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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受伤的宋长歌,当然不敢再回百官宴了,只得托人和侯君集夫妇说了一声,便一个人先出了大兴宫。
      回了宋府,立马就被吕素依发现了不对,素依惊讶的看着她染着血的胳膊,直愣愣的道“长歌,你受伤了?”。亏了她向闻人皇后讨了件披风,不然还不得带着受伤的胳膊逛个大兴宫顺带着逛个长安街呢。
      宋长歌小脸惨白,内里的衣服还是湿漉漉的,整个人又疼又冷,只道,“我没事,一点小伤。”
      “这哪里是小伤”,吕素依声音有点抖,也不敢拉住走在前面的宋长歌,只得担心的道,“我去给你拿点药。”
      “别去,我没事,就是一点小伤”,长歌脚下一顿,房门已在她面前,她现在只想进去,舒舒服服的洗个澡,然后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最好是什么人都不要和她说话,别理她。
      但是,今天的人好像都要和她对着干一样。只听素依说,“别担心,我们不请大夫,我自去给你处理。”
      如果是在往日,宋长歌说不定就能听出吕素依这话里的其他意思了,但是,现在的宋长歌,满脑子的都是才出虎口,才被人知道了身份,怎么能又进狼窝呢,她可不想两个时辰之内被人三个人知道身份。其实,在这个时候,长歌完全乱了,许是她今日被闻人皇后一惊一诈给懵的,又加上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不能让旁人知道她的身份,以至于她自己都忘了,当初愿意帮助吕素依的原因,可不就是有一条——她略通医理,以后可以帮助自己嘛。
      她道,“我说了没事,你听不懂嘛!”
      世上万般因缘巧合,谁又能想到,就是因为宋长歌的这句话,居然让一个女子就此对她死心塌地了呢。其实,在素依发现她的女子身份后,素依就想,这宋长歌救自己的原因可能不全是因为她善良,还与她当时在杏花楼说的话有关系,她说她略通医理,那时候长歌思考了好一会儿,然后便爽快的答应了,甚至于那时候,素依说春大夫打算收她为徒的事,宋长歌都答应的干净利落,还积极的鼓励她去,现在看来,是她完全她误会了,她怎么能这样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她怎么能把宋长歌想成一个想要利用她的人呢,宋长歌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平时在府里是怎么待她的,她是再清楚不过的,她是怎么能这样想她呢,长歌可是完全没有想要告诉她女子身份的事,又怎么能利用她。
      想明白这个,素依愧疚的低下头,又是第一次被宋长歌大吼,再想想宋长歌的难处和处境,眼眶瞬间就红了下来,她小声又委屈的道,“那好,长歌自先去,有事喊素依便是。”
      然而,少女,你真是想错了。所以说,这世上万般姻缘巧合,谁能想到宋长歌今天能被闻人皇后诈上好几回,谁又能想到今日的宋长歌警惕到如此境地,更加没人能想到的是,因为这些个原因会让吕素依有这样别具一格的想法。
      这声音里的小委屈,谁听不出来啊。宋长歌现在可是后悔了,她怎么就胡乱的发脾气呢,思绪渐渐平息了下来,长歌道了一声嗯,又抬抬手,推了好久的门也没有推开,转身和站在旁边的素依说,“我想沐浴。”
      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人了,大冬天的要沐浴,最最重要的是,你知道自己受伤了嘛!吕素依也算是了解这个人了,如果某个时候,宋长歌想要做一件事,那真不是普通人能够拦的住的,知道她说了也是没用,只点头道,“素依去准备。”
      至此,宋长歌才松口气,洗完澡后舒舒服服的躺在了床上,连伤口都不管了,这一天一天过的,真是惊心动魄啊,所以说,真是相当的心累啊,现在一放松下来,睡意便潮涌般的席卷上来,恹恹的闭上眼睛,便睡了过去。
      次日丑时,某人不出意外的发烧了。站在门外等了半宿的吕素依,慢慢推门进去,看一眼被烧的不知道云里雾里的宋长歌,两颊都红晕晕的,心里一疼,自去准备冷水毛巾,又拿了创伤药,褪了长歌的白衫,看见她白皙的胸口上贴着几条丑陋的疤痕,微愣了会儿神,才开始动手。
      待到宋长歌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然是午时。她只觉得全身无力,呼吸也困难,嗓子冒烟似的难受,自是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摸了摸额头,估摸着还有点发低烧。却是这个时候,吕素依走了进来,踱到床前,见长歌已经醒了,道,“长歌现下觉得如何?”
