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四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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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教授第一次遇见李父，是在四年前的晚上。
那天一个电话，就被异地恋的男友甩了，他一个人跑到外地去找男友说清楚，却被对方拒诸门外。失落的他驾着自己的车乱驶一通，想要兜风散心。
「水族馆发生恐怖意外，大量水槽玻璃爆裂，过千珍贵鱼类性命垂危……」
杨教授关掉收音机，漫无目的地在荒山野岭奔驰。
过了好一会，天开始下起雨来，杨教授决定驶回头去。然而当他源着下山的路回去时，却发现路被倒下的大树封住了。
「哎呀呀，真不巧。」后面传来了一把声音。
杨教授回过头去，只见后面还有一辆车，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从车上下来，打了伞，朝他那边走来。
男人敲了敲杨教授的车窗：「我们今晚大概回不去了，不如找个地方过夜吧。」
杨教授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我刚在山边看到有一处民居，我们可以过去问问。」男人指了指某个方向，回到车上，挥手示意，领着杨教授驾车到了一所民居。
开门的是一个女人，她听完他们的状况后，便让他们进屋，提供了一间客房给他们。
男人擦了擦身上的水：「我们真幸运。」要是这里的人不肯收留他们，恐怕他们今晚就要在车上过夜了。
杨教授没有说什么，低头执拾自己的东西。今天真是糟透了，糟糕的分手丶糟糕的兜风丶糟糕的过夜……
男人看了眼杨教授：「看来你也有伤心事啊。」
杨教授冷淡地看向他，男人拿出了两瓶啤酒，说道：「来，在这里相识也是缘份，干杯！」
男人似乎是天生话唠，才认识了杨教授没多久，便说了很多自己的事。据男人所说，他是个长年在外地工作的商人，今天是他儿子的十五岁生日，但他因为在这边有生意要谈回不去，郁闷之下只好兜风散心。
异地啊…… 只要两人天各一方，什么爱啊亲情啊都是狗屁，轻易就被磨灭殆尽了。想到这里，杨教授伤心至极，压抑着的东西像是洪水般倾倒出来，抱头痛哭。
男人先是愣了愣，然后拍了下杨教授的后背：「能哭出来是好事。」
受到男人的温柔影响，原本不太爱讲自己的事的杨教授开始断断续续地讲自己的事。
高中的时候，杨教授不知道患上什么怪病，忽然腿脚不灵丶精神萎靡，很少有上学的机会。即使偶尔上一回学，也因为要坐轮椅的关系带来很多麻烦，身边的同学都用奇怪的眼神看他。那时唯独某位不太熟的同班同学，名叫孟基，不但没有歧视他，反而整天找他说话。对于当时处于低落状态的杨教授来说，孟基可说是他的一丝光明。
他们交换联络方式之后，孟基便开始频繁出入杨教授的家，为他带来课堂笔记和复习课堂内容。到后来，孟基甚至开始陪同他到医院覆诊。由於医生也无法搞清到底是什么病，一直都没有能医好的迹象，杨教授只好抱着迷惘和绝望渡过每一天。当时可以说要不是有孟基在他身旁，他早就撑不下去了。
直至有一天，孟基竟向他表白。杨教授惊呆了，连忙拒绝。这个不明来历的病，使杨教授根本不清楚自己可以活到什么时候，更别提像个正常人一样找伴侣了。可是孟基并没有因此放弃，他每天继续找杨教授，向他表白心声。杨教授最抵不住这种攻势了，不出多久便接受了他。他们更立下山盟海誓，要永远都在一起，除非死亡带走他们其中一个。
奇迹的事发生了，几个月后一觉醒来，杨教授感觉神清气爽，折磨了他一年多的病彷佛不曾存在过一般，消失无踪。杨教授和孟基一同庆祝，在那个时候，杨教授献出了他的第一次……
高中毕业，孟基决定要去外地升学，杨教授到机场为他送行。那天孟基哭得哇哩哇啦的，说很快便回来找他，谁知道这一走便走了十多年。这十多年间，他们仍然保持交往，每逢到节假日，杨教授便会到外地找他，两人共赴云雨。可是，孟基一次都没有来H市找过他。
杨教授为这件事找了无数个藉口，例如公务繁忙丶身体不佳等。他怎么也无法相信，当年的山盟海誓会被打破，直至一通无情的电话粉碎了所有幻想。
「我们分手吧。……嘟…嘟……」
想到这里，杨教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男人一边专心听杨教授倾诉，一边点头，偶尔拍拍他的后背：「旧的走了，找个新的就好，能被距离夺走的，就证明他也就这个程度的男人…… 哈哈，虽然我是没资格说这个就对了。」
