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温度》YQ5210

13、第十三章

　　惠颖康复出院，挽着季泰的手臂走在校园中，清新甜美的微笑洋溢在脸上，那么幸福。她会在办公室门口帮季泰整理好衬衫，为季泰弹掉西服上的灰尘，笑着看季泰离开。

　　惠颖从未见过季泰来自己的办公室，一次都没有。最多就是送惠颖到办公室门口，多一步都不愿踏进去。

　　起初惠颖安慰自己因为季泰和丽丽见面太尴尬，所以不愿意来，可是后来，惠颖和季泰都知道丽丽与耿直复合的事了，季泰却依然不肯再踏进那间办公室一步。

　　在惠颖身边，季泰也从未大笑过，一直都是西装革履，一本正经的，老练的，让人放心却也让人不安。

　　每次下班，丽丽看到惠颖和季泰同上一辆车的时候，都会在车子经过的时，刻意牵一下耿直的手，车子开过后，就立马松开。

　　最近的阴雨连绵为本就不明朗的心情更添了沉重。傍晚时分，雨忽然下大了。本来说好来接自己的耿直告诉丽丽他很忙，让丽丽自己想办法回家。丽丽没带伞，在门口观望了好几分钟，刚巧碰见并肩走出来的季泰和惠颖。碍于面子，惠颖对丽丽说，顾老师，我们送你回家吧。

　　季泰在旁边张了张口，刚想说一起走，丽丽道一会有人来接我。

　　别等了，一会雨可能下得更大……

　　小颖，走，人家有男朋友，你操什么心！

　　我……，没等惠颖解释，丽丽道，对，一会我男朋友就来接我了，我相信他会来！丽丽在“相信”两个字上特别加强了语气，季泰生气地拉着惠颖就走了。

　　虽然生气，可还是放心不下丽丽，因此，送惠颖到家后，季泰返回了学校，果真，丽丽还在等雨停。

　　上车。

　　不需要！

　　季泰也懒得废话，直接下车去拉丽丽。

　　丽丽挣脱开，你以为你是谁啊！

　　你管我是谁！季泰愣是把丽丽塞到了车里。

　　车子刚刚启动，耿直的车就挡在了前面。

　　丽丽见状，赶紧下了车。

　　季泰掉头开走，从后车镜里看到耿直和丽丽似乎起了争执，便又开车回来，正巧耿直挥手打了丽丽一耳光，在打第二个的时候，季泰拦住了。

　　滚！季泰把丽丽拉到一边，指着耿直鼻子道，你再动她一下试试！

　　这他妈是我的女人，你有什么资格管。耿直从季泰手里抢过丽丽，拉着她离开了。

　　回到家，季泰一整晚心里十分不安，脑中始终是丽丽在被拉上车那瞬间，看向自己那渴望保护的眼神。失眠了一夜，季泰第二天乘早班飞机出差了。

　　耿直的离婚手续还没办完，丽丽没能借钱成功，可是却也没能从耿直手里脱身。

　　一方面，耿直觉得自己爱丽丽，他为她受了那么严重的伤，被打得那么惨，理应得到丽丽感情上的回应，另一方面，耿直认为丽丽是一个很可靠的情报信息来源，他哄骗丽丽，威逼丽丽，可是丽丽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在两方面都没能得到满足后，耿直变得异常残暴。

　　林逸时常赶在惠颖不在的时候去丽丽办公室看她。

　　突然有一天，发现丽丽额头有伤。

　　丽丽，你怎么受伤了？

　　不小心磕到了桌角。丽丽恍恍惚惚地回答。

　　林逸看出不对，扳正丽丽的身体，还不等问话，被丽丽的呻吟打断。

　　到底怎么回事，他打你了！

　　丽丽咬着嘴唇哭了出来。

　　你让我看看。林逸看到伤痕累累的丽丽，忍不住要去找耿直理论。被丽丽拉了回来，丽丽做了个嘘的手势。

　　为什么对你动手？

　　他问我季氏有哪些合作项目，可我根本就不知道。

　　就因为这个？

　　还有就是，他要碰我，我没同意。

　　报警，丽丽，报警吧！

　　报警警察也不会太管的，顶多就是劝说，他要是知道了……

　　你为什么不试着屈服一下呢！

　　我觉得，如果我真的跟他有什么了，我特别对不起季泰。

　　你俩已经分开了，更何况，这是自保的方法啊！

　　那天跟泰吵架，他说了很多我应该反省的话，我好像做得确实没有那么好，不然怎么会出现这么多问题呢。

　　等季泰出差回来，我一定告诉他。

　　别，千万别，季泰现在还在生气，我知道他最恨出轨，可我还是做了。我虽然不清楚那天在办公室为什么突然就和耿直那样了，但是，我也没法抵赖。再说，他现在有惠颖，也没法干预我的事。

