个房间的门虚掩着，里面的灯没有关，顺着门缝看得到床。

　　程霁明来到卧室，把顾畔轻放到床上，轻手轻脚地帮他脱掉了鞋子和上衣的外套。

　　顾畔里面穿着一件质地柔软的浅蓝色高领薄毛衣，看上去有点凉，于是程霁明又找了半天的空调遥控器，设定了合适的温度。

　　正准备把顾畔的鞋子放回玄关的时候，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袖子。

　　程霁明低头去看，发现小孩醒了，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抿着嘴，可怜巴巴地抬眼看着他。

　　湿漉漉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单纯而直白地眼神好像在对他说：别走。

　　尽管这渴求不是对程霁明的，可看到顾畔这幅模样，他还是忍不住放着不管。

　　他刚一坐下，顾畔就拽着他的袖口凑过来，期间用力太大不知道拽掉了什么，啪嗒一声掉在地板上，刚好被路过的扫地机器人吞到了肚子里。

　　不等程霁明去确认，顾畔就拉着他的衣袖把他的胳膊都抱在怀里，整张脸埋在他臂弯上，头抵着蹭来蹭去，像是好几天没看到主人的猫。

　　什么东西掉不掉的，程霁明也没心思管了，轻轻地摸了摸顾畔的头发，放轻声安慰：“我不走。”

　　小孩点点头。

　　“我去给你放鞋子。”

　　小孩摇摇头。

　　可他还要给顾畔处理伤口，总不能一直坐在这。于是他哄着顾畔：“就一下，马上回来。”

　　小孩还是摇头。

　　“就几分钟。”

　　顾畔还是摇头。

　　程霁明只好蹲下身去，抬头用他最真诚的眼神与顾畔对视。

　　“100个数，数完之前我一定回来。”

　　顾畔长睫微垂，咬着唇想了一会，这才老老实实地放开了程霁明的胳膊。

　　程霁明被解放了，先去放好顾畔的鞋子，然后打给了家里的管家。

　　“晚上好，三少爷。”

　　“有点事需要帮我安排人处理一下。”

　　“您讲。”

　　…………

　　全部吩咐好之后，程霁明突然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再准备一双舒服的拖鞋，43码，样式……可爱一点。”

　　“好的，您还有其他吩咐吗。”

　　“没有了。”

　　挂断电话后，程霁明回到卧室，发现顾畔还在乖乖地数数字。

　　看到程霁明回来，小孩开心地从床上爬了起来，迈着算不上不稳的步子了过来，程霁明怕他摔倒大步迎了过去，小孩一下子栽到他身上，嘟囔道：“洗澡。”

　　闻言，男人直接愣住。

　　帮顾畔洗澡……这……恐怕不行。

　　虽然之前帮顾畔换过衣服，可当时事出从急，不得不把他的湿衣服换下去。

　　他知道顾畔的取向，就算他是男人，顾畔应该也会很介意……更何况，顾畔现在把他当成了林清……如果他醒来之后还记着这些……

　　坚决不行。

　　想到这，顾畔却放开了他，自顾自地去柜子里拿出睡衣和换洗的衣服，脚步虚浮地扶着墙走向了浴室。

　　程霁明有些担心，于是在顾畔进到浴室后，他跟着来到了浴室门外，一旦顾畔在里面发生什么意外，他也能第一时间帮他。

　　浴室里传来衣物窸窣的声响，他想提醒顾畔小心些不要让伤口碰水，但觉得说了也没用。现在的顾畔，能顺利洗完澡就很好了。至于伤口，待会他好好处理一下应该就可以了。

　　哗哗的水声持续了很久，蒸腾的热气混杂着各种香气顺着浴室的缝隙飘出来，若有似无地钻进程霁明的鼻子，让他耳根漫上一抹微不可查的粉红。

　　程霁明靠在洗手间的墙上，抬手看过手表后微微皱起眉头。

　　距离顾畔进去，已经一个多小时了。

　　程霁明走到浴室门前敲了两下：“顾畔，洗好了吗？”

　　浴室里除了水声还是水声，正在程霁明犹豫着要不要冲进去的时候，水声停了，浴室的门被缓缓拉打开。

　　一股带着温热湿气的芬芳扑面而来。

　　不知道是澡洗太久还是刚刚哭太久的缘故，顾畔的脸颊和眼圈红红的，眼神懵懂地望着他。

　　小孩光着脚，脖子和锁骨上还挂着水珠，银灰色睡衣的扣子从第二个开始就粗心地扣错了。

　　头发上晶莹的水珠顺着鬓角的碎发，途经脸颊，滑过脖子，顺着锁骨溜进睡衣，最后在丝绸布料上留下一滩氤氲。

　　不知是不是洗澡消耗了太多体力，顾畔手撑着浴室门框，微弯下腰，大口地喘着气，宽大的睡衣领口也跟着垂落下来，因为扣错了口子敞的很开，露出细嫩白皙的纤瘦腰身。

　　程霁明不动声色地将脸转到一边，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尽管他警告过自己不要有什么奇怪的想法。风吹不动雨淋不湿的一颗陈年老心，此刻却像烧开着的，滚烫热水里的沸腾气泡，上下翻腾着。