杨教授受到强烈刺激，激动地朝男人大吼：「找个新的？你让我怎么找个新的？我的所有第一次都给他了，我已经…… 不能找其他人了。」
「真纯情啊……」男人兴致勃勃地打量杨教授：「你都三十好几了吧，还在想这种事？」
杨教授下意识地退开，男人却步步进迫：「不多经历几次，是当不了大人的啊？」说着便将杨教授推倒在床上。
如果是平日的杨教授的话，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推开，但现在处于极度低落状态的他，加上酒精的影响，只想好好糟蹋自己……
男人看到他没有拒绝，撩起他的衣服：「抱歉啊，一般来说我是不会对露出这种表情的人出手的……」他抚上杨教授脸颊，杨教授拨开他的手，只渴求他的体温……
翌日清晨，杨教授在男人还在熟睡时偷溜而去。这或许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堕落……
那晚发生的事，杨教授决定把它收进内心最深处，不再触碰。
之后，他想尽办法回归原来的生活，杨教授有一个坏习惯，就是喜欢用工作来麻醉自己，愈是不开心，就愈是窝在办公室里拼命工作，这段时间他的研究成果可说是相当卓越，一时风头无两。
季节变换，三个月后的凌晨时分，杨教授独自从学校回家，突然一只手把他拉进后巷里，疯狂亲吻。
「你真把人迫疯了，知道我找你多久吗……」
男人把他按在墙上，不断与他亲热，那晚的回忆涌进杨教授的脑海里，使里面的他再次苏醒。压抑了长达三个月的感情爆发，他再度渴求男人的体温……
听男人说，那天杨教授走后，他就一直拜托私家侦探寻找杨教授的下落。可惜他手中掌握的讯息实在太少，无论如何也无法找到。直至上星期他替儿子寻找市内的升学资讯时，竟在出恭大学的刊物中发现了杨教授的踪影…… 这彷佛是冥冥中自有安排。
男人郑重地向杨教授提出了交往请求。考虑到男人总是要到海外做生意，杨教授不想再谈异地恋，决定拒绝。男人握紧杨教授的手，说他绝不会放弃。
自此之后，即使男人还是整天要到外地工作，但还是每天风雨不改地给杨教授打电话，男人的话很多，每天光是电话聊天已花了杨教授很多很多的时间，杨教授一边说着很忙要挂线，一边很认真地听完男人要说的话。那段时间，是杨教授的研究最低迷的时间。
最后，杨教授还是抵挡不了男人的甜蜜攻势，重蹈覆辙接受了他。和男人在一起并不是甜蜜的结局，反而是新难关的开始。能和在外地工作的男人相处的时间不多，相较之下，和男人的儿子的相处时间就很多了。随着和男人结婚并搬进李家大宅之后，杨教授和李治创几乎每天都要见面。
如果说杨教授和李父碰在一起是因为感情，那么杨教授和李治创碰在一起就是因为李父。两个完全没有感情基础，又没有血缘关系的人，相处起来何其难？还好李治创继承了父亲的话唠，总算是令他们二人不至无话可说，但杨教授生来就不会表达，加上认为自己也有教养李治创的责任，整天对李治创说的话就是「去温习」丶「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丶「怎么吃这么不健康的食物」，害得两人气氛极为尴尬，毫无感情基础和互不理解成为了两人相处的一道雄沟，使他们只能在有李父的状况下勉强维持着一个家庭的样子。
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朋友面前，杨教授和李治创都没有提及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们仿佛就是同班多年却没有说过话的同学，只因老师编他们同桌有了短暂联系。面对突然出现的十多岁儿子，毫无生儿育女经验的杨教授只能照搬往日父母对他的严厉管教方式，却不知道这将他们愈推愈远。
遥远的李父依旧每天打来电话，近在咫尺的李治创却关了手机。在李治创失去意识送院的同时，杨教授仿佛再次回到一个人的日子，唯一不同的是每天打来的安慰电话，以及更大更空荡的房子。杨教授再次回到沈迷工作的生活，研究成果一天比一天出众，人却一天比一天消瘦……
杨教授曾经想过，如果让他再来一次，他可能会在每天追问李治创学习进度之馀，再花多一点时间去询问每天过得如何丶身体状况如何……
这份迟来的歉意持续折磨杨教授，使他每分每秒都无比希望李治创醒过来，再向他说出迟来的话语，即使说出这些话对杨教授来说是多么的困难……
杨教授带着痛苦的表情睡了过去，史儒策眼泛金光，冷酷地俯视他。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