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厕纸极香》南瓜喵

60、第六十章

　　冯内极示意解宁继续。

　　解宁道：「你知道孟疯子吧。」

　　听到这名字，古流香心中一惊，这不是冯渡邪之前提过抢走冯内极第一把穿魂枪的人吗？据说三年前被逐出了孟家……

　　解宁道：「听说他是个钻研禁术的高手，当中也有些和精神操纵相关…… 四年前的“水族馆事件”听过吗？」

　　“碰”的一声，冯内极放下茶杯，虽然他依旧面无表情，但古流香感觉到他的愤怒。

　　「冯大师？」古流香叫道。

　　冯内极沈默：「我当时就在水族馆。」

　　…………

　　──有关四年前水族馆恐怖意外的报道──

　　『水族馆大型水箱突然爆裂，洪水淹没馆内，幸而无人伤亡，原因不明──』

　　冯内极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被绑在一条圆柱上，现场是海豚表演的舞台中心，然而水里并没有海豚，取而代之的是一群饥饿的鲨鱼。

　　他败在孟疯子的阴险狡诈之下──

　　鲨鱼在圆柱附近游来游去，似乎在确认猎物。圆柱正摇摇欲坠，只要冯内极稍微一动，就会连人带柱掉入水中，成为鲨鱼美味的晚餐。

　　穿魂枪早就不知所踪，估计在孟疯子打穿所有水箱丶淹没水族馆后被乘机偷走，现在的“鲨鱼表演”很明显也是他的杰作。

　　可说是山穷水尽，任冯内极运动多好，也没自信在法力透支丶全身被绑的状态下躲过大量鲨鱼的袭击。

　　就在冯内极打算舍身一博的时候，一道声音从观众席传来。

　　「这不是冯内极吗？好巧。」

　　冯内极循声音看去，瞧见一个和他年纪相若的少年正悠闲地坐在观众席上。虽然少年友善地向他打招呼，但他可以感觉到，少年没有一丝感情可言。

　　「你是谁？」

　　千万不要指望脸盲的冯内极对面前的人有记忆。

　　「你也太冷酷无情了，我们不是都见过两三次面了吗？是我，史儒策。」

　　「史儒策？」

　　冯内极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个人，据说是史家制造出来的怪物……

　　「先别说这个了，你是在表演什么搞笑剧场吗？」

　　从观众席看来，冯内极的状况可说是相当滑稽了。像竹子一样插在水中，默默等待下面的鲨鱼来一场美食点评。

　　「这圆柱嘛，我打赌还能撑个五分钟。」史儒策估算：「不过我也不是没良心的人，既然遇上了，怎么也得想办法救救你。」

　　史儒策环顾全场，只见表演场地被报置得相当喜庆，顶上一巨大横额用金粉笔写着『冯内极生日快乐（笑）』。

　　「谁弄的？品味不错（笑）」

　　冯内极可说是生无可恋了。光是被孟疯子戏弄都算了，没想到还撞上同行人，撞上同行人都算了，这同行人还是他特讨厌的那种。

　　「既然还能撑个五分钟，我就多看一会表演了。」史儒策不知从哪里拿出爆米花，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如果你可以尖叫一声会更好。」

　　天知道史儒策有多气人，冯内极自然是宁死都不愿被他救，开始猛烈摇晃身体，务求让自己掉进水里。

　　史儒策也是相当惊讶，没想到这冯内极性格如此倔强，宁可被鲨鱼吃掉都不愿被他救。

　　其实目前的情况相当奇怪，因鲨鱼虽然长相凶狠，给人富有攻击性的印象，但实际上大部分鲨鱼都是不吃人的。冯内极身下的品种名为鲸鲨，它们是水族馆的常客，一种相当温驯的滤食性鲨鱼，不但从不吃人，还经常和人类玩在一起。史儒策是搞不懂，这么温驯的鱼，怎么会反常地绕着人类捕食？

　　圆柱因冯内极的摇动倒塌。鲨鱼乘机用力一吸，想把冯内极吸进嘴里。冯内极反身一扭，圆柱撞上鲨鱼，绑紧冯内极的绳子被咬断，冯内极立即游了开去。

　　史儒策见状发动束缚术，暂时隔开了鲨鱼，幸好鲨鱼除了精神失常外与一般鲨鱼无异，没有对冯内极造成太大威胁。

　　冯内极全身湿透爬出舞台，走向史儒策：「我没打算向你道谢，你的人情我会还。」

　　史儒策笑道：「我觉得你挺有趣的，是天生的搞笑大师，以后就称你冯大师好了。」

　　警察很快便赶到现场，向两人问话，事件最后被压下来，当作普通事故处理。

　　…………

　　离开酒店的路上，古流香听完冯内极讲述四年前的水族馆事件，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那些精神失常的鲨鱼在古流香眼中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都跟着史部长叫了多久的冯大师了，现在才知道冯大师这称呼原来有这个含意！

　　也就是说，他们每喊一句冯大师，都在提醒冯内极这个不堪回首的黑历史。

　　「抱歉，我不知道原来……」古流香拉了拉发尾。

　　「不是你的错，你不知道。」

　　冯内极那是相当大度，他就认准史儒策一个来讨厌。

　　「那…… 我是不是不应该叫你做冯大师？」

　　古流香陷入沈思，在知道这件事之前，他一般都是跟着史儒策喊冯大师的，只在某些特定场合喊一下全名。在知道冯大师这个叫法之前，他喊的是冯同学……

　　总的来说，他喊人的公式一般是「姓氏＋身份」，再不然如果某人有一个大家通用的称呼，他也会跟着用。

　　「那…… 还是叫回冯同学？」

　　古流香细思之下，决定重新采纳最初的称呼。

　　然而，冯内极似乎对这个称呼不太感冒：「你叫我同学？」

　　同学，意指就读同一个班级，但连朋友都不是的人。至少听在冯内极的耳里，似乎比冯大师还要刺耳。

　　古流香皱眉：「那要叫什么？既然你都反驳了，至少拿出一个比它还好的建议吧。」

　　冯内极停下脚步，陷入沈默。

　　古流香只好跟着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冯内极没有任何表示，害得古流香心里发慌，他不会生气了吧？

　　古流香自问也是挺喜欢气人的，只要一个不爽，管你是社团老大还是冯家当家，都照样给你怼下来。
　　只是…… 冯内极这个男人总是莫名令他心慌，尤其在那次被冯内极弄脱臼之后，古流香每次都在冯内极生气的边缘小心试探，好让这位大爷不要真的动火，不然下次都不知要做出什么来了。

　　「内极。」冯内极突然冒出两个字来。

　　古流香不由得顿了顿。

　　「内极。」冯内极重覆了一遍：「家里人都这么叫我。」

　　他说得没错，家里人是这么叫他，可是……

　　「可是…… 这么叫好像有点亲密，」古流香扯了下发尾：「我叫不出口。」

　　对于家里没有兄弟丶在外又以高冷形象示人的古流香来说，直接喊名字实在太令人害羞了，至少他从来都没有这么做过。

　　「那就叫冯大师。」冯内极以退为进。

　　古流香瞬间陷入了两难，他才刚说过喊冯大师好像不好，现在又不愿用其他称呼，这不是自打嘴巴吗？

　　「可是……」

　　「没有可是。」冯内极意外地强势：「你要是不喜欢，就叫冯大师。」

　　古流香目光游离，不敢看他。

　　「内极……」古流香的声音比蚊子还要小，但冯内极还是听见了。

　　他上前拉起古流香，拐进偏离回家路线的道路。

　　「我们去哪？」古流香问道。

　　「绕远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