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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第 8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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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自初言和萧辰逸离开之后,老祖宗的院子似乎一下子安静了不少,明明只是少了两个人而已。
言绍坐在书桌前,手里的那本书半天也没有翻页,一向清隽雅致的面庞上出现了少有的茫然,回忆起初言刚离开那天,老祖宗和姑父对他说的话,言绍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那位萧公子是当今圣上,是先帝赐婚给初言的丈夫。”
“我一直瞒着,只盼着皇上能主动舍了这门亲事,没想到皇上竟然愿意。初言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言绍当时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离他远去,在他还没有拥有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呢?什么时候对初言有了别的心思?或许是幼时第一次见面那个躲在姑姑身后的小女孩?还是姑姑去世后好似一下子长大的小姑娘?又或是这些年来每年秋天在这个院子里的朝夕相处?
他不知道到底是哪一次,只知道当他回过神来,他已经喜欢她了。祖母的意思他知道一些,当时心里的欢喜都快要溢出来了。
从小到大他每一件事都可以做得很好,每一天都和前一天没什么区别,他的生活一直是平淡无波的。可是只要一想到今后的人生里会有初言,言绍突然觉得他对于明天开始期待了。可是现在这种期待被彻底打破了,在他还不知道的时候,她早已经属于另一个男人了。
言绍放下手里的书,颓然的靠进椅子里,平日里雅致温和的样子被疲惫颓然取代。
有缘无分吗?或许是吧。
乡下人家起的很早,几乎天还没亮就已经开始做饭了,然后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就下田干活了。虽说初言的庄子是这个村子里最“豪华”的院子,但它依旧在村子里,这也就导致了村民们下田时互相打招呼的声音会传到院子里。尽管村民们在经过这个院子时会下意识小声些,但是初言依旧听到了。
眼睛还睁不开的初言将自己卷进被子里,拒绝听到一切打扰她睡觉的声音。白芷掀开床帐时看到床上鼓鼓的一团,有些好笑,她本来担心姑娘会被村民的说话声惊醒,这才进来看看。毕竟在家的时候这个时间就算下人开始忙了,也都是远离初言的院子的,就算是院子里的丫鬟也都是静悄悄的,免得扰到姑娘。
见初言没被惊到,白芷将被子往下拉拉,露出初言睡的红扑扑的小脸,白芷轻轻的放下床帐,转身出了内室,准备早饭了。
天蒙蒙亮这段时间一直是初言睡的最香的时候,在加上这几天也一直没闲着,实在是乏了,这一睡就直接睡到天大亮。这一觉她睡的十分舒服,等她换好衣服洗漱之后,萧辰逸已经坐在饭桌前等她了。
初言这才有些脸热,差点忘了她不是一个人来庄子上的,这种被人抓包睡懒觉什么的,初言觉得她在外经营多年的大家闺秀形象正在一点点的崩塌。这真是一个令人悲伤的事情。
萧辰逸压下眼底的笑意,招呼初言过来用饭,省的她在那纠结。
初言坐在萧辰逸的对面,拿起筷子,还想为自己解释一下,
“其实我平日里起的很早......”话音一顿,见对面那人似笑非笑的看过来,初言想起来了,这人估计对她何时起床也知道的清清楚楚!
初言轻哼一声,索性破罐子破摔,也不找补了,专心吃饭。萧辰逸见初言有些气鼓鼓的样子,更想笑了,可是他知道这要是笑出来,他十有八九会被恼羞成怒的初言扫地出门,所以他尽量忍着。
白芷和赵德俭在一旁伺候两个主子用饭,白芷到是没啥,她家姑娘在家也是起的晚,就是在金陵这段日子才起得早些,她还心疼姑娘睡的不够呢。
赵德俭一边布菜,一边偷偷的瞄自家主子,这个时间早就过了皇上平日里用早饭的时间。他早上起来的时候整个庄子还静悄悄的,等了一会儿遇见吴管事,他才知道夏姑娘用早饭用的晚,所以厨房还没开火。
赵德俭无语了,哎,这个时间,要是在宫里都要到上朝的时候了,皇上也起了,估计一会儿得饿,结果不仅没有早饭,连垫肚子的点心都没有!赵德俭哭丧着脸回去了,本以为会挨骂,结果皇上却是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儿就去院子里练拳了,徒留下一脸惊讶的赵德俭。
现在赵德俭又看到皇上强压笑意的样子,他更不理解了,这饿了半天到底有啥高兴的?
用过早饭,初言和萧辰逸坐在堂屋闲聊。其实初言不想理他来着,不过见萧辰逸没有提到她起床时间的问题,初言感到很满意,这才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金陵?”萧辰逸一边剥着瓜子一边问道。
“嗯...后天吧,就快到老祖宗生辰了,我得和老祖宗一起回言家。”初言看着萧辰逸修长的手指熟练的剥开瓜子壳,拿出瓜子放在一旁的小碟子里,不一会儿就已经有不少了。不得不说,萧辰逸的手是真的很好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没有任何疤痕,就连剥着瓜子都是赏心悦目。
萧辰逸虽说一边剥着瓜子一边和初言说话,但是眼角余光还是注意到初言的目光停在他手上的时间过长,他不动声色的将剥瓜子的速度提升了不少,更加明确的展示自己双手。果然初言的眼睛又亮了亮。
“哦,”萧辰逸平淡的扔出一句话,“我和你一起回言家。”
“嗯,嗯?”初言一时没反应过来,将自己的目光移到手的主人身上,初言疑惑的问:“你为什么要跟我去言家?”
