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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天未破晓,白灰色的雾笼罩在江面上,夜晚的狂欢过后,安静的画舫走廊空无一人。

      李白轻手轻脚推开隔壁的房门,有些意外的看见昨晚那个吓得他半路溜走的小倌已经穿戴整齐,正端端正正的坐在桌前,像是在特意等他一样。

      “居士,早安!”

      清脆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独有的青春气息,水亮期盼的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瞧着他,仿佛昨夜发生的意外不过是李白的错觉。

      李白有些尴尬的挺直腰杆,右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一声,“啊哈哈哈,起这么早啊。”

      “居士,是要离开了吗?”少年人没错过他背后简易的背囊。

      “是的,昨天和鸨姐说好了,等你收拾好东西我们就出发。”

      好歹也是自己花钱买下来的人,就这样抛之不要实在是太亏了,况且昨天虽然失败了,但以后待他心态调整好后总会成功的,李白心里的算盘打的啪啪作响。

      其实早在昨夜李白离开后,韩信就在桌上看到了一张醒目的卖身契。

      李白性子抠,这点韩信是清楚的,一是在凡间神力的限制不允许仙人随意变换钱财,只能同普通人一样慢慢攒钱,二是李白嗜酒如命,手中的钱绝大部分都投资到了这上面。

      卖身契上白底黑字的两千两数额刺眼的很,这个风吹就倒的柔弱小倌到底有什么魔力值得李白花这么大的价钱把人赎下来!

      韩信看着镜子里那张陌生的脸,眼里的不甘如同淬了毒的刀子。

      李白是他的,从小到大都是他一个人的,没有人可以在他手中夺走他。

      *

      李白坐在马车上等到太阳破晓也没见到杨戬的身影,奇了怪了,昨天说好了时间怎么还没来,难不成是天庭里临时有事被召回去了?

      李白想了想觉得可能性很大,毕竟多年的兄弟情谊在那,杨戬不会无故爽约。

      但李白绝对料不到昨晚在杨戬身上发生的事是如何使他兄弟三观震碎,此刻大概正焦头烂额的处理着鸡飞狗跳的后续事宜吧。

      当然那都是后话。

      时间不等人,杨戬迟迟不来,李白在想通后决定自己先行一步,额,还加上昨天花大价钱买下来的小倌一个。

      同样坐在马车内百无聊赖的韩信也没有等到自己的好兄弟哪吒,他倒不像李白那般,心里反而想的是正好那祸害不来,他能更安全的瞒着身份待在李白身边。

      没错,他已经铁了心将这个马甲一穿到底,他倒是想看看,李白是真的喜欢这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小倌,还是另有什么打算。

      “算了,不等了,我们先走吧。”李白拨开车帘示意车夫可以走了。

      “不等美姬姐姐了?”少年的声音软软的,像棉花糖一样。

      “不等了,”李白将衣袍下摆向后拨,端坐在马车的另一边。

      他今日穿的是雪白的袍服,内里是冰蓝的上好丝绸,露出绣有雅致竹纹的金银镶边,乌发以晶透的玉簪束起,手持一把象牙折扇,哪怕隐住了一身仙气,这番超然脱俗的姿态却是普通凡人永生不可及的。

      “看什么呢。”折扇轻轻敲打在少年头顶唤回他的思绪。

      少年吃吃的笑,“居士真好看,我都看呆了。”

      被这么直白的夸赞,李白难得有些羞窘的轻咳,“既然你都跟着我了,就不要喊居士了,你直唤我本名李白就是。”

      少年从善如流道,“李白哥哥。”

      “鸨姐说你叫清伶,我唤你伶儿可好?”

      少年一双大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李白,“清伶是我的化名,我字重言。”

      韩信十八岁离开天庭,二十岁取字时只身去的东海,托他亲生父母取的“重言”二字。

      据东皇太一所言,他离开不久李白便不知跑哪去了,连他都有很长一段时间未曾见过李白。

      韩信此番说出自己的真字就是在赌,若是李白真的有关注他肯定不会不知道他新取的字,要是他真认出来的话,他也愿意取下隐气珠向他赔罪。

      在少年殷切的注视下,李白却是半点停顿都没有的呵呵笑道,“重言,诺千金,好啊,好字好字,比之清伶好听!”

