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走远》芭芭拉珊

200、第200章 为了生活

　　“喂，您好，陈主任。我是昆某中的N老师，上次和金老师一起去您办公室见过面的。您现在方便说话吗？刚给您打了两个电话都没人接……”NC有意顿了两秒钟，方缓缓招呼对方，介绍自己。
　　“诶，您好，N老师。不好意思刚一直在开会，手机在办公室里，没听到电话。方便的，有什么事情您尽管说。”NC口中的这位陈主任略带歉疚地解释。得亏车内空间狭小，车门紧闭，NC的手机虽没有开免提，陈老师的声音，我依旧听地真切。
　　“是这样的，陈主任。我有个朋友刚从外地给我捎了几包深山黑木耳和野山参，我各拿了两包放在了车子后备箱里，方不方便给您送去，顺便占用您几分钟的时间，跟您说点事情……”NC说话的内容让我很是一惊，不知NC的话里有几分虚实。我怎么不知道他车子后备箱里还藏了两包什么黑木耳，外加什么野山参。藏得够深的啊！我禁不住转头看向身旁神态自若、语气真诚的NC。
　　“现在吗？”只听那陈主任疑问道。
　　“对，现在。方便吗？陈主任。”NC肯定地答。
　　“呵呵，不太方便呢。我还在学校办公室里呢，有什么事情可以在电话里说吗？黑木耳什么的就不必了。”陈主任礼貌谢绝了NC的礼物。
　　“哦，是这样的陈主任。上次招生宣传的事情还多亏了您帮忙，一直也没能好好谢谢您。所以，想借此机会跟您表达一下感谢。不知道您什么时候下班，要不等下我给您送家里去？”NC继续表达着诚意。
　　“您太客气了，N老师。上次的事情只是举手之劳，真的用不着这么客气的。而且我今天还不知道要加班到几点，最近学校事情特别多，很忙，您的心意我领了，礼物真的不必。”陈主任再次谢绝了NC的礼物，并真诚地表达了自己的忙碌。
　　“哦，这样啊，陈主任。是这样，本来我还有点事情想要跟您面谈，既然您忙，那我就只能在电话里跟您说了……”NC语带遗憾地说道。
　　“恩，不好意思啊，N老师。您知道我这学期刚接手管理工作，有太多事情要做。真的是有些抽不开身……有什么事，您尽管在电话里说，N老师。”陈主任有些抱歉地解释，并鼓励NC有话直说，无须顾虑。
　　“那好吧，陈主任。那我就在电话里跟您说一下这个事儿吧。您知道我负责昆某中的招生工作，最近学校正在招生，很多家长给我打电话咨询报名的事儿，其中有几个孩子马上要上小学的朋友问我，家不在昆某小也就是您所在的学校的学区，但是呢，又想去昆某小上学，能不能找人帮帮忙。钱什么的都好商量，家长们望子成龙嘛，就想给孩子最好的教育，所以，只要能进贵校上小学，该花多少钱花多少钱。这个事，陈主任，您看您能帮忙牵牵线，在校长面前说说话吗？”NC说地自然，我听地却十分尴尬。天！真希望自己此时不在这个车子里……亲耳听到如此赤裸裸的“权钱交易”，我的内心甚感惶恐。我如何能想到，自己曾经认识的那个少年NC在15年后日常所做的竟是这样的工作……生活果真是充满了意外。
　　“这个，恐怕有点困难吧。您知道现在学生上学，学区房这一块要求的是很严的。您自己就是做招生工作的，这个应该比我更清楚。”从陈主任的话里不难听出，她对NC口中的“交易”业务并不十分熟练。
　　“是，陈主任。学区房这一块的要求确实很严，我们学校也一样。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只要家长舍得给孩子花钱，借读费付到位，都是可以商量的嘛！陈主任，您放心，这事儿您只需要帮我们牵个头就行。您这边没问题，校长那边也点头说没问题，这事儿就成了。事儿成的话，那家长该怎么表示肯定都会表示到位的。这就不用我明说了，陈主任，您懂的，呵呵。”NC说的如此露骨，别说陈主任了，我在一旁都听地明明白白。真不知道这些话，NC是如何说得出的，我听着都觉得脸颊隐隐发烫，屁股上如坐针毡。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自己此刻是个聋子，我什么都不想听到。
