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走远》芭芭拉珊

41、第41章 新生活

　　九月，漫长的暑假终于结束。我总算迎来了自己盼望已久的新生活，却对一切都兴趣缺缺。
　　我的那些老同学，不是在读大二，就是在读大三。Jey在创业。NC也已经快要毕业。我总觉得，自己并不是一名大一新生，而是一名大二大三的学生。我在高中里蹉跎的那两年，让我觉得那些大一的少男少女都是小弟弟小妹妹，我总认为自己会跟他们有代沟。
　　从未住过校的我，在开学的前一天便跟妈妈一起去学校报到。在一个热心的大二学长的帮助下，我选到了寝室里最好的铺位、桌子和柜子。然后去另一栋楼领了寝室用品。把东西放置在寝室之后，我便跟妈妈一起坐车回了家。那晚，我并未在学校住宿。
　　第二天一早，我又在爸爸的陪伴下，带了衣服被子，来学校整理了一上午。午饭，依旧是在家里享用。
　　直到开学的前一晚，我才真正睡在寝室的床铺上。实在是因为家里的住宿条件，要比学校好太多倍。我宁愿坐上半小时的公交车，回家休息。却不知自己的行为，在无意中，给室友们留下了难相处的印象。她们以为我是一个娇生惯养、性格孤僻、乖戾、又挑剔的城市姑娘。不过，她们很快便知道，我跟她们预想的完全不同。
　　这些妹子多数来自周边城市的乡镇，基本都有过住宿经验，是一群淳朴、善良、单纯、可爱的姑娘。当我开学前一天到寝室收拾床铺的时候，她们已经互相熟识，结伴而行，谈笑风生。我突然觉得，自己在家里多睡了两晚，似乎错过了些什么。
　　我主动给她们打招呼，问她们的姓名、年龄和家乡。毫无疑问，我是她们当中最大的一个。
　　“我叫林珊，本地人，你们都比我小，以后喊我珊姐就行了。”我坐在床铺上笑着对她们做自我介绍，语调欢快，笑容亲切。
　　她们一开始还觉得，“珊姐”这称呼，有点□□大姐大的感觉。后来，因为我的热情、大方和爽朗，她们很快便都自觉自愿地这样称呼起我来。这么多年，始终未变。再后来，我就自然而然地做了寝室长。我依旧延续高中时代的民主作风，值日从来都是从我开始做。我每次打扫卫生，都会把寝室里里外外拖上好几遍。以至于排在我后面做值日的兰子，每次打扫起来都很轻松。尽管我们的寝室破旧狭小，却在姐妹们的精心布置之下，被学院评选为最干净温馨的寝室。
　　当然，更让别的寝室羡慕的，还是我们寝室的氛围。绝对是所有寝室当中，最欢快和谐的一个。
　　室友中最活跃的是老六。来自水果之乡的王小雨。雨子有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一对铜铃般的大酒窝，和一副铜铃般清脆响亮的嗓音。蓄着短发的雨子有着男孩子的率真。走起路来呼呼带风，动作幅度很大。雨子有多么活跃呢？自从她傍晚回到寝室，她的欢声笑语就没有停止过。相比之下，其她几个妹子真是安静极了，各自抱着手机躺在床上，不言不语。
　　这可把雨子闷坏了，直嚷嚷着，“你们都别玩手机了，我们搞点娱乐活动吧！”众人皆无反应。
　　“你想怎么娱乐啊？”我坐在雨子对面的上铺，笑着问她。
　　“我们可以一起唱唱歌、讲讲故事什么的，总比在这里闷着好啊！”小雨子热情地倡议。
　　“那你先唱吧，你先开个头，我们听你唱。”我微笑着鼓励她。
　　“哎呀，我倒是想唱歌啊！可是我五音不全，我怕我唱歌会吓到你们啊！”雨子一副你们可得有充分的心理准备的表情说。
　　我还以为雨子是谦虚，便继续笑着鼓励她，“没事，没事，唱着玩嘛，让我们听听你唱地有多五音不全。”
　　“那我可唱了啊，你们可别后悔啊！等一下，我拿一下我的歌词本……”小姑娘边说，边在床铺一角的一摞书本里，翻出了一个本子。
　　“嘿嘿，好了，我开始唱喽……”雨子把歌词本打开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笑着跟我们再次宣布。
　　“恩恩，开始吧。”我坐在她对面，认真地观察着这个充满活力的小姑娘，等待着她一展歌喉。
　　“咳、咳……各位室友姐妹们，大家晚上好！很高兴能够认识你们。接下来，我要为你们演唱一首王菲的《红豆》，希望你们能够喜欢……还没好好地感受，雪花绽放的气候，我们一起颤抖……”聆听完雨子漫长的开场白后总算是听到了小姑娘的歌声。然而……
　　雨子刚刚动情地唱了三句《红豆》，便引起了妹子们的集体尖叫，“啊！啊！啊！停……别唱了，受不了了，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哈哈哈……”此时的我已笑瘫在床上。雨子这颤抖的声音真是要命了，果真是五音不全！不仅五音不全，还让人听了阵阵发憷。
