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4、第六十四章 ...
-
落尘很用心地养护镇魂草,他知道镇魂草散发的气味就是养护魂魄的关键。
师傅很早就告诉他这是一个女孩的魂魄,他就把这一缕魂魄当成一个小女孩,每天都来跟她说话,看那一缕魂魄像是一缕轻烟,他就叫她小烟儿,寒来暑往,星云变幻十七年,守护平安的魂魄已经成为他生命中的一部分。
前些年,他问过师父是否知道他是哪家的孩子,师父摇头说不知,只是说当年他是在夺命崖的崖底接住落尘的。
后来,落尘经常带着三饼到夺命崖一带做法事,顺便寻找自己的身世,但一直没有任何收获,直到他见到平安的九弦琴,才觉察脑海中有些许九弦琴的模糊记忆,这才促使他随平安来京都,怀着侥幸的心里试试能否解开身世之谜。
这是落尘的全部故事,等落尘说完,袁同昭悲喜交加,感慨道,
“我以为小师弟掉下悬崖必死无疑,没想到小师弟因祸得福,竟然拜在漠云宗张真人门下,张道长是得道高人,人人敬仰,真是万幸啊!”
落尘也点头,
“师父说,这是我与他的缘分,因为他要移栽镇魂草,需要在没有阳光的时候才能挖掘,所以那日傍晚他才能接住我,要是以往,崖底根本不会有人的踪迹,就算我没有摔死,不被动物吃掉也会冻饿而死。”
落尘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还在感慨中的袁同昭,没有给他过多的时间回忆,提醒道,
“二师兄,我的事情说完了,该你了。”
“是啊,二师兄,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倒是快说啊!”
常东林也催促道,十七年前的疑团一直压在心里,今天终于可以解开了,但袁同昭却一定要先听听落尘掉下悬崖后的事情,现在落尘简要的把自己的经历说完,常东林已经等不及了。
毛旭没有出声,那时他还是个七八岁的孩子,所以一些事情没有常东林感触深。
这时,门被推开,朱雀儿和几个丫环端着酒菜进来,不一会,桌子上便摆满了大盘小蝶,都是上好的下酒菜,还有几坛好酒。朱雀儿给众人把酒杯斟满后便识趣的退了出去。
袁同昭招呼他们共饮了几杯后,才眯起双眼,头微抬,回忆起那永远都不愿回忆的事情。
“十七年前,那日正是十月二十三日,我们刚刚从练场回来,已经接近午时了,师父把我叫到一边,递给我一封信,吩咐我即刻送到烟霞宫,他说别人去他不放心,还要我带上小师弟,说走得越快越好。我不敢耽搁,随即吩咐管家去给我牵那匹枣红马,那天小师弟还大哭大闹不愿随我去,师父都生气了。”
常东林对这个环节熟悉,他接口说道,
“嗯,这个我知道,当时我们都在场,小师弟是不舍得阿旭,师娘被小师弟哭的心软了,准备留下他,师父大怒,还把师娘痛斥一番。”
袁同昭点点头,事实就是如此。
“可是当我抱着小师弟去找管家牵马,管家却一去不返,我等了好长时间不见他人也不见马,我便抱着小师弟亲自去马厩,却见马厩中没有枣红马,我问伙计,伙计说,马被管家牵走了,我到处寻不见管家,正在我着急的时候,管家跑来说,本来想给马喂青草再牵给我的,可是那匹枣红马却受惊,不知道跑哪去了,他说的诚恳,我虽然生气也不好跟他计较,便随便挑选了一匹马上路了。”
常东林想起柴仁那憨厚的模样,还有他相貌平平即将要生产的妻子和女儿,不由得叹息道,
“管家柴仁?那可是个老实人,可惜一家人已经葬身火海了。”
袁同昭听常东林这样说,目光微沉,老实人?那可不一定,当日走的匆忙没有细想,现在想来管家的行为极为蹊跷,他冷哼一声,继续说道。
“自灵隐山庄到烟霞宫骑马需用两天半时间,本来在傍晚应该能赶到石里镇,但这样被管家一耽搁,傍晚的时候只到了崖边村,因为它不远处便是夺命崖,村子就起了这么一个名字,带着小师弟不能走夜路,我便准备找一家农户借宿,刚下马,就被一群歹人围住,他们有七八个人,虽然打扮像土匪,但他们武功有招有式,行动也训练有素,不像是一般山野流民。”
“为什么?我们灵隐山庄素来与人无仇,什么人要拦截你?究竟是谁在谋划此事?”
