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再也不见》禹希

47、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六章
　　儿子要结婚了，作为父亲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尚长河挂断电话，心头的无名火无处发。
　　他承认他曾经有错，可这些错并不能抹去他是尚三谷儿子、尚天翔父亲的事实。
　　他不能眼睁睁得看着前途无量的儿子娶一个只有高中学历、家世普通、干个体的无业小镇姑娘。他爹糊涂了，他不糊涂，他必须阻止这桩婚事，不然他们尚家将成为全京都的笑柄。
　　"话说完了？"尚三谷放下手中的报纸，透过老花镜片，想看清楚自己唯一的儿子，一个不孝子。“说完了，就早点回去吧，我这儿的饭你吃了不消化。”
　　"爸——"面对老爸的固执，尚长河很头痛，却不肯轻易放弃。“门不当户不对，长久不了。爸——”
　　“我耳朵不聋。”尚三谷不想再做无聊的纠缠，“天翔只有我这个爷爷，而我和他都相中这个媳妇了，嗯你这个外人就别指手画脚了。另外，我今天通知你，结婚那天你不要出现，免得伤了最后面子情。”
　　“爸——”尚长河无力地按压鼓跳的额角，“都快二十年了，二十年……为了一个外人，一直和我这个儿子过不去，值得吗？”
　　“玉贞不是外人。她是我女儿，我孙子的妈，你娘的救命恩人……”如果她还活着，亲眼看着儿子结婚成家，该多好……
　　尚三谷眼前又浮现义女朴实的笑容，“比起她，你才是个外人。一个背叛了尚家，背叛了你娘的外人！”
　　孔玉贞——横在尚长河与父亲和儿子之间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
　　“孔玉贞、孔玉贞，每次都把她拿出来说事。我有罪，我该死！快二十年的时间，判我有罪也该刑满释放了。她就算变成鬼了，二十年她也该转世投胎了。能不能放过她，好好说一说眼前的问题？”尚长河想摆脱孔玉贞这个紧箍咒，“我这个例子摆在这儿，结婚不可儿戏，后果不可想象。”
　　“什么后果？是跟我妈的后果，还是和新欢的后果，哪个后果让你不满意？”回到家的尚天翔沉着脸接过话头。
　　尚长河被怼得无言以对，紧闭着嘴唇，不知如何作答。
　　“你走吧，以后别再来了。”尚三谷又拿起报纸，“以后家里添人了，该如何介绍你？大家都不方便……”
　　尚长河看眼不再搭理他的父亲，转头对上儿子的怒目，最后只是长叹一声，垂头丧气地走了。
　　望着儿子落没的背影，尚三谷心里也不是滋味儿。如果不是他糊涂，尚家完全可能是另一番天伦之乐的景象。
　　“翔子，别恨他了。出了尚家门，在旁人眼里，你们始终是父子。留个面子情吧！”尚三谷不能强押着孙子孝顺儿子，儿子另有子女，何必强拧在一块儿，大家都不舒服。
　　“我不恨他……”恨一个人太费心神，他没那个功夫。
　　“找时间把家里的情况和月如说一说……省得日后让尴尬，也省得被人算计……”尚家不怕事，可也不能让人白白算计。
　　“我会看着办的……爷爷，早点休息。”看着老人家疲惫的神态，尚天翔上前扶他起身回房间。
　　尚三谷笑着起身，“用不了起天，你就有人管了。你小子努力点儿……早点让我抱上曾孙……”抱过曾孙，就算到了下面，他见到老伴时脸上也好看些。
　　“肯定让您抱上曾孙，最少让您抱上两个。一手一个！现在就锻炼身体，别到时候抱不住孩子！”尚天翔想到自己和老婆的孩子，脸上的线条都柔和了几分。
　　“胡说！”尚三谷不服气地抬了抬手臂，“老子什么枪呀、炮的都扛过，两个小娃娃难不住我。不过你这牛皮别吹得太满，放空枪要不得！”
　　祖孙俩亲昵地互怼，把方才烦人的一幕抛到脑后。

　　取了结婚照，尚天翔一刻没浪费地拉着曾月如去登记。曾月如的户籍是由爸妈带来的，幸亏他们想得周到。
　　一路畅通地登记完，捧着刚出炉的结婚证，曾月如有些恍神。
　　她结婚了！结婚照上的两个人，头偏向对方，都笑不露齿，整张照片甜蜜四溢。
　　“啊——”没等她看仔细，手中的结婚证就被他抽走。“我还没想完呢……”
　　“结婚证有啥看头儿，除了照片，都一个样儿。”尚天翔把两本结婚证一块揣进怀里，“本人比照片还好，我允许你随时随便看！”
　　“结婚证不是一人一本吗？”曾月如被他拉着往外走。
　　“全被没收了！爷爷说他保管咱们的结婚证。”尚天翔没反对，他坚信老婆不会跑，不过能让老人安心也没错。
　　老婆是自己人了，自家那点糟心事儿也不好再瞒下去了。直接拉着她回了单位分给他的公寓，单独说些糟心的私房话。
　　“老婆，有些事儿……”尚天翔想到自家的那本烂帐，没开口就开始头痛。“我还有爸！”
　　“有个爸？”谁没爸呀？曾月如一时没懂，愣愣地看着他。
　　“过去说我爸妈都没了……其实他还活着，我妈没了……”尚天翔抱住她，停顿良久才又开口。“我外公和爷爷是战友，在战场上是为了救爷爷牺牲的。我妈从小是我奶奶带大的，可以说是爷爷奶奶的亲闺女。”
　　“奶奶舍不得把她嫁出去，就让她做了自家的儿媳妇……原想着夫妻和美，又没婆媳矛盾……可没想到儿子另有所爱……”尚天翔不恨生父多情，最恨他懦弱还爱劈腿。爱上爷爷政敌的女儿，最后害了全家。
　　“我外公出身豪门，他投身为国，家人最后都移居海外。结果在讲出身的年月，妈妈受到牵连，爷爷奶奶被清算，我还很小的时候就跟着他们下乡劳动……谁也没想到他竟在这个时候和妈妈离婚，脱离尚家……”他那时候已经开始记事，至今还记得尚长河绝然离去的样子。“转身他就和旧情人结婚，然后平步青云……”
　　曾月如仿佛看到一个小男孩无助又倔强的脸，她的手抚上他厚实的脊背，轻轻抚摩，用行动告诉他，她会一直在。
　　“从那时起，我就当他死了……”身为尚家的男人，为了保护妈妈，安慰爷爷奶奶，他逼自己成长，他几乎是一夜成人。
　　“下乡时，我们四口相依为命，日子虽然穷点，可一家人在一块儿，也没觉着太难。眼见着要盼到头了，妈妈却为了救奶奶都睡着了……”说到苦命、朴实的妈妈，尚天翔的声音有些嘶哑。“妈妈走了，奶奶的半条命也跟着没了……为了我强撑了几年……回到京都以后身体垮了，没几年也走了……”
　　虽然只是几句带过，可其中的酸楚、伤痛让曾月如的心揪缩成一团，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口。“你说妈和奶奶会喜欢我吗？”
　　“肯定喜欢！”尚天翔语气笃定，“我的眼光可是她们培养出来的，错不了！”
　　“自吹自擂！”曾月如长舒一口气，“找时间让我也见见奶奶和妈妈吧……”
　　“好……”
　　奶奶，妈妈，我有老婆了！又多了一个人为我牵肠挂肚，心痛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