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白》沐子安

2、圣诞夜的辞职信

　　后来，诺嘉都忘记自己是怎么从许弘瑜的办公室出来，但不会忘记于玮玮那得意的神色。
　　戚七看着这一场会议就如此草率的结束，心中总有些不适。不知从何而来。或许她应该听兰姐的话，选择跳槽。但人都有劣性，一旦适应了自己所呆的环境，就会放弃去另一个地方发展。戚七垂头看着杯中的水。
　　打开电脑，渴望自己成为鱼，希望自己只有拥有七秒的记忆。选择方向，而不是被动的选择。
　　当戚七还未打完时，只听见来自远方刺耳的高跟鞋的声音，砰地一声，那个文件夹被甩在戚七的办公桌上，“戚七，来我办公室。”于玮玮看着戚七那淡定的神色，心里却涌起大波澜。“当初我看你的水平可以胜任。怎么最近适应不了了。或许你应该向戚七学习。”于玮玮耳边回复着许弘瑜的声音。说完，于玮玮就大步走开了。
　　兰姐听到声音，就走到戚七边上，用手肘捅了捅戚七，“怎么她了？脾气这么大。”
　　“只是改了一点东西。之前这种事做多了，也就累了。”
　　兰姐听了戚七的解释，“你终于学聪明了。这种人让她吃点苦也好。你不知道那时候在开会的时候她表情有多么狰狞啊。”兰姐笑了。
　　戚七笑着回看着兰姐。“她这次要急了。她出丑了。”
　　“那你要小心了。”戚七站起身，手轻轻拍了拍兰姐的肩膀，示意不要担心。
　　“戚七，这次的会议要重新开了。你也应该知道是为了什么。”于玮玮突然走进戚七，在她耳边说道，“你是不是嫉妒我。所以才这么干。”于玮玮突然想起在z大的谣言，戚七和许弘瑜是同届的，而且当时也有人传，戚七喜欢许弘瑜。
　　“我嫉妒什么，我的生活自由，我没什么需要嫉妒你。”戚七不动声色地拉开和她的距离，“你如果只想找我谈这些，我觉得我们现在没有什么好说的。”
　　“你动过手脚对吧？”于玮玮突然提高了分贝，那张漂亮的脸有些扭曲。
　　“是我改了一些东西，但如若仔细看就能发现。况且不是所有人都是天生为你做事的。一次两次我会帮忙，但次数多了，每个人都会厌倦的。而且有些时候只有自己做的，才会让人信服。如果一直都是别人帮你，有一天你就是被人踩在脚下。”戚七说完便离开了，徒留下于玮玮一人。她不知道看于玮玮是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反应。
　　坐下开始自己的忙绿的生活。戚七有所预料，于玮玮不会放过自己，每天自己加班到晚上，没有任何什么的理由。而边上的人就是看着戚七这么忙绿。
　　嘀嘀——闹钟声响了，床上早已没了戚七的影子。只见坐在餐桌上的戚七，吃着早餐，在电脑中打着什么。时间对她来说太长了。即使加班到半夜，戚七睡三四小时却足以让自己精神。
　　鱼。
　　人生对他们来说，总是如此的短暂，在下一秒，我们碰见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一切不都如此。
　　做不到像它们那样的自由，而我们就是被困在笼子之中，看着外面的蓝天白云。
　　当时针指向七点时，戚七放下手中的文案。穿上鞋，出门离开。
　　半个小时之后，她已站在公司门下，看着那几个大字，她忘记自己当初是怎么加入这个公司，怎么一步步地走上去，她都忘记了。
　　外面的风很大，刮乱了戚七的思绪，她的思绪飘着飘向了哪里。
　　比其他同事早到半小时。戚七开始忙活起来，最近的于玮玮招了新人，其中一个爱翘兰花指的男的，说白了就一个娘娘腔——花翆cui。天天黏在于玮玮身边。仿佛没什么工作。但每天他也不知道从哪拿来那么的工作，每天他拿来的文件夹都堆满了戚七的桌子。每天戚七在忙的时候，他在一边看着，时不时地讽刺一下戚七。
　　不过，最近的他却不敢出现在戚七面前。记得那时，兰姐把这个娘娘腔给说得鼻涕眼泪乱流。
　　这种生活什么时候才能停啊。
　　于玮玮召开了紧急会议。
　　“最近，有些人是不是眼睛有些不好，我觉得吧，她应该去配配眼镜了。连一个这么小的事都做不好，这么会在这么高的位子坐着。”说着，于玮玮把手中的文件夹摔在桌上。
　　“戚七，我当时说过这次的材料，取材一定要仔细，作图那儿也要盯牢了。结果呢，这次的文案上面一点儿也不喜欢，我想读者也未必喜欢。什么化妆品的来源，什么幽香……我看你这文凭是骗出来的吧。”于玮玮哼笑了一声。
　　“我记得我给你的文件并不是这个。”戚七从容地站起，看着于玮玮。
　　“当时我做这份企划案的时候，我花费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其中我也采访过L先生，当时他也给过肯定。而且我的文案之中没有出现那样幼稚的文字。”