　　丽丽，你不能再为他着想了。他都已经弃你于不顾了。

　　你说他真的就不爱我了吗？

　　现在你还在想这些已经没用了，丽丽，你……

　　对，怎么看都终究是我背叛了他，已经没用了。丽丽说着，又哭了。

　　第二天，丽丽请了一天的假，第三天回来，林逸发现了新的伤口。

　　他用什么威胁你吗？为什么不离开回自己家？照片吗？

　　丽丽点点头。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用这么下流的手段。今天我跟你一起走。

　　你别跟着我，千万别，耿直现在变得特别吓人，你跟着会有生命危险的。

　　那我叫季泰去。

　　林逸求你千万别和季泰说，我不想让他看到我这样。我有点没力气了，有点困了，你帮我代一节课吧，这几天都没好好上过课。

　　那，你先趴一会。

　　好，林逸看着丽丽趴在桌子上，眼睛不停地跳动，紧张的神经并没有安静下来。

　　林逸来到季泰的办公室，把事情全部跟季泰讲了。

　　你看看她去吧。她因为之前你俩的事特别内疚。

　　我知道了。

　　林逸走后，监控室给季泰送来了一盘录像，负责人跟季泰说，主任，我觉得这个还是得给你看看。

　　什么？

　　这是你出差的时候，有一天校门口摄像头录下来的。

　　季泰打开，一分不到的录像中，丽丽挨了15个耳光。看得季泰心痛不已。

　　季泰让秘书叫丽丽来办公室，可是丽丽说什么都不去。季泰叹了口气，去了丽丽办公室。

　　丽丽疲惫地睁开眼睛，看到季泰，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那有床，去躺会。

　　谢谢，我没事。

　　遇到什么困难了吗，告诉我。

　　没有，都挺好的。

　　你额头上的伤……

　　我不小心磕桌子上了。

　　丽丽……

　　我想休息一会，您能出去吗？

　　那你休息吧。

　　季泰出门碰上刚下课的惠颖，

　　你怎么过来了？

　　我，来看看你。

　　我就知道早晚你会来的。进来坐一会吧。

　　好。

　　季泰跟着惠颖进来，从旁边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惠颖旁边。

　　我在网上看到好多漂亮的杯子，你看看你喜欢哪一个。

　　我杯子够用了，别浪费了。

　　那，你看看，你想送我哪一个。

　　我也不知道你们女孩子都喜欢什么样的，你选吧，选好了把链接发个我。

　　那我就不客气了。

　　没问题。歇着吧，我先回去了。

　　嗯，那，常来。惠颖轻生嘱咐着。

　　季泰点点头，余光掠过伏在桌上假装睡觉的丽丽，看到泪水顺着丽丽的眼角流了下来。

　　季泰来到心理咨询室，跟叶聪讲了很多丽丽的近况。

　　你心疼了？

　　嗯。

　　惠颖在你之前还有男朋友吗？

　　留学的时候交了几个吧。怎么了？

　　没。就是好奇。

　　你没看到，丽丽现在的状态特别差，我感觉她随时都有可能倒地不起。

　　可你要摆正你的位置啊，你已经没权利干预她的生活了。

　　可我还是不忍心。

　　你不生气了？她做了那么多你不能容忍的事。

　　季泰摇摇头，本来不知道到底气不气了，今天看到她受了那么多委屈，看到她偷偷流眼泪，全都不气了。

　　你这样摇摆，会伤到惠颖的。她为你挡了一刀，算得上是救命之恩了。

　　我知道，所以我尽量不去她们办公室。算了，我也挺累的。

　　为什么不把她俩调开？

　　惠颖总希望我能像之前一样，课间总往办公室跑，可是我不想，我又拒绝不了。

　　你爱得还是太深了，你要小心啊。

　　季泰特意为自己安排了许多出差的工作，逃离惠颖逃离学校逃离他觉得压抑的人和事。

　　一周之后回来，教务处的老师告诉季泰，丽丽已经连续请了五天假了，打电话也不接，怎么联系都联系不上。还有，惠老师今天也没来。

　　惠老师我知道，顾老师我来联系。

　　惠颖怕季泰起疑，告诉季泰，她跟哥哥出来钓鱼。但实际上她自己一个人来到了近郊的一处别墅区。

　　四下观望确定没人后，她拿着钥匙偷偷打开了一栋别墅的门。

　　惠颖走进去，所有的房间都拉着窗帘，凭借着熹微的光线，和偶尔传出来的呼吸声慢慢走到一个虚掩着门的房间，惠颖用尽毕生的小心把门轻轻的推开，她看到蒙着双眼捆绑在床腿上衣衫褴褛的丽丽，吓得大惊失色，没站稳摔倒在地上，一瞬间忽然听见丽丽发出呜呜的喊声。惠颖磕磕绊绊地走到丽丽身边，轻轻把封在丽丽嘴上的胶布撕开，丽丽大口呼吸，不停的尖叫，吓得惠颖慌张地跑了出去。