　　浴室的内嵌柜子里叠放着许多干净的毛巾和浴巾。

　　程霁明取了条毛巾搭到顾畔头上，叫他擦一擦。

　　又把浴巾展开铺在浴室门口的吸水垫上。蹲下身，轻轻抓住顾畔纤细的脚踝。

　　他太瘦了，以后得让他多吃些。

　　“抬脚。”程霁明的声音低低的，话语中带着哄骗的温柔。

　　顾畔就乖乖地抬起了脚，然后垂眼看着程霁明忙活。

　　等程霁明给顾畔擦好脚，站起身来，却看顾畔还是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搭在头上的毛巾碰都没碰过。

　　“怎么不擦头发。”

　　“没力气。”顾畔小声抗议。

　　程霁明轻笑，拿过毛巾给小孩擦头发。

　　头发还没擦干，小孩就嘟着嘴，说累了。

　　程霁明拿上挂在墙壁上的吹风机，抱起顾畔走向客厅的沙发。

　　顾畔只穿着睡衣，柔软的身子紧紧贴在程霁明身上，体温很轻松地就透过薄薄地布料传递给后者。被顾畔触碰到的肌肤像着火一般发烫，脖子和脸也跟着发烧。

　　拖顾畔的福，程霁明活了这么久才记起自己原来也会脸红。

　　从浴室到沙发，不过短短数步的距离，程霁明差点以为怀里抱着的是个炸弹，紧张到后背出汗，直到将顾畔轻轻放到沙发上，才觉得一阵清爽。

　　插好电源，程霁明打开吹风机试了试温度。犹豫片刻，他才将手插入顾畔的头发，一边拨弄着一边吹。

　　顾畔的头低垂着，漏出一截后颈，凸出的脊骨微微撑起白皙的肌肤，柔软的发丝散发着洗发水的清香，轻轻划过程霁明微微沁汗的掌心。

　　男人心上好像被什么毛茸茸地东西轻轻磨蹭着，痒，却抓不到。

　　顾畔突然抬起手拽了拽程霁明的衣角，哼唧了一声。

　　“烫……”

　　程霁明这才收了心，赶快把吹风机拿开了些。

　　等顾畔的头发吹干，门铃也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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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到管家半夜打来的电话，叶翔一个激灵从床上弹了起来。

　　他原本是管家的远亲，从程霁明上高中时就指派到旁边跟着伺候，可程霁明却不让他跟在身边，凡事都亲力亲为，压根就没有给他指派过什么任务。

　　倒是他家里的两个哥哥，明明有自己的助理，却还把他使唤来使唤去。

　　后来程霁明看不下去了，大发慈悲，让他跟着管家，处理别院里程霁明房间的一应事物。

　　程霁明上学的时候还好，他还有事可做。工作之后程霁明逢年过节才会回家里住几天，其余时间都只是回来吃个饭。

　　叶翔现在，说白了就是个给程霁明看房的。

　　可是今天！他的三少爷终于想起他了。他叶翔大展拳脚的机会终于来了。

　　药，拖鞋，草莓蛋糕。

　　这几个看似毫无联系的事物凑到一起，让叶翔在脑子里构思了一出大戏。

　　大半夜，他的三少爷会为什么人送上草莓蛋糕？为谁处理伤口？这还用说？

　　谢翔点点头，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只是……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里43码的拖鞋。

　　还没见过脚这么大的女孩子……

　　随即又赶紧摇摇头，自责自己不该这么吐槽尚未谋面的三少夫人。

　　他相信，完美无瑕的三少爷单身三十年的眼光是不会差的，三少夫人一定是一位有着天人之姿——大脚美女。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整理了一下领带，按下了门铃。

　　“三少爷——”

　　招呼还没打完，程霁明就问：“东西呢。”

　　叶翔愣了一下双手递上，程霁明接过后说声谢谢就关上了门，将他的口中呼之欲出的不客气一同关在了门外。

　　整个交接过程总共不超过10秒。他甚至都未能一睹三少夫人芳容。

　　他只好尴尬一笑，在心里默默祝三少爷万事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