　　“你这是在指责于总监吗？”花翆翘着兰花指指着戚七说道。
　　“你若不相信，你就看看你当时交上来的是什么垃圾！”于玮玮怒目看着戚七。
　　戚七打开看了，眼里并没有于玮玮想的那种失措，恐慌。
　　“哦。”
　　“你这个真的是差死了！我都看不下去呢！更何况我们漂亮的于总监呢！”花翆在一旁用手给于玮玮扇风。
　　“于总监，这次的紧急大会不会就讲这些东西吧！”戚七看着于玮玮。
　　“在座的，你们觉得戚七是否能再担任这小组长的职位。若可以，那么接下来有一个十分重要的任务，是上面交代下来的。如若不能，那就由我们的新血液，张斑就职小组长，由他给我们设计这次极为重要的任务。”
　　“你这是看不上咱们的戚七是吧。由一个新人来，就不怕搞砸什么的。”兰姐吹了吹自己的美甲，看着于玮玮。
　　“于总监，你这样不会草率吗？”诺嘉自从上次以后，就再也没叫过她玮玮姐了。
　　“现在投票，依然支持戚七的？”于玮玮看着那些人。
　　举起手的零零散散的。
　　“那就由张斑来带领大家完成了。”
　　戚七坐在凳子之上，不为自己辩驳，也不为自己争取着什么。因为她觉的就算再怎样解释，都是无用的。
　　这一天是圣诞。于玮玮说带自己部的同事去聚餐。她请客。
　　下午，戚七还忙着工作，身边的同事都已走了。、
　　“怎么，还没下班呢？”兰姐走了过来。
　　“还有好多工作没忙完，一时半会儿走不开。”戚七回头看着兰姐。
　　“明天再弄也来的及。不过最近于玮玮一直争对着你，我想以你的水平是写不出来那种东西的。你那时候为什么不解释。”兰姐到现在仍抱着疑惑。
　　戚七笑了笑，“兰姐，这些东西，我想我不会留到明天了。到了明天就来不及了。”戚七并没有去回答兰姐的问题。或许她觉的自己要离开了。
　　“那你再坚持一会儿。我要去我小姐妹的party上了，有事打我电话。”说着，兰姐就踩着高跟鞋走了。
　　戚七继续埋头干着自己的事。连诺嘉再次回来都没有发现。
　　诺嘉站在远处，看着那一处的灯亮。心中好奇。
　　但来自电话的催促，她就离开了。
　　戚七忙完今天花翆拿来的工作。整个人都往椅子上躺。“呼——”可以休憩下了。
　　自己该走了，这儿不在属于自己的了，心都飘远了，为什么还要再坚持呢？
　　戚七打开当时刚入公司时的那封辞职信。
　　删去其中的一些废话，打下。
　　“我不能继续胜任如此职位，或许我的能力并不能继续支持我在此待下。
　　我想去寻找自己的心之所处。
　　多谢多年贵公司的栽培。
　　12月25日
　　戚七 ”
　　她将此信发到了于玮玮和许弘瑜的邮件中。她怕于玮玮并不承认她的离职。
　　戚七起身收拾好自己带走的东西。她在兰姐的桌上留下几个字，“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去寻找我的心之所处。”
　　戚七弄完一切之后，毫无留念地走了。
　　今天是圣诞。但不知道为什么，天空中有飘落的雪花。
　　雪，下雪了。在这样的日子下雪了，想想都很美好。
　　走在街上，插肩而过的是一对又一对热恋中的情侣。而商铺里播放着 White Christmas。而戚七却是不同于他们。
　　到了车站，戚七以为只会是她一人。却不想在那个冷清的车站也有一人站着。
　　他穿着黑色的大衣，围着灰色的羊绒围巾，细长的手里拿着一把黑伞。站在那仿佛是一个绅士。戚七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盯着一个人看那么久。他的侧颜很好看，睫毛狭长，好看的丹凤眼，左眼下有一颗泪痣。玫瑰色的唇色。
　　戚七她着灰色的大衣，张扬的红色羊绒围巾，而双手捧着硬纸板箱，在那位绅士面前显得会有些狼狈。
　　雪，一直在下，它并未停止对地面的侵占。眨眼，路面已有积雪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远方有束黄色的灯光，是戚七的公交来了。连戚七都不知道，当时的她居然对那个陌生人说，“车来了。”
　　而那位绅士，只是偏头看了看她。没有言语，她直愣愣地看着那双眼睛，出神了。
　　那位司机停靠住车，看着那个红围巾的女孩盯着那个男人出神。
　　“还上不上车了？”
　　当戚七反应过来要去上车时，而公交车早已远去。
　　而那位男子则是目视着前方，直到一辆黑色的路虎在他面前停下。他打开车门，“你来的有点迟了。”
　　后来的后来，戚七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回到家的。或许她是走回去的。
　　漫天的雪花，掩盖了所有的痕迹，而深夜的喧闹并未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