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院游戏》不_二

3、第 3 章

　　不睁眼就能凭手接住粉笔的桥段只会出现在电视剧里，更何况是在睡着的情况下。主频道的镜头已经对准了聂恩，如果他有一丝一毫躲避的举动，立刻就会被观众的口水淹没。
　　所以少年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他是侧着睡的，脸刚好正对着同桌，使得冉颜和观众们同时看到了聂恩睁开眼睛的那一刻。
　　那双好看得有些过分的墨色眸子里，有一闪而过的朦胧，显然是被吵醒的状态，随即便凝聚起无数的风暴，眉头微皱，前后一对比，更显凶狠。
　　不是小狼狗那种浮于表面让人心生欢喜的凶狠，聂恩的怒气宛如实质迎面袭来，冉颜的呼吸一滞，身体比大脑更快地感受到了危险，连忙伸手往讲台一指。
　　聂恩转开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讲台上的秦老，冉颜终于是有了喘息的机会。
　　是个硬茬。
　　秦老的左腿不受控制地抖了抖，迅速在心里下了判断，他面上不露声色，慢慢匀了气息，看了一眼少年胸前的铭牌，这才开口道：“聂恩同学，这道题的答案是？”他指了指ppt上刚刚显示出来的习题。
　　聂恩的视线仍然牢牢地抓着秦老，左手在冉颜的桌面上一扣，发出沉沉的一声响。
　　冉颜微不可见地抿了抿唇，却也不多作挣扎，低声道：“空集。”
　　聂恩勾起嘴角，赫然又是所有人第一印象中那个没心没肺健气少年的模样，“空集。”
　　秦老气得牙痒痒，却还是看清楚了少年眼底的无畏，让他想起多年前在现实学校里的那群让人头疼的学生。聂恩明显比他们更甚……秦老陡然意识到他和别的练习生之间的差异，只好战略性撤退，就着题目讲解起来。
　　弹幕这才活了起来。
　　【刚刚太可怕了……】
　　【心疼冉颜……】
　　【心疼冉冉 1】
　　【那个眼神，我的天呐，这次一年级招了什么进来……可以请他退出吗？】
　　【不喜欢这样装的，他让冉颜说答案，明摆着就是给老师难堪嘛！】
　　【同不喜，虽然长得好，但性格上很有问题】
　　【有种变态的感觉……】
　　【如果是人设请公司停止，如果是真实的性格，我只能说，大家一起去官方投诉频道吧！】
　　【他没有公司，之前新生入校的时候对聂恩印象蛮深刻，一年级男生颜值扛霸，个人练习生】
　　【现在看来不仅颜值是扛霸……】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很带感吗？！】
　　【终于找到同胞了！比起那些弱鸡，聂恩这样的才能叫作男人吧！】
　　【直女太可怕，看这个聂恩的样子就很没有责任心】
　　【对呀，不尊重老师，欺负女生，这种人简直就是会家暴的社会渣滓的少年版】
　　【真心觉得冉颜好装啊，之前一副“我很拽”的样子，一遇到真正拽的人就现原形了xswl】
　　【欺软怕硬，假人设，最看不起这种人了】
　　【前面的职黑吧，没看到连星耀大boss秦老师都拿他没撤吗？刚刚聂恩睁眼的时候连一个实时弹幕都没有，你行你上啊】
　　【如果冉颜能扛得住聂恩，才叫可怕好不好……】
　　【心疼妹子T T】
　　……
　　“晴姐……”监控弹幕的小周忧心忡忡地将流量分析报表转给了季晴，因为聂恩的表现，冉颜的形象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冲击，对家的水军迅速抓住了切入点，虽然他们这边控评及时，但也激起了不少水花。从长远来看，虽然男女排行是分开的，但是只要聂恩在，冉颜的表现、话题度就一定会被压制。
　　季晴一目十行地看完报表，安抚道：“从好的角度想，一年级整体的话题度上去了，至少在刚刚，二三年级的数据历史最低，事后云网上的流量也多集中于聂恩，就连沈之航都受到了波及。”
　　话虽这么说，季晴的表情却不见放松。
　　在诡异的平静中，数学课继续，秦老刚说了两句话，又见聂恩举起了手。
　　这个臭小子！
　　秦老心中的小人已经挽起了袖子，表面却云淡风轻地问道：“聂恩同学，你有什么问题吗？”
　　“老师，”聂恩两指并拢点了点太阳穴，“头好疼好晕，我需要去一趟医务室。”说着，他露出了一颗耀武扬威的小虎牙。
　　秦老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把聂恩看成了一个问题学生，而不是为了出位的练习生，他能轻而易举地做出败人品、掉人气的事情，无所畏惧，无法拿捏。
　　在找到他的弱点之前，秦老多年的经验告诉自己，不能和聂恩硬碰硬。他更不准备放弃，拯救这样的学生是他走上教师岗位的初衷和多年坚持不变的信念。
　　调整好心理状态，秦老并不理会聂恩故意的挑衅，点头同意道：“没想到聂恩同学的身体这么弱，那就去吧。”
