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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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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十字车站熙熙攘攘,和十八年前一样没什么变化。
我握紧了身边男孩的手不让他走丢,这个男孩是我是侄子,和我一样是个麻瓜。不,目光落在了男孩手上的鸟笼,我暗自否定,是麻种巫师。
巫师啊,多么奇特而不可思议,而我们都是。
他叫贾斯廷·芬列里,是我的侄子;我叫佐拉·肯特,是他的姑妈。
贾斯廷明显很兴奋,顶着一头鬈发,带着婴儿肥的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他眼里是遮不住的兴奋。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小孩子果然是可爱的生物。把贾斯廷的行李箱放入推车推进站,我们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
我们穿过一个个站台,在挂着九字塑料牌和十字塑料牌之间停住。
“进去吧。”我开口说着。
“啊?”贾斯廷一脸疑惑。
我笑了笑,揉着贾斯廷的头道:“就是这里了。看到了吗?那个第九和和第十站台之间。”
“可是姑妈,”贾斯廷一脸疑惑,“那什么都没有,只有栏杆。”
“不,”我把小推车往贾斯廷的方向转了下,指着那堵墙,“那有一个检票口,不过你看不见罢了。直接穿过去就可以,贾斯廷,这没什么危险。”
“姑妈——”贾斯廷拖长了调子,“和我一起进去好吗?就这一次,你可是和妈妈说好的——亲自把我送进去的。”
是的,我答应过他的妈妈亲自把这个小鬼送上那个开往“霍格沃茨”的列车。但是我不太想去那个地方。
“姑妈,这可是我第一次去,带我一下?”贾斯廷眼睛亮亮地看着我。
贾斯廷的眼睛很漂亮,不同于大部分人的蓝眼睛,他的棕色眼睛带着股纯粹与干净,就好像夏日里被晒得温暖的木头。
不知怎么地,看着贾斯廷那双棕色的眼睛,我想起了一个人。
——一个我喜欢了十几年的人。
迪伦·沙菲克。
我喜欢他。
“姑妈?姑妈?”贾斯廷叫到。
“啊?哦。”我回过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了,我还要去上班呢。贾斯廷,我很忙。我相信你可以自己去的,不是吗?”
也许是我的语气太过于坚定,贾斯廷直直看了我半晌,像是读懂了我的潜意词,他一脸不舍地接过放着行李箱的推车:“哦,好吧。姑妈,我先走了。”
“嗯。”我把推车递给贾斯廷,“一路顺利。”
“你也一样。”
贾斯廷鼓着腮帮子没了动作,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他问,“姑妈,我可以最后问一个问题吗?”
我点点头。
“你为什么不把魔杖给我看呢?我从来就没看过你的魔杖。”
我一怔,下意识地摸了摸衣服的内侧,说:“姑妈要上班,怎么可能带魔杖呢?所以没给你看。”
“我才不信呢,”贾斯廷鼓起腮帮子,大声说着,“早上我明明看到了你的魔杖,非常漂亮!为什么不给我看看!”
我一惊,赶忙把他的嘴捂住,“好了好了,小声点,我们现在还在国王十字车站,让别人听到不好,知道吗?巫师要保密的。”
我有些慌乱,急匆匆拉起贾斯廷的手:“行了行了,赶紧走吧。你要迟到了。”
贾斯廷又鼓起腮帮子,撇撇嘴但也不再开口,他知道不能迟到。
我心里一松,牵着手,和他一起穿过那个检票口。
眼一睁一闭,就是另外一个地方。
鸟在头上盘旋,猫从脚下跑过,不知谁的蟾蜍蹲在一旁。阳光洒下,红色的蒸汽火车上魔法的浓烟缭绕,从雾里穿出的小巫师面带微笑,像是回到了多年前。
时间从来没有在这个地方留下过痕迹,这是一个神奇的世界。
拥挤、熙攘……和国王十字车站相似、却绝不相同。
“这就是九又四分之三站台。”我对目瞪口呆的贾斯廷说着。
“欢迎来到魔法界。”
贾斯廷失神地看着这一切,喃喃自语:“是的,欢迎来到魔法界。姑妈,这一直不是梦。”
我松了口气,帮贾斯廷理了理衣角,在他头上轻轻一吻:“是的,不是梦,去吧。”
看着贾斯廷爬上列车,我没有急着走,而是靠在了站台边。
人很奇怪,在没有踏入九又四分之三站台时,我满怀瑟缩,而现在……我想多待会。原来哪怕几年没有回来,对这个地方我还是如此熟悉,数数看,整整十八年了,我自从毕业后再没有回来过。
记忆果然不会消失,哪怕它只是埋藏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
想了想,我伸手抽出了魔杖。
贾斯廷说的没错,我这次的确把魔杖带在身上,来魔法界,怎么可能不带上魔杖呢?
