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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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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爸爸和爸爸现在的家人一起吃了顿不算太和谐开心的饭,饭后,牛念照例一个人负责在厨房里洗碗和归置。
本来牛念这次来,也是想当面回绝之前白萍给她介绍的男朋友,那位离异带娃,姓杨的先生,倒不是说自己眼光高,而是真的合不来。认识三个月了,只见过两回面,平时电话联系也不多。牛念主动给对方发消息,对方也不太回应,美其名曰,不想被束缚。三番两次的,牛念工作忙起来也顾不上那人。
这种全靠介绍人维系的关系,牛念本人并不看好,所以想干脆回绝算了。
可是今早她陪郑学敏出门的时候,她妈提到于英雄的事,又使她有点犹豫。
按照她妈的想法,在现在住的这个房子里,结婚,有了牛念,离婚,独自抚养牛念,几乎半辈子都过去了,可以说连附近菜市场卖菜的小贩几乎全认识,不想再换到陌生的环境了。
牛念听明白了,她妈是想婚后让于英雄过来住。
她们家那个房子比较老,虽说是两室的,但其实空间还挺小的。牛念都这么大了,多多少少有点不方便。
其实牛念他们公司刚搬到新地点的时候,她曾经考虑过在公司附近的地方租个房子住,这样减少上下班的路途,加班的话也不怕了。偏偏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白萍提出她每月给牛超群的钱必须跟她妈一样。
这样一来,按照M城日益攀高的房价,除非她把吃饭这件事戒了,也只能租个地下室。
一拖再拖地拖到郑学敏都交了男朋友,不过当妈的没开口让牛念搬出去,毕竟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早晨晚上都能看到总是心安的,能经常一起吃顿饭就是天伦之乐了。
杨先生偏巧出现在这么个时间节点。本来牛念想着,如果合得来,也就可以结婚,有了自己的小家庭,想来她妈妈也就可以放心了。
可是合不来,偏又没有更合适的人选,牛念陷入纠结。
就在牛念把所有的锅碗瓢盆都洗刷干净,正挽着袖子刷料理台的时候,牛白云腾探头探脑地溜了进来,从后面喊了一句:“姐。”
正满脑子乱七八糟的牛念吓了一跳,回头看是云腾,才说:“你怎么进来了?”
云腾随手摸了个苹果,就要往嘴里送,牛念赶紧抢过来冲洗干净才给他。
云腾说:“刚才吃饭时你都没怎么说话,是不是我妈介绍的那个男的不好?”
牛念拿了块大抹布,吭哧吭哧地擦料理台,边说:“小孩子,好好念书,别瞎打听。”
“真的,姐,”云腾啃着苹果说,“结婚这么大事儿,不能委屈了自己。你别听我妈的,她又不认识那男的,好坏也都是听人说的。听说的东西哪作准?”
难得弟弟说句懂事儿的话,牛念心里挺感动,但还是说:“行了,我知道的。你啊,只要好好念书,将来考个好大学,我这个当姐姐的就满足了。”
“姐,”云腾扯着一张脸,带着点讨好的笑对牛念说,“我参加了我们学校的篮球队。”
牛念听了这话就不太高兴。她自己念书时成绩一般,她爸每个月给的那点抚养费少得可怜,家庭的开销全指望郑学敏一个人的收入。父母离婚之前她还学过几年钢琴,考到业余水平八级了,后来为了减轻郑学敏的压力,别说钢琴,连别的同学都上的补习班她都连提都不跟郑学敏提。
所以她一直希望云腾的成绩能好些,将来能考个比她念过的那个要好的大学。
可惜牛白云腾同学兴趣广泛。换言之,除了学习什么都爱,从小到大,各种体育运动的社团几乎都参加过,听到他又换了运动队真是一点意外都没有。
牛念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认命地点点头,说:“然后呢?”
云腾说:“姐,我还缺战靴。”
运动白痴的牛念茫然地问:“什么东西?”
云腾忙解释:“篮球鞋。”
牛念一脸的“原来如此”,问:“这回需要多少钱?”
云腾竖起两根手指晃了晃。
牛念二话不说,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抽出两百块钱递过去。
云腾没接,说:“两千。”
牛念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问:“多少?”
