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厕纸极香》南瓜喵

48、第四十八章

　　十二年前，S市某重点学校响起了午膳时间的铃声。
　　冯渡邪随便伸了个懒腰，和旁边的男同学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
　　这时，有同学指向了教室门口：「从刚才开始就有个高中部的学长一直在看你，他是不是想找你？」
　　冯渡邪看向教室门口，只见一个长得挺清秀的学长按住门边，从外面伸出头来，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冯渡邪走向门口，笑着打招呼：「这不是锁学长吗？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来人伍恻锁是高二的学长，认识的契机是有天冯渡邪捡到了他掉下的手帕，自此之后偶尔相遇都会打个招呼，仅此而已。

　　没想到在开口之前就被发现了，锁学长只好站出来，不好意思地道：「我今早做便当时不小心算错了份量，多做了一份，你介意和我一起吃吗？」他把缩在身后的手伸出来，只见一块做工精致的花布包着两个便当。
　　冯渡邪有点惊讶，想了想才道：「可以哦，没关系。」
　　冯渡邪和伍恻锁走在初中部的走廊上，引来了不少同学的目光，毕竟会来到初中部的高中部学生非常少，大家都相当好奇。
　　锁学长被看得很不自然：「我们到哪吃便当？」
　　冯渡邪指向上方：「上天台吧。」

　　学校天台是个相当隐蔽的地方，如果不是冯渡邪带他上来，锁学长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
　　冯渡邪招呼锁学长坐到长椅上：「这里不错吧，你不用担心有人看你。」
　　锁学长羞涩地笑道：「谢谢。」
　　锁学长打开包住便当的布，把其中一个便当放到冯渡邪的膝盖上。冯渡邪打开便当的一刻就惊呆了，只见便当里的食物都做成了卡通造型，十分可爱。
　　锁学长满意地道：「怎么样？喜欢吗？」
　　由于不知道怎么回应，冯渡邪只好用上社交辞令：「…… 这便当我太喜欢了。」
　　锁学长松了一口气：「你喜欢就好。」他催促冯渡邪吃吃看。
　　冯渡邪将可爱得不行的食物放进嘴里，极上的美味差点把舌头溶化。没想到这便当除了外表可爱之外，味道也相当不错。这甚至刷新了一直只吃泡面的他的世界观。
　　「…… 好吃。」冯渡邪对锁学长笑道，这次是说真的。
　　锁学长开心极了，他把自己便当里的章鱼小香肠夹到了冯渡邪的便当里：「喜欢就多吃点。」

　　说是两个人一起吃便当，其实跟一个人吃没太大分别。冯渡邪毕竟和锁学长不熟，也说不上两句，两人在一片静谧中吃完午饭。
　　只是令冯渡邪在意的是，锁学长在午饭间一直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每当冯渡邪吃到特别喜欢的食物时，锁学长也笑得十分幸福。
　　午膳时间完结，锁学长站了起来，想打开天台的门。
　　「咦？怎么打不开？」锁学长疑惑地拉了拉门把手。
　　冯渡邪按上他的手：「打开天台的门有个秘诀，就是先把门把手往上拉，数五秒，然后才往下拉…… 你试试看。」
　　「嗯。」锁学长跟着指示尝试：「一丶二丶三丶四丶五！」
　　「咔嚓」一声，门打开了。
　　冯渡邪微笑：「做得好。」说完便和锁学长一起下了楼梯，回到各自的课室。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完结，没想到的是，翌日的午膳时间迎来了和昨天一样的光景。
　　锁学长从教室门外伸出头，再次不好意思地看着他。
　　「锁学长，今天又怎么了？」冯渡邪笑着走去打招呼。
　　锁学长低下头：「今天的便当又多做了一点……」他递出两个精美的便当：「可以和我一起吃吗？」
　　冯渡邪一看就怀疑，他笑道：「怎么连续两天做多了？」
　　「昨天是炸鸡做多了，今天是章鱼小香肠做多了……」锁学长紧张极了，不知道这样的理由他会不会相信。
　　「噗哧！」冯渡邪忍不住笑了出来，他迈步走出教室：「我们上天台吧。」
　　看到总算成功，锁学长终于松了口气，开心地跟着冯渡邪上天台。

