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走远》芭芭拉珊

32、第32章 失约

　　我最终，还是原谅了NC。因为他的坦白，因为他心里还有我，更因为他在我心里已经无可取代。我们继续在不同的天空下续写着这段不知明天会怎样的爱恋。有些东西却在不知不觉中改变。
　　高三下学期，课程愈来愈紧，我中断了跟NC的视频聊天。通信的频率也是一再降低。前者是我的原因，后者却是因为NC。
　　要知道，一直以来，书信都是我跟NC的主要联系方式。它是维系我们俩情感的重要工具，也是抒发我内心情绪的一扇窗。尽管NC六年来写给我的信已经装满了一个大大的纸盒，每次接到他的信，依旧令我兴奋不已。尽管我可以在电话里听到他的声音，知道他的近况，却依旧期待他的来信。
　　任何东西都代替不了最原始的文字，无论声音还是图像。我始终觉得，文字是最靠近心的东西。阅读一个人的文字，可以最大程度上靠近这个人的灵魂。这种真切和贴近，可以直击读者心底最柔软的部分。这便是文字的力量。
　　所以，当我一个多月才等到一封NC的回信的时候，我就知道有些东西变了。他给我的解释是，最近实在是太忙了，学校里有好多事情要做，实在抽不出时间来写信。再说了，现在通讯那么发达，打电话比写信方便多了，何必非要写信呢？他还说，他室友知道他居然在用这种方式跟女朋友联系，都感到很诧异。像是看到了元谋人。
　　我稚气却坚定说，“我就喜欢跟你写信。我觉得写信很浪漫啊，有什么不好？再说，我都写了这么多年了，已经习惯了。”
　　NC笑了，“那是因为你还没上大学，等你上了大学你就不想写了。”
　　“不会的！上了大学，我也还是会喜欢写信的，我肯定！”我斩钉截铁地说。
　　而NC只是淡淡地回道，“那到时候看呗！”
　　那时的我，还在高中的路上走着。大学生活，对我来说，是大大的未知。我真地愿意相信NC跟我说的话。他很忙，忙得没有时间给我写信。
　　可我身边有瓶子。瓶子一听我说，NC以忙碌为理由那么久才给我回信，当即毫不留情地拆穿NC的谎言，狮吼道，“借口！明显是借口！分明就是不想写！大学能有多忙？再忙能有高三的时候忙？他复习的时候不忙吗？那会儿怎么有时间给你写的？还写地那么上劲！这上了大学了，明明有大把的时间，还说什么忙！也就你相信，我才不信呢！”说着已是义愤填膺，一脸鄙夷。
　　瓶子的话，句句像刺儿一样扎进我心里。阵阵刺痛令我清醒。瓶子说得很对，这些话何尝不是我小心翼翼埋在心底的呢？我只是不愿意面对罢了。
　　然而，事实终究是事实，你可以选择逃避，却无力改变。尤其是别人对你的心意。心不在你身上了，强求也没有意义。我永远不会勉强任何人做任何事。我说了，你做便做了，你不做便不做了，我只会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做得好，我会继续陪着你。不做，我便不会再说了。
　　我们的联系方式，最终只剩下电话和短信。NC没等我上了大学，便结束了跟我的通信。我再没跟任何人寄过信，不是因为我爱上了别的通讯方式，而是没有人再让我有激情为他写信。有些事，只会为一个人做。换个人，便不再是那个味道。我已经习惯了那个记忆里的味道，我宁愿这味道永远完好地储存在我的记忆里，不被惊扰。
　　距离高考还剩一个多月的时候，班里好多同学买了同学录互相传写。我清楚的记得，同学录上大多有“未来最想在哪里生活”一栏，我毫无顾忌地写下了以下疯言疯语：
　　“云南啊！呵呵。”
　　“必须是云南啊！嘿嘿。”
　　“还用说嘛，你知道是云南的！哈哈。”
　　“哎呀，是云南啦！记得以后去云南找我啊！”
　　“十年后来云南来找我吧，我会在那里定居哒，哈哈！”
　　“我要去美丽的彩云之南生活啊。别拦我，你拦也拦不住！”
　　……
　　版本多样，地点却只有一个。
　　我也不知道18岁的自己，哪里来的信心和勇气，会如此笃定自己以后会去那里。无奈，彼时的脑袋里就只储存了这一个地方，没有备选。要知道，那个时候，我对云南的了解，还只是地理书上的几张图片，电视上偶尔出现的一些画面，NC书信里的细枝末节……而我，却想要去这样一个遥远的异乡，去生活一辈子。只是因为NC。
　　NC说他毕业后一定会回家乡，不会留在北京，也不会去别的省份。他是家里的独子，父母比我爸妈还要大些，他想要照顾家人，似乎没有更多的选择。而我，想要跟他在一起，也只能去他生活的地方生活。好在，我从来都没把距离放在眼里。我坚信只要自己够努力，飞机可以随时让我去任何我想去的地方。环球旅行都不是事儿，何况只是去到祖国的西南边陲。
　　却不知，现实永远比想象来得骨感。一个月后的高考，我和瓶子都落榜了。我距离二本线9分，她距离二本线6分。我们俩一起迎来了高四。
　　得知分数的一刻，我心里说不出的悲怆，外加羞耻。我不知道该如何告诉NC这个消息。他从来不曾想过我会落榜，最差也就是去不了北京，起码也能上个二本。
　　我自己更不曾想过。以我平时的成绩，考上一本都是可以的。不懂高考的分数，怎么会这么让人崩溃。
　　NC诧异归诧异，并不曾埋怨我。只说，那好吧，只有再等一年喽！我心里倒是说不出的憋屈、愤懑、不甘、抑郁……
　　自己怎么就这么不争气？怎么就不能多考几分？又要再等一年，这一年得有多少变数？我跟NC的感情，还经得起这一年的考验嘛？我自己这一年，要顶着多大的压力……简直不能想象，想想就痛苦不堪……
　　好在我还有瓶子，陪我一起度过，我打心眼里厌恶的高四。好在爸妈并没有过多地责备我，更多的是给我支持和鼓励。毫无疑问，此时的爸爸无比后悔自己当初对我的宠溺。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一定不会同意让我与NC相见。因为，我失约了。
　　我没有兑现自己当初的承诺。NC并没有成为我努力学习的动力，反倒成了我最大的阻力。他的到来，让我深陷情网，不可自拔，几乎失去自己。在这宝贵的一年里，我把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浪费在虚无的空想和闲谈中。殊不知，梦想的实现从来不是靠空想就可以，夸夸其谈也只会让梦想渐渐远离自己。唯有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才能慢慢向梦想靠近。
　　说到底，那个时候的自己，太缺少自控能力。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控制不住自己的言语……
　　一个控制不住自己的人，是成就不了自己的。
　　可惜，那时的我是真得不懂。不管爸妈怎么教育我，我也还是自以为懂了，却依旧放任自己的感情，放任自己的情绪，放任自己的思想和言语，就是做不到控制住自己。
　　是那时的自己太小了吗？是摔地不够疼。人只有在极致苦痛之后，才会彻悟。
　　第一次高考的失败，让我摔地猝不及防。确实也有痛感，但距离极致还差得太远。所以，我依旧在梦里睡着，并未被这一跤疼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