“黑胡桃木,独角兽尾毛,十一又二分之一英寸,柔软。”我默念着,这是我的魔杖。
魔杖的杖身笔直却细腻,却因为带着一抹紫色而显得独特,顶端有些灰,可是舞起来却又是不可思议的柔软。它就像贾斯廷说的一样,外表极其美丽。我摩挲着纹理,熟悉的手感让我忍不住喟叹出声。
我的眼神不自觉的温柔下来,魔杖,这是我的半身。
我还记得奥利凡德——那个卖魔杖的老头。
多年前,在他那个狭小而凌乱的店铺里,懵懵懂懂的我接过了这根保存至今的魔杖。我还记得他那银色的眼睛里带着的真诚和不可思议的纯净,他说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响起。明明微不足道,却让我铭记到现在。
“哦,美丽的小小姐。”当时老头摸着魔杖的动作,像极了抚摸情人,“你会是个优秀的巫师……看,这是黑胡桃木。”
奥利凡德轻柔的笑声就像羽毛一样不带力量,却直直拂到人心,老头说着:“敏锐的直觉与洞察力,真诚而有自知之明。独角兽的尾巴纯洁而稳定。孩子,你会是一位伟大的白巫师。祝你的魔法界生涯愉快。”
奥利凡德是位伟大的工匠,他做的魔杖无一不精。可惜了,我看着魔杖。
最伟大的白巫师又如何呢?
现在这把魔杖也不过是一个花纹美丽的手工业品罢了。
魔杖早就不能用了,早在多年前,它就彻底沉寂下来。
我没有去找奥利凡德先生,因为我知道原因,我的魔杖学一直很好。黑胡桃木也是位挑剔的主。
只要它的主人自欺欺人,它就会失去它的魔力,如果巫师不能诚实面对一切事,那它就只有一个摆设品的功能。
而我——自欺欺人,不诚。
我握着魔杖,看着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上瓦蓝的天空。今天的天空格外明朗,无风无雨。
我到底是为什么自欺欺人呢?
我想着,哦,原来是我喜欢他。
我喜欢他,可我不敢承认。
我喜欢他,可他是斯莱特林。
我喜欢他,可是他是纯血。
我喜欢他,哪怕多年不见。
我喜欢他,甚至我的魔杖如是说着。
我喜欢他,我喜欢迪伦·沙菲克。
我为什么不敢承认呢?因为沙菲克。
迪伦·沙菲克,神圣二十八纯血家族沙菲克里唯一的继承人。
他是不应该和一个“麻种巫师”在一起的。
血统是最大的偏见。
我抿着唇,站直了身子。
我该走了,而不是待在这儿缅怀过去。
“Father,我会记得给你写信的。”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独特的调子,最后一个单词上拉长了音。
我猛地回头。
我想起了迪伦·沙菲克。我无法忘记他的声音,他的声音是我所思念的。他的声音和平常人不同。有着独特的调子,总是喜欢在最后一个单词上拉长了音。
这稚嫩声音所说的语调和他多像。
Father……他有孩子了吗?
手里的魔杖突然隐隐发热,这是多年不曾有的,我知道这是在提醒我。
眯着眼,我打量着。
那是一对父子,两人面貌相似。
同样的棕色眼睛,同样的断眉。
我想起了他亲口对我说的话。
那是在一个圣诞舞会上,没人注意到我们。他像玩疯了对我邀请:美丽的小姐,我们可以一起跳一支舞吗?做一天的情侣。
在那场舞会上,他说:断眉是一脉单传。如果断眉,那必定是直系血脉。
而现在我看到了一个和他站在一起的、断眉的孩子。
他果然结婚了,我有点想哭。
我还奢望着什么呢?
感谢他还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