“传承百年的书香世家,我心向往之。”萧辰逸擦了擦手将剥好的瓜子递到初言面前。
初言讶异的看着眼前颗颗饱满的瓜子,在看看喝茶的某人,“给我吃?”
萧辰逸放下茶杯,点点头,那当然了,他又不喜欢吃这个。
不吃白不吃,初言一边吃,一边想这人到底要去言家干什么呢?心向往之?骗谁呢?可是那到底是要做什么呢?
萧辰逸端着茶杯打量着初言,去言家干什么?宣誓主权啊,省的一个个都在打初言的主意,他这次要一次性打消他们的念头。什么表哥,什么亲上加亲,赶紧放弃这种想法!
初言丝毫没有想到某人其实是去宣示主权的,不过言家到底是多年的根基,也不参与官府之事,一心治学,到也没什么去不得的。这样一想初言也放下心,不过,初言怀疑的看向萧辰逸,这人来的时候不想让她知道,这回去的时候不会要和他们一道回京城吧?
其实,萧辰逸是真有这个想法的,不过现在还没说而已。
外面传来吴管事和白英说话的声音,不一会儿白芷就带着吴管事进来了,初言也就压下心里的疑问,听吴管事说:“姑娘,那三对夫妻都过来了,您看是在哪见他们?”
初言想了想,“在正堂吧,白芷去把那个荷包拿来,还有昨天我写的那几张纸。”吴管事和白芷各自应下去办了。
“是那个郑管家的的姐姐?”萧辰逸问道,他记得初言这次的最终目的其实就是这个。
初言点点头,“对,办完这个事情,就可以回去了。”
初言来到正堂的时候,那三对夫妻已经到了,正手足无措的坐在那里。萧辰逸自是跟着初言也坐到了上首的位置,别说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现在初言已经习惯萧辰逸无处不在了。
那三对夫妻见到两位衣着光鲜的人走了出来,连忙站起身来,低着头不敢抬头。他们这一辈子在土里刨食的人,哪见过这般人物,这和见到县令大老爷一样紧张啊。
初言见他们头都快低到胸口了,也是无奈,接过白芷递过来的几张纸,初言仔细的看起来。昨晚初言将郑管家家里的一些状况写了上去,比如父母姓名、年纪、弟弟姓名、年纪,多大被卖的等等。又把郑管家的荷包拿给他们看了看。
初言看了一遍他们的反应之后心里大致有数了,“几位应该也知道来这里是为了什么,郑远为了找自家姐姐已经找了许久,托了很多人,几经周折最后托到我这来了。”初言停顿了一下,最右边站着的那对夫妻似有些异样,妻子的手紧紧的握住,丈夫也转头看向妻子。
而另两对却有些兴奋?站在初言左手边和中间的那两对夫妻,心思各异,但都有一个相同点,眼底有些喜色。初言不动声色,继续说道:“郑远的父母在多年前已经去世,为了给父母一个体面的葬礼家里欠了很多钱,这才和京城大户人家签了死契,世代为奴。”
初言的话一出口,刚刚有些兴奋的两夫妻已经面色很不好看了,似乎有些后悔。而最右边的那对夫妻,妻子似乎有些颤抖。她自从刚刚看过荷包之后就一直不太对劲,初言有些明了。
“哦,对了,因着郑远欠了钱,主家买了他又帮他还了钱,所以他是没有工钱的,月月还得要朋友接济。”初言又补充一下,这下好了,那两对之前面带喜色的夫妻,此时已经面色惨白了。
初言估计他们是真的有一个失散的弟弟,不然这消息也不会递到初言面前,只不过估计是听说弟弟在大户人家做工,以为能占些便宜,没想到居然是个坑。
“看来几位都可能是郑远的姐姐,我这也实在分不清,要不这样,”初言一合掌道:“我之前让人给郑远去了信,估计明天吧他就能到了,要不到时候你们当面认认?”
那两对夫妻连忙跪下道:“不不不,姑娘我记错了,我弟弟早就不在了,之前有人给传过信的,小人记差了!”
初言状似恍然的说道:“哦,这样啊。连自己弟弟的消息都能记错,几位真是好记性啊。”
那两对夫妻只能一个劲的磕头赔不是,生怕初言将这个欠钱的郑远强塞给他们。初言讽刺的笑笑,挥了挥手,吴管事就带人将他们带下去了。
正堂里只剩下最右侧的那对夫妻。初言对他们说:“你们可有什么想说的?”
穿着藏蓝色外衫的妻子抬起头想说什么,嘴唇却哆嗦着说不出来,她丈夫握住她的手,代替她问道:“姑娘小人的妻子确实曾被卖过,小人岳父姓郑名时,岳母郑柳氏,小舅子姓郑名远。”这男人长相憨厚,说话时有些紧张,还是尽可能的将岳家的信息说的清楚。
从他妻子被卖的时间年纪,郑远的年纪生辰,岳父母的生辰以及之前家里的地址,还有那个荷包的来历,这个男人说的很慢,偶尔还紧张的结巴,但是都说清楚了,并且和郑远告知的那些都一一对应上了,再加上她之前看到荷包的神情,初言知道找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