      宋长歌一开口,讲出的话咿咿呀呀的也听不懂,指了指自己的嗓子,意思是,你自去体会吧。
      素依转身去倒水,道,“长歌染了风寒,素依也是早上才知道,已经煎了药,等会就端过来。”
      宋长歌眉头一挑,暗自思忖着,吕素依有没有给自己把脉?还有这把脉能不能判断出性别?还没等她想完这些,倒是摸到了自己手臂上包扎的伤口,只叹一声,自己最近肯定是流年不利?怎么昨天才被闻人皇后发现,今天就被吕素依发现了啊!她哪里知道,每日和一个大夫待在一起,又是对她极上心的吕素依,她的身份早就被人发现了。
      暗自懊恼的宋长歌,自然被吕素依尽收眼底。只听她说,“长歌喝口水,润润嗓子吧。”
      宋长歌接过来,垂头小口喝着水,水温刚刚好,想来是这水时时准备着。几个月的相处,吕素依是个什么样的人,虽然长歌不能打包票的说了解,但是,她还是相信素依的。她抬头,对着站在旁边的素依道,“你过来”,拍了拍床沿,“坐下。”
      素依自然是依言,踱步过去,两脚并拢着半臀坐在床边。真是个听话的孩子,长歌暗暗夸奖一声,后面又添了一句,还是一个有教养有素质的好孩子。长歌道,“就像素颜看到的那样。”她说这话,两只眼盯着吕素依,想看看她的反应。
      素依却像没事的人一样,道,“长歌想要说什么,素依只知道,长歌就是长歌。”
      好一句长歌就是长歌,她宋长歌就是她宋长歌啊,无论在哪里,在什么时空里,她只能是她自己,是那个会悲悯,好诚善,嫉丑恶,守底线的宋长歌。吕素依这一句话,将来到这里两年,却总是活在“不是你死就是我死”“战场上只有生死,成王败寇”这样概念里的宋长歌,如狂风卷巨浪一样,将她从那漠北生死的战场上拉了回来。
      对啊,她宋长歌是宋长歌她自己,不该因外相物变就迷失了她自己,她是人,更是接受过高等教育,接受过最先进知识的人,怎么能被这样的腐朽拘泥,又怎么能被这般的想法捆绑。
      一句话,把长歌说的是心潮起伏,如坐过山车一般到达了最顶点又突的跌在胸膛里,心境陡然提升了一个层次。长歌沉默良久,手抚到素依背上的时候都在隐隐的颤抖,她抱着吕素依,拍拍她的背,咽了口吐沫润润嗓子,才道,“素依,也永远会是长歌的素依。”声音沙哑,轻飘飘如鸿羽一般,却在吕素依的心里激起了千层浪涛,满溢着险些升到了她的眼眶里。
      大庆十七年除夕,是宋长歌在这个世界里过的第二个春节。第一年春节,她是在漠北的战场上渡过的。那时候,她刚到这里,却是第一次直面战争,直面残酷的生与死,那里的空气是血腥的,那里的人是野蛮的,那里的风会叫,会嘶吼,她不喜欢那里,一点儿也不喜欢,她看着身边的铁骑战马,看着挂在架子上的烤羊、烤肉、堆放在桌边的酒坛子,盛饭的满满的酒碗,看着穿着甲胄的将军大口饮着酒大块吃着肉,看着身边的将士们庆祝着又一场战争的胜利,内心却是一片荒凉,满目故乡尽是空,悠悠祖国空念远。而今,虽然她仍然没有在这里找到归属感,但是心中却升起了点点的温暖,这个温暖不多,却如严寒中的一碗热汤,足够她在这个冬天里过的安稳平和了。
      长歌斟满杯中的温酒,对着在坐的吕氏母女一举,说,“新年快乐,恭喜发财!”抬头一仰,杯空酒尽,把吕氏母女弄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默默的盯着长歌看。
      这酒啊,不能喝,一喝就收不住。一杯接着一杯,却是酒入思肠思更思,不出意外的,几大碗下去,长歌便醉了,醉了她倒是安静,乖乖的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吕母把温着的酒拿下来,瞥见趴着的长歌,暗自道,酒量这么小还学什么豪饮,对素依说,“去拿件披风来。”
      拿的是那件长歌接她时常穿的披风,不厚却也够了。吕母给他披在肩上,道了一句,“长的还真是俊朗。”
      是夜,素依唤她,“长歌,长歌,回屋里睡。”宋长歌撅撅嘴巴,挪挪屁股继续睡。素依没办法,只得架着她往房间走,却听见长歌嘟囔着,“自唱新词送岁华。鬓丝添得老生涯。十年旧梦无寻处,几度新春不在家。衣懒换,酒难赊。可怜此夕看梅花。隔年昨夜青灯在,无限妆楼尽醉哗。”语音喃喃,衬着院外的月色,竟将这思愁洒了满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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