　　锁学长把便当放到冯渡邪的膝盖上，瞄到了他身上比昨天多了好几道伤口。
　　「怎么了？」冯渡邪问道。
　　锁学长急忙摇头：「不！没什么……」
　　冯渡邪看了眼刚才锁学长偷瞄的伤口：「这是我昨天不小心摔的。」
　　实际上冯家的人到了这个年纪，就要开始接下不多不少的任务，在任务中受伤是很常见的事，冯渡邪也不打算多说。
　　锁学长却是十分心疼，他连忙掏出创口贴，仔细地贴在冯渡邪的身上。
　　冯渡邪不以为然地看着他做的一举一动，待他完成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饭。锁学长依旧偷看他，不时露出幸福的微笑。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直至有一天锁学长跟着冯渡邪走在走廊上，遇到了一班高中部的朋友。
　　「喂，阿锁！」高中部的朋友打闹着，一把环住锁学长的肩膀：「最近怎么不和我们吃饭了，哥们都想你呢！」
　　锁学长羞涩笑道：「下次吧。」
　　「说好了啊！」高中的朋友拍了拍他，友善地挥手离去。
　　锁学长朝他们挥手道别。

　　「比起和我吃饭，你应该还有别的事做吧？」天台上，冯渡邪问出稍微尖锐的问题。
　　锁哥哥想了想：「你是指我的朋友吗？我偶尔也会和他们吃饭……」
　　「不对吧！」冯渡邪有点用力地将筷子敲在便当盒上：「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锁学长顿了顿：「我来… 和你吃饭……」
　　「为什么要和我吃饭？」冯渡邪眯起眼，有点坏坏地道：「我懂了，整天来向我献殷勤，连手作料理都拿出来了，你是想那个吧……」他撩起锁学长的衣领，气息呼在他的脸颊，动作极为暧昧。

　　锁学长吓得一抖，脸上写着被看穿真相的恐惧。他羞涩地低下头，小声道：「对不起，我知道这样不好…... 你也很困扰吧……」他握紧拳头，鼓起勇气道：「但我依然想…… 想知道你更多……」然后深呼吸：「我想当你的哥哥！」

　　冯渡邪拉起他衣领的手顿了顿。

　　锁学长低下头：「可能因为我本身也是别人的哥哥，每次看到你，就忍不住想做点什么……」
　　冯渡邪被莫名其妙的告白惊呆了，他放下锁学长的衣领：「这就是你当人哥哥的方法？」说着指了指便当。
　　锁学长不好意思地点头：「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他紧握双手：「但如果你能多依靠我一点，我会很开心……」他低着头，偷偷望向冯渡邪，露出像小猫般恳求的眼神。
　　冯渡邪的心被击中了，他转过头去，手按着脸，没有说话。
　　锁学长焦急了起来，生怕自己说错话：「我不是看不起你的意思，只是……」
　　「不用说了，」冯渡邪回过头来：「我也很高兴…… 你说愿意当我的哥。」

　　听到冯渡邪这么说，锁学长开心极了：「以后你要是有困难，都跟哥说，只要我能做到的，都会帮你！」
　　「谢谢……」冯渡邪笑道：「那要是哥哥有困难……」
　　锁学长急道：「我会努力不让你担心的！」
　　「嗯……」
　　这句话，成了冯渡邪一生最后悔的话。

　　自此之后，冯渡邪对锁学长的态度彻底改变，热情了许多。以前总是锁学长跑到冯渡邪的课室邀请他，现在倒是反过来了，反而是冯渡邪跑到锁学长课室的时候比较多。冯渡邪察觉到，锁学长愈来愈了解他的口味，便当一直在往他喜欢的方向调整。

　　某天，他们依旧在天台上吃饭。
　　「锁学长做的便当真是天下第一可爱。」冯渡邪称赞道。
　　「真的吗？谢谢你！」
　　突然间，天色转暗，开始下起雨来。锁学长连忙用身体护住便当，想要带冯渡邪离开。
　　冯渡邪却拉住了他，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把红伞，为他挡雨。
　　「小渡？」锁学长疑惑地问道。
　　「我们再待一会。」冯渡邪看着前方，不说话。
　　「嗯。」锁学长听话地坐了下来，在雨中吃起了便当。