　　“N老师，您说的这个事，我还真的不是特别清楚。要不回头我先帮您问问校长吧，看能不能给您争取到几个名额……不过，这事儿我真是没有经手过，所以现在还不好跟您保证能不能成。希望您理解啊！”陈主任非常有礼貌的答应帮NC牵线，却不曾承诺自己一定可以牵线成功。十分谨慎小心。
　　“诶，理解的，陈主任。那这事儿还劳您费心！名额的话呢，看您能争取到几个吧，当然是越多越好，呵呵。我这边有的是资源，您给我多少名额，我都能给您招满，这点您放心。”NC一听陈主任话里似是有戏，顺势沿着话竿儿而上。
　　“我尽力吧，N老师。希望能给您好消息。别的还有什么事儿吗，N老师？我这边还有点事儿要忙……”言下之意，没什么事儿，就先这么地吧。
　　“好嘞，陈主任。那这事就有劳您多费心了！占用您这么长时间，真是不好意思。别的就没什么事儿了，您先忙，随时等您消息。”NC岂是不识趣的人，别人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也就无需再继续纠缠。话说到，能不能成，就看别人心意了。
　　“那先这么说，N老师，再见了。”陈主任依旧十分客气。
　　“好的，再见，陈主任。”NC亦客气说再见。
　　……
　　“这陈主任还是太年轻啊，做事情束手束脚，明显放不开啊！这要是换个稍微有点经验的，哪用得着这么费劲交流。肉都送到嘴边了，还不一口吞掉！”挂了电话的NC心情明显美丽许多。这个男人心情美丽的时候，就会比较愿意说话，且言辞间尽是欢快与嘚瑟！
　　我非常无语地睨了他一眼，保持沉默。
　　“哈哈，这事儿要是成了，又是一笔不菲的收入。一个学生抽取三千块钱的提成，十个学生就是三万……啧啧……”NC越说越美，完全没有拿我当外人的意思。我却再也听不下去。
　　“哎呀，行了，你别说了。”我微微蹙眉，身体向右侧移了移。
　　“怎么了？”我的抵触，NC显然有些不解。
　　“你不觉得你跟我说的太多了吗，我不想知道这么多。”真心话。我跟你什么关系啊？你干嘛让我知道你这么多生活中不宜见光的“交易”啊？我怎么那么荣幸能获得您的信任，听到这么多隐私呢？你说地轻松，你知道我听得很有压力吗？
　　“嘿！行啊，林珊。我这是信任你，才跟你说这些，你还不领情。得！不爱听算了，我还不说了呢。”一心想在我面前炫耀一番的NC吃了闭门羹，自是有些不爽。呵呵，吃瘪的模样，让我忍不住有些想笑。却依旧保持身体向右侧45°倾斜的角度，不曾真的笑出声。
　　“恩，不说最好。我还是知道的少一点的好……”我淡淡说到，声音里并无太多情绪。
　　车子里沉默了大概5秒钟，NC再次开口，“林珊，你现在心里是不是特鄙视我？是不是在心里想，真没想到啊，NC，你现在居然变成这个样子。脑子里就想着赚钱，而且为了赚钱，什么事儿都能干得出！是不是？林珊。呵呵，老实说，我自己都挺鄙视现在的自己的。”我冷淡的态度让NC顿时觉得有些无味。前一秒还在嘚瑟的NC，这一秒气焰已被我无语的眼神、冷淡的态度灭了七八，随即开启了自嘲模式。
　　“没有啊，我没有这么想你。”我一听NC说出这样酸楚的话来，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当即否决了他的猜测。顿了两秒，又再次开口补充道，“都是为了生活……”
　　“呵呵。你这话说的，真妙！为了生活，对！为了生活……这些年，生活已经把我变得面目全非了。还好，你还是原来的样子。”NC被我的话逗笑了。笑声里却满是干涩与苦味。不知道要经历多少人世沧桑方能发出这样的笑声，让听的人如饮胆汁，从舌尖一路苦涩到心里。而最后那句“还好，你还是原来的样子”，又似一股清冽的山泉，只一口，清甜的味道便直达心底。仿佛间，我似是再次听到王国维大师那句经典的绝唱，“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那一刻，落日余晖洒在我身上，暖进了我心间。还好，我在NC眼里还是原来的样子。
　　“其实，你也没有变特别多，就是比原来胖了点……”我顿了顿，随即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