　　惠颖立即给季泰发了个位置要他赶快过来，一边让过路的人帮忙报警，叫救护车。季泰先警察一步到达别墅，他以为是惠颖出了什么事，到别墅四下寻找，声音惊动了丽丽，丽丽大喊，我不知道，别碰我……季泰地寻声跑过去，看到了这令人震惊的一幕。

　　季泰一把抱住丽丽，不顾丽丽的嘶喊，安慰道，是我是我，我是季泰，不怕，没事了不怕不怕。一边说着一边帮丽丽摘下眼罩。眼罩戴着的时间太久，眼睛一瞬间适应不了强光，丽丽睁不开双眼，但她感觉到了熟悉的温暖，慢慢地不再挣扎了。

　　乖，回家了，跟我回家了，是我不好，没保护好你，丽丽，对不起，对不起。季泰湿热的双唇不断亲吻着丽丽的额头和脸颊。

　　警察过来帮季泰一起给丽丽松了绑在手脚和身上的绳子，季泰一直抱着丽丽，安抚着丽丽，丽丽的眼睛能挣开一些，她看到自己在季泰的怀中，又闭上了眼睛，她期待这个温度很久了，好久都没安心睡过觉了。哪怕是最后一次也好。

　　季泰抱着丽丽走出别墅，轻轻地将丽丽放到担架上，这时丽丽突然大喊，拼命地挣扎，季泰再一次把她抱在怀里，过了一会就又安稳了。季泰试图再将丽丽放回担架上时出现了同样的情况。季泰再也不敢放开丽丽了，就抱着丽丽坐救护车来到了医院。

　　为了让丽丽能够脱离季泰，医生在给丽丽检查身体之前推了一剂镇定剂。强制的催眠让丽丽暂时能够配合医生。可镇定剂药效一过，丽丽就又开始嘶喊。

　　季泰抱着丽丽，看着她苍白的唇色，细微的呼吸，还有因为不安而抖动的睫毛。

　　睡在季泰怀里的丽丽像是一个落难的天使，在黑暗中靠着一丝生存下去的欲望支撑着自己。

　　季泰将丽丽平放在床上，被褥的冰凉使丽丽身体强烈地颤抖而蜷缩成一团，季泰只好把丽丽重新抱起，靠在自己身上，把她的双手捧在自己的手心里。

　　丽丽醒了过来，季泰轻声鼓励丽丽睁开眼睛看一看，丽丽便听话地缓缓睁开了眼睛。

　　已经安全了，这里是医院，别怕。我是季泰，你看看我，还认识我吗？。

　　丽丽轻轻转头看了看季泰，空洞的眼神突然闪出一道光，丽丽失声哭道，我以为你不管我了。

　　季泰心疼地紧紧搂住丽丽，眼里全是泪水。

　　我怎么会不管你呢，都过去了，我就在你身边陪着你，再也不会离开你了，丽丽，是我没照顾好你，对不起。

　　医生拿着检查报告来找季泰，可丽丽窝在季泰怀里不肯离开。

　　医生问道，你是患者什么人？

　　丈夫。大夫，我太太伤得严重吗？

　　我们还是出来说吧。

　　季泰安慰丽丽说他一会就回来，丽丽依旧不放手，别走，别走。丽丽求着，听得季泰心里一阵阵酸楚。

　　大夫，还是，直接说吧。

　　还好，不严重。

　　季泰一边听着医生的话，一边安抚丽丽闭上眼睛睡一会。

　　虽然都是外伤，但是同样要注意恢复，而且病人身体特别虚弱，需要静养，尽量减少体能的消耗。另外，有几处比较大的伤口应该是在厮打中造成的，再有就是大腿部的淤伤，还有病人的膝盖因为长时间蜷缩，造成了比较严重的肌肉和骨膜损伤，要看恢复情况再决定是否需要手术。患者在精神上也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建议您如果有需要，等太太出院后带她去看看心理医生，像这种因为外伤检查还要推镇定剂的很少。

　　我知道了，谢谢大夫。

　　季泰回过头来，看着丽丽不眨眼地看着自己，怎么不睡一会呢。

　　我怕你又走了。

　　他轻轻地吻着贴着丽丽的额头内疚地说，我这是让你受了多大的罪啊！我怎么能让你受这么大的伤害，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办。

　　泰，你哭了，是不是说明你不怪我了？我知道我做得还不够好，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好吗？

　　是我，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明明知道他对你不好，但还是把你推倒了他身边。

　　我真的不知道怎么会这样的，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我相信你，我什么都相信，只要你好好的，你说什么我都相信。

　　丽丽缓缓伸起手，给季泰擦了擦眼泪，冰凉的手指触摸着季泰的脸颊，季泰温柔地抓着丽丽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丽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跟你说个好消息。

　　季泰奇怪地看着丽丽道，什么好消息？

　　这段时间，我都没让别人碰过我。

　　丽丽疲惫的脸上浮现出略显骄傲的表情，季泰窝在丽丽锁骨处忍不住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