　　前排一个男生突然笑出了声。
　　聂恩表情一沉，长腿一抬，直接踹翻了自己的桌子。教室里顿时又是死水一般的寂静。
　　聂恩站起身，声音里明明是不近人情的冷漠，却比磅礴的怒气还让人害怕：“出来。”他死死地盯着前排。
　　无人回应。
　　“不敢出来？”
　　仍是无人回应。
　　聂恩冷笑了一声，转身准备走出教室，余光却看到冉颜埋首捂住了自己的小腿，指缝间掉落了几滴血珠，衬着莹白无暇的肌肤，更是红得刺眼。
　　真是倒了血霉。
　　冉颜紧皱眉头，人设强行被聂恩带崩就算了，还被他踢翻的桌脚划伤了腿，虽然现在的医学水平不会让人留疤，但她的身体本就敏感，连痛觉都比常人强烈不少，所以也怕疼得紧。
　　冉颜一边忍住生理泪水，一边等待疼痛的过去。
　　聂恩停下来，问道：“能走吗？”
　　冉颜一点也不想和他扯上关系，却也知道她必须挽救自己的形象，逃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反而会坐实她的畏惧。更何况，她的伤口也确实需要处理。
　　“秦老师，”冉颜冷静地说道：“我的腿被划伤了，需要——”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聂恩轻柔却强硬地从位置上抱了起来，未说完的话断成一个短促的气音，耳朵尖红得仿佛要跟着滴下血来。
　　【卧槽！！！】
　　【居然有点苏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传说中坏男人的魅力？！】
　　【突然感觉新的cp巨头出现了……】
　　【坚决反对！聂恩真的是幼稚又暴力，除了颜好一无是处！】
　　【至少他看到冉颜受伤也没有不管啊！】
　　【什么三观啊，这一看就是因为他受的伤，他来负责天经地义，别说的好像做了什么了不起的好事一样】
　　【如果是个丑男，你们就会觉得他不仅幼稚，可笑，暴力，还一点都不尊重别人，他都没经过别人女生同意就把人抱了起来，甚至可以说性骚扰好吗】
　　【心疼妹子】
　　【前面的别心疼了，说不定正主心里正乐开花呢，分量也有了，cp也有了，对象还长得这么帅】
　　【同意前面的，心疼来心疼去的烦不烦，你看冉颜那个害羞的小模样，越发觉得她前面的人设假得可以】
　　【之前她对乔蕊萱那样的时候还觉得是难得的清流，看看她在聂恩和濛濛小天使面前的模样，只怪乔蕊萱咖位不够，没有和她冉颜炒cp的资格】
　　……
　　聂恩抱着冉颜步入医务室的时候，林悦夕也在，她捧着一杯热水坐在沙发上，小脸煞白，很不舒服的样子。
　　尽管如此，她还是第一时间起身关心道：“怎么了吗？”
　　冉颜被聂恩放在了单人床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聂恩退后几步，似乎在寻找什么。
　　林悦夕走过来，略带惊讶：“学妹的腿受伤了？！”她担忧地蹙眉，“医务室的李老师去药房拿药了，我找一找碘伏在哪里。”
　　话刚说话，聂恩就拿着碘伏和棉签递到了冉颜面前，冉颜接过，仍然无话。
　　虽然伤在腿上，林悦夕还是问道：“需要我帮你擦药吗？”
　　“不用了。”冉颜轻声说道，她涂药的速度很快，这样疼的时间也会短一点，伤口不深，虽然疼得火辣辣一片，但她把自己的颤抖掩饰得很好，不想也知道她现在的形象有多糟糕，在没有好的办法之前，只能尽可能地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我刚刚看了，桌子都是新的，”一直盯着她的聂恩突然开口，“伤口也不深，不需要打破伤风。”
　　冉颜面无表情地听着。我tm划你身上试试，你还不得吃了我。
　　“怎么回事？”林悦夕是冲着聂恩问的，她表情严肃了些，一只手却还捂着肚子。
　　聂恩看也不看她，说完自己想说的话，转身就要走。
　　“等一下！”
　　林悦夕下意识伸出手去拉他的袖子，却被少年不耐烦地闪开，他双手插袋，眉头深深地皱起，居高临下，语气恶劣：“不关你事。”
　　“请你把事情说清楚！”林悦夕仰起脸与他对视，她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神情坚定，有楚楚柔弱，也有坚韧美丽。
　　镜头一晃又回到聂恩的脸上，和舔屏的弹幕不同，他脸上是纯然的暴躁，和刚刚被吵醒时的盛怒不一样，他明显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使得林悦夕虽然有些怕，但仗着自己是女生，有几分底气，倒也撑住了场面。
　　“我再说一遍，不关你事。”聂恩整个人突然冷峻到了极致，有些经验的冉颜和观众却仿佛看到冰山一角下的可怖尖锐，齐齐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