云腾趁着牛念一时没回过神,轻轻从她手指缝里抽出那两张纸币塞进口袋,并解释说:“全球限量款,将来肯定升值的。”
牛念懒得跟他说话,觉得有个弟弟除了心累再没其它,朝他摆摆手,示意他可以滚了。
云腾还想做一下最后的挽救:“姐,姐,亲姐,我是你唯一的亲弟弟啊。”
牛念完全不为所动。云腾没办法了,悻悻地往外走,又有点不甘心,扒着厨房门框,眼巴巴盯着牛念的背影好半天,才真的放弃。
等都收拾完,牛念没多留,赶紧告辞要走。
难得白萍亲自把她送到门口,还嘱咐着:“小杨其实条件不错,再说你这个年纪,不比年轻小姑娘,我也不多说,你好好考虑考虑吧。”
一开始牛念并不想考虑,有时间她宁愿多加点班,给牛白云腾挣双篮球鞋钱。可是一想到那个价格,又觉得任务有点艰巨。
刚从牛超群他们楼上下来,牛念又收到郑学敏的留言,告诉她自己会跟老于在外面吃饭。
换言之,晚饭自己解决,别去打扰他们。
回到家里,里里外外只有一个人,再小的房子都显得寂寞冷清。
牛念坐在自己房间的书桌前,又拿出手机看了看她妈的留言,这时窗外飞来一只小鸟,停在窗台上,用喙轻轻叩了叩玻璃窗,小鸟歪了歪头,张开翅膀飞走了。
室内又归于寂静无声。
牛念独自坐着,突然改变主意,决定还是再跟杨先生相处看看吧。万一这人还有什么没被发现的优点呢。而且他还有个女儿,有个孩子,家里应该会热闹起来的吧。
人啊,有的时候在寂寞面前,因为脆弱妥协得毫无原则。
周一一上班,邵鹏难得到得早,一进办公室就朝牛念走过来,一脸严肃地问道:“新客户的请柬设计出来了吗?”
牛念说:“我还没有联络到……”
邵鹏一抬手打断她,又问了一次:“出来没?”
牛念说:“没。”
邵鹏不再看她,朝隔壁的丁秋月说:“小丁来接手新客户,务必快点提交方案。”
丁秋月早点还没咽下去就无辜躺枪,举着一套大饼鸡蛋满脸愕然。随即挤出一个微笑,说:“好的。”
邵鹏没再说话,昂首阔步地朝老板办公室走去。
丁秋月把早点一丢凑过来小声对牛念说:“他又去告你状了。”
牛念一脸的生无可恋,说:“他能把他自己的分内事做好,我就谢天谢地了。”
何云也凑过来插嘴道:“做那些应该做的岂不是体现不出他的才能。”
丁秋月嘿嘿笑着说:“除了捣乱,实在没看出他有什么才能。”
何云斜睨了她一眼,说:“那你刚才谄笑什么?”
“谄笑?”丁秋月说,“那是惨笑好不好?礼拜一一大早就被从天而降的锅砸到,我的好心情全都没了。”
何云问:“你一大早遇到过好事?”
丁秋月忙点头说:“刚等电梯的时候遇到四楼那个帅哥,念念记得吧?上礼拜老多请吃饭回来的时候也遇到了,高高大大的,今天穿了一身黑西装,特别养眼。”
何云嫌弃地说:“也就你们这群单身狗才会注意陌生男人。”
丁秋月感慨说:“我也看不了多长时间了。”
牛念迷惑地问:“你说什么?”
丁秋月忙说:“没什么,对了念念,你那个男朋友怎么样了?”
何云说:“听我的,赶紧分手,那样的男人不分干嘛?留着过年?”
牛念摇头笑道:“人家也没得罪你吧?”
何云说:“他没得罪我我才这么说,他要是得罪到我头上,我早就亲自出手赶他走了。”
丁秋月啧啧地说:“这女人真凶。”
牛念装模作样地附和:“还真是。”
正当三个女人偷偷摸摸笑成一团的时候,老多办公室的门开了,邵鹏一眼看到她们,高声说:“有些员工上班时间不好好工作,净聚在一起聊与工作无关的内容,看来需要找时间重申一下公司规则了。”
何云根本不把邵鹏放在眼里,翻了个白眼直接无视他,回去自己工位。
邵鹏走过来,敲了敲牛念桌面,说:“上班时间。”
丁秋月摆了一张严肃脸说:“邵经理,我正在跟念念交接新客户资料呢。您,还有事儿?”
邵鹏总不能说上班聊工作内容有什么不对,而且公司里总共三个组,一组专门跑外,另外两组主司设计。如果是时间比较紧的任务,两个组还会灵活地临时合并。组员之间关系不错,至少他邵鹏并不敢同时得罪两个组长,他怕女人心眼儿小,会在工作上联手报复他。
这么想着的邵鹏觉得自己真是绅士得可以,觉得自己完全可以走偶像派路线。
两个人目送邵鹏飘飘然地离开。丁秋月扭头小声跟牛念说了一句:“你后妈介绍的那个男朋友吧,其实我也不太看好,你再好好观察一下吧。”
牛念觉得,虽然自己跟丁秋月性格不同,但两个人的三观还挺接近,欣赏水平也差不多,比如两个人都觉得杨先生不太靠谱,比如两个人都觉得四楼那位先生挺不错的。
大家都觉得不太靠谱的杨先生,竟然在快下班的时候主动联系牛念,说让她下班的时候在楼下等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