　　“哎呀，你们这些人，真是的！我就说我五音不全，你们非要我唱，我唱了你们又笑话我……讨厌！我不唱了！”雨子一边佯装发怒，一边恨恨地把自己的歌词本扔到了床铺一角。
　　“哈哈，谁知道你会五音不全到这种程度啊！还以为你在开玩笑呢。别生气，别生气，我们可以玩点别的。”我赶紧出声哄她。
　　雨子最大的好处就是，活泼开朗、不记仇。生气从不超过三分钟，嚷嚷完，气也就没了。
　　“那我们讲故事吧！小亲，从你开始，你先讲。”雨子说着，把任务分配给了床铺跟她挨着的小亲。
　　小亲在我们寝室排行老二，跟我同龄。我年头她年尾。老二因为真得很“二”，经常做些傻乎乎的事情，以至于在寝室里连小妹都对她呼来喝去，毫无二姐的威风。
　　老二记性不好，经常丢三落四。在后面的四年里，我们经常可以看到她在床上翻东找西的情景。最绝的一次是，她一边打电话，一边对电话那端的男友惊呼，“哎呀！我手机不见了。等我找一下我的手机……”
　　我愣愣地看着她，左手握着手机，右手努力翻找的模样……忍不住问她，“你手里拿着的，不是你的手机吗？”
　　我一辈子都会记得，小亲那天发现自己手中的手机时那激动的神情，简直可爱极了！
　　这不，入学第一天，小亲就丢了一件T恤，一晚上都在为她那件不知被风刮到何处去的T恤默哀。这会儿突然被雨子点了名，如梦初醒一般，一脸呆萌地惊呼，“呀！为什么从我开始？”
　　“因为你离我最近啊！我刚唱了首歌，你也得表演一个节目。快点！快点！”雨子一副她是大姐大的气势，愣是把比她大两三岁的小亲给震住了。
　　“可是我不会唱歌啊……”小亲一脸无助的表情说。
　　“唱歌不会，讲笑话你总会吧，给我们讲个笑话吧！”雨子大声指示道。
　　“那行，我给你们讲个笑话吧，不好笑可别怪我啊……”小亲在雨子的再三逼迫之下，还真的给我们讲了一个笑话。我只记得我们都笑了。笑话的内容，却是一句也记不得了。
　　再后来，节目便终止了。寝室里再没有比小亲软弱的妹子。她们或坚决不从，或沉默抗议，任雨子说破了嘴，也决不妥协。雨子拿她们无奈，便分享起自己的成长故事。看我听得最为认真，小姑娘硬是从自己床铺上爬下来，站在我的床铺边给我分享她的高中生活。脖子仰累了，便站在椅子上给我讲。后来干脆爬到了我的床铺上，跟我面对面地讲。
　　我当时简直被雨子的主动、率真、不做作给惊呆了。在我的生命里还没有遇见过像她这样如火一般热情的姑娘。看着她真诚的笑脸，我突然觉得集体生活很美好。我从没有跟那么多人一起生活过。这种感觉，新鲜又奇妙。
　　最让我震惊的，还不是雨子的热情似火，而是她的入眠速度。只见她看了一眼手机时间，然后惊呼一声，“妈呀！已经十点多了！时间过得好快啊！睡觉睡觉，我要睡觉了。”说着便整理整理床铺，躺下，扯过床单盖在身上，呼呼大睡起来。动作一气呵成。几分钟后，寝室里便飘荡起雨子美妙的鼾声。
　　而我，却失眠了半夜。
　　黑暗中，我躺在硬硬的床板上，静静听着手机里的歌声，久久不能入眠。脑海中不觉想着下午Jey送我来学校的场景。他很自觉地帮我拎着行李，还特意找到了他的高中同学，一个大三的学长，我们学校学生会的主席，嘱咐他关照我。当然，我后来并没有麻烦过那位学长，我从来都不喜欢麻烦别人。
　　Jey还把我送到了寝室，环视四周之后，看到地上摆放一堆的水壶，主动要求帮我去打热水。他确认了我的水壶颜色后，便拎着我那两个崭新的大水壶跑到楼下水房给我打水去了。
　　当时寝室里只有一个妹子，我们寝室唯一一个外省的姑娘——丫丫。她住在我对面的下铺，我们俩的床皆靠窗。丫丫好奇地问我，“他是你男朋友吗？”
　　我愣了一下，赶紧否认，“啊？不是的。他是我朋友，来帮忙的。不要误会。”说完，便爬上床铺，整理起来。
　　当Jey再次出现在我们寝室的时候，已是满头大汗。我们寝室建在半山腰上，5楼，相当于平地上的7楼。一上一下，运动量可不小。尽管他比两年前高中毕业时瘦了些，却依旧是个胖子。
　　Jey看我正在床上忙碌，便没再逗留。交代我有事给他打电话，便离开了。我在床上跟他挥挥手说声再见，目送他离开。
　　“你朋友对你真好，还帮你打水。”丫丫一脸羡慕地对我说。
　　“啊？男生帮女生打水，不是应该的吗？朋友之间，就应该互相帮忙的啊。”我说地云淡风轻，心里却为Jey的体贴感动着。
　　我知道Jey还喜欢我，所以才会为我做这些。可是他同样可以为别的姑娘做得更多。我宁愿把他的善意，当作是朋友间的关照，记住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