　　「下雨天还待在室外吃便当的，大概只有我们吧。」锁学长轻轻一笑。
　　「你喜欢吗？」
　　「唔……」锁学长紧闭双眼，认真地想了好一会：「……可能不喜欢。」
　　冯渡邪拿着红伞的手顿了顿。
　　锁学长看了眼头上的伞：「我是你哥，身高也比你高，应该由我来撑伞。」

　　「不过…… 偶尔这样好像也不错。」锁学长笑得很甜：「现在的你看起来比平时高大了点…… 嘻嘻。」
　　冯渡邪微微一笑：「那我就尽全力保护你了。」他伸手环住锁学长的肩膀，使他靠向自己：「你的肩膀快被淋湿了。」
　　「谢谢……」锁学长轻靠冯渡邪的肩膀，异样的气氛在雨中荡漾。
　　两人就这么不发一语，渡过了这段漫长的时间。

　　曾经有一天，冯渡邪以为这样的日子会延续下去，直至有一天他不管怎么找，也无法再找到那个心爱的人。
　　他恨透了自己的无力，更陷入无尽的后悔中。如果他当时有好好的，向锁学长传递那句话……

　　时间飞逝，高中部的学校里，几个小女生在后面窃窃私语。
　　「快去吧！渡邪学长可是很抢手的，你再不出手就迟了！」
　　「对啊，你料理的手艺这么好，一定能牢牢抓住他的心！」
　　她们合力把一个女生推出去，女生收掣不及，撞上了冯渡邪。

　　冯渡邪温柔地扶住她：「怎么了？美丽的小淑女。」
　　女生红着脸递出两个便当：「我… 今早做便当不小心做多了，渡邪学长可以和我一起吃吗？」
　　冯渡邪目光一黯：「光荣至极。」
　　女生兴奋地道：「那… 我们上哪吃？听说天台平时没什么人……」
　　「不上天台！」冯渡邪激动地吼道，女生被突如其来的一吼吓到了。

　　「抱歉，把你吓到了。」冯渡邪立即变回平时的样子，微微一笑：「我们去运动场吧。」
　　「好……」女生很快便跟着冯渡邪走了。

　　…………

　　锁哥哥将四张灵符贴好在四个方位，让伍恻止带着史儒策站在法阵上。
　　他礼貌地朝马店长道：「谢谢你帮忙看着杨教授，我们现在出发了。」
　　马店长挥手：「No problem！走好！」
　　锁哥哥朝伍恻止道：「我现在尝试把我们三个传送到S市，抓紧我。」看到伍恻止抓紧他后，锁哥哥闭起眼睛使劲念：「传送传送传送传送传送！」
　　法阵开始发出光芒，将所有人包住。

　　「嘭！」三人瞬间从空中掉到地上，伍恻止揉了揉撞伤的屁股，环顾四周：「这是哪？」
　　锁哥哥也环顾四周，眼前熟悉的景象使他心脏隐隐作痛：「这里是…… 当年学校的天台。」

　　「学校天台？」伍恻止不解地道：「哥你怎么选的地方……」他站了起来，想打开天台的门：「咦？怎么开不了？」
　　锁哥哥立即想起来什么，他走向天台的门，先把门把手往上拉，数五秒，然后才往下拉……

　　「咔嚓」一声，门被打开，锁哥哥领着伍恻止出了天台的门。
　　伍恻止拖着史儒策往前走，却撞上了锁哥哥的后背。
　　「哥，你怎么不走？」

　　锁哥哥僵站在原地，脸上写满了恐惧。
　　「这不可能……」他喃喃道。
　　伍恻止从锁哥哥背后伸出头来，看清面前的景象后，也是背后一凉。
　　「怎么从天台出来后还是天台？！」
　　锁哥哥双腿一软，倒在地上。从天台出来后，理应是通往下面的楼梯才对，怎么会是另一个一模一样的天台？

　　天忽然下起雨来，长椅在被雨沾湿后显出一排红字。
　　『不再让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