这个疑问困扰了常东林十七年,他太想知道答案了,到底是谁要灭灵隐山庄?竟然在二师兄去烟霞宫的路上就动手了。
袁同昭看了他一眼,又扫了一眼落尘和毛旭,见三人眼里都有同样的疑问,他没有即刻回答,只是又接着刚才的事情讲下去。
“他们学着土匪劫财的模样,却不要银钱而是对我和小师弟痛下杀手,我背着小师弟双拳难敌四手又要顾虑小师弟的安危,只有边打边退,当我意识到这是一场阴谋的时候,已经被那些人逼到夺命崖了,前面是万丈深渊,我没了退路,但我不甘心,我还不知道是谁要取我的性命,就这样死了太亏了,我从腰上解下捆绑小师弟的长衫,把小师弟放到崖边的干草上,准备和这些人拼命一搏。”
说到这里,袁同昭看了落尘一眼,
“小师弟那时候很乖,任我那样放下他也不哭不闹,”
“年宝,你可有一丝印象?”
毛旭看到落尘紧皱双眉,以为他想起了什么,落尘很无奈的摇摇头,还是什么也不记得。
“我没有了顾虑,使出同归于尽的打法,我杀红了眼,虽然身受重伤但却把那些人都杀尽了,当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拖着疲惫重伤的身子转过头来的时候,我看到了惊心的一幕。”
“是什么?难道是小师弟自己跳下悬崖了?”
毛旭吃惊的问道。
听了这话,落尘一头黑线,他白了毛旭一眼,
“小师兄,那时我已经两岁多了,两岁多的孩童如果不是痴傻的话,应该能感知危险了,那么高的悬崖我能往下跳吗?”
“也是,那还有什么?”
毛旭用手挠挠头,觉得落尘说的对,忽然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快速地说道,
“不会是年宝正趴在悬崖边玩,二师兄看到了很担心,一声吆喝,他受到惊吓,然后他意外掉下悬崖了吧?”
这一次轮到袁同昭扶额了,阿旭这小子想象力还真是丰富,这时常东林说话了,
“阿旭你别乱猜了,还是让二师兄自己说吧!”
“那时的天还不算太晚,太阳虽然落下了,但余晖还没散尽,当我转过头来,看到一个身穿夜行衣的蒙面人正用手抓着小师弟背后的衣服就那样提着他站在悬崖边上。”
“啊……?还有人?”
这个结果三人谁也没想到,毛旭最为吃惊,跟他想象的差远了。
“但是小师弟并没有哭闹,还很欢快的叫了我一声“师兄”,后面还说了什么,由于傍晚的夜风刮过,我没有听清楚,但那声“师兄”我听得一清二楚。”
“我刚刚放松的心瞬间又提起来,还没等我有所反应,只见那人手一松,我眼看着小师弟坠落悬崖,我急疯了,飞奔过去想要施救,还没到悬崖边,两只膝盖就中了暗器,我的膝盖骨被穿透,跌倒在地。”
落尘等三人听到这里都吸了一口气,是谁?这般残忍?
“但那时我顾不了自己疼痛,只想着小师弟落下悬崖了我要救他,那人就在我不远处站着,一直看着我做徒劳的事情,我拖着一路血迹用手爬到悬崖边,悬崖下,漆黑一片,哪里还有小师弟的影子。”
“是谁?究竟是谁?”
常东林气愤的一拍桌子,毛旭双拳也握的“咯吱吱”做响,只有落尘的情绪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蹙着眉头好像在思考什么,其实大家心里都隐约猜测一人,只是不到最后时刻谁也不愿去承认。
“天已经彻底黑了,我的心也沉入黑暗中,我回过头问他,为什么会对一个两岁的孩童下杀手,到底有什么冤仇?我求他让我死个明白。”
“他说了吗?”
见袁同昭迟迟不说,毛旭忍不住问道,
袁同昭摇摇头,
“我膝盖破碎就趴在悬崖边,感觉他一步步走近我,我想抬头看看他的模样,却只能看到他的双腿,他就那样居高临下的看了我一会,也不说话,然后他抬起腿对我踢出一脚,虽然不重,但那力度足以能让我跌落悬崖。”
“啊?你也被踢下悬崖了?”
毛旭失声问道,常东林又重重的倒吸一口冷气,赶尽杀绝!难道真是他?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一直防备着他,在他走近的时候我就知道他要对我出手了,幸好,那天我腰中缠了飞锁,我暗中手握飞锁,当我翻滚着从悬崖上往下掉的时候,强烈的求生欲望促使我拼劲最后的力气甩出飞锁。”
“滑落中飞锁抓住了崖壁上一块岩石的裂缝,强行止住了下坠,黑暗里,我一只手抓住飞锁,一只手摸索着崖壁往上爬,粗粝的岩石摩擦着我受伤的双腿,疼的我直冒冷汗,支撑着我不至于昏厥过去。”
袁同昭握着轮椅的双手微微发抖,他神情悲愤,
“你是如何爬上来的?夺命崖的峭壁异常险峻,几乎是直上直下的岩石,连树木杂草都不生。”
常东林接口问道,他心中难受,二师兄经历的困境要比他艰难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