      少年低头笑了笑,只是笑意未达眼底。

      马车摇摇晃晃行进了半日有足才堪堪停下,距离长安城已有一段距离但并不是很远,若不是担心重言身体吃不消,李白也不会雇一辆马车赶路。

      ——他当然不知道身经百战皮糙肉厚的韩将军可比他耐操多了。

      毕竟韩大将军现在委身在一个少年皮下,那是一阵风吹来都像是能折断的细胳膊细腿。

      下车时带有体温余热的白稠斗篷兜头而下将他罩住,韩信抬头正好看见李白替他将绳索系好。“外头风大,仔细莫受寒。”

      目光多情而温柔,宛如相依为伴的恋人,少年红着脸,手足无措的任由他摆弄。

      “好了,进来吧,”李白牵起他的手,拉着人款款走进二楼包间,“想吃什么?”

      “都行,”少年细如蚊音的声音没逃过李白的耳朵。

      他叫来小二,将酒楼内所有招牌的菜全点了一遍,这家是长安城外最负盛名的酒楼之一,有赖于周围物产丰富,数不尽的珍馐美食摆满了长桌,李白不急于吃,而是先取过公箸为少年亲自布菜。

      “这是上好的鹿肉,切片炖烧,火候不及便淋汁拌酱,保留了原始的鹿肉鲜香。”

      “这糯米团是长安的招牌小食,但城内的味道却不如此处正宗,你可尝尝。”

      “这是今晨新捕的海鱼,白汤清蒸,配上紫苏若干,口感鲜滑。”

      ……

      李白边夹菜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不一会碗里的菜就垒得有如小山般高,少年无奈只能推辞道,“布菜之事何烦居士动手,您能同我吃饭已是莫大的殊荣。

      “诶,说了唤我李白就是,”李白故作不悦道,“重言你可太瘦了,多补补总是好的。”

      少年闻言不敢反驳,只得老老实实埋头吃着。

      “你不爱那水生食物?”李白注意他夹菜偏好,略有好奇的问。

      “恩。”头也不抬的少年闷声应了一句。

      “真是巧了,我曾认识一个孩子同你一样也不爱吃这些水里游的东西。”

      韩信闻言抬起头,没有错过李白眼中显而易见的怅然,他执筷的手顿了顿,下意识问道,“是谁?”

      “那个人啊,你不认识,算是我一手带大的孩子吧,”李白右手托着脸,目光看向窗外,像是陷入了回忆。

      “他啊顽皮的很,不仅挑食,还爱惹事,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没一天让我清净过,有时气的我都没法子了,想着能把他胖揍一顿丢出去就好了。”

      韩信放在桌下的手不由的攒紧,“你很讨厌他吗?”

      “怎么会,”李白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他可是我一手带大的,性格我还不了解吗,小时候倔强的要命,认定一件事九头牛也拽不回,不仅粘人还爱哭鼻子,你可不知道,每天晚上趴在我怀里哭啼啼的样子就像是我养了个小媳妇一样,让人又心疼又想笑的。”

      说到这些,李白笑的两只眼弯的如月牙般。

      韩信闻言,难得因为害羞红了脸,小声辩解道,“他性格不是这样的。”

      “当然不是这样,”李白像说上瘾了,有些情难自制的挥着手比划。

      “他啊写诗不行,一篇赋能要了他的命,但在武学上的造诣可是百年难遇万里挑一,我看过他在练武场训练的样子,你知道吗,八百人!八百个受过精训的士兵,没有一个人能碰得到他!那把透甲枪,是我当年挑最好的材料亲手做成的,普天之下还没有那把枪穿不透的盾!”

      韩信从没见过李白这般激动的样子,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与有荣焉的自豪感是他从未在平日冷静自持的白衣凤君身上看见的,他心头一热,恨不得当场就脱了伪装和他相认。

      然而对面的李白不知想到什么,眼中的激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只余下一片伤感,“可惜啊,他现在参军去了,恐怕以后都再难相见了。”

      韩信心下一紧,他看的出李白眼底的情绪不是装的,可这种话唬唬凡人也就算了,他心里清楚他们都不是普通人,所谓的参军不过是例行公事,怎么会变成永不相见呢?

      李白明显不想多说,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快吃吧。”

      *

      之后同行路上李白待少年极好,挡风遮雨,披衣蕴茶是日常,每日的饮食与住宿通通以他为核心,捧在手心里的态度宛如少年才是主子李白是那个被赎回来的人。

      在出城一周后,雇来的车夫因工期到约而先行离开,本是韩信该做的,李白却抢下赶路的任务,让少年坐在车内自己则手握粗绳挥鞭赶马。

      韩信入世多年一心扑在军队里,也没多少伺候人和被伺候的经验,除了最开始几天还有客气的推辞外,之后就毫无反抗的享受这一切。

      毕竟两人以前十几年来的相处模式同现在无太大差别,那时李白嘴上不说,实际上许多和韩信相关的事都是他亲力亲为,上至入学考核,下至饮食作息,李白总是习惯了为韩信一手包办。

      故而韩信一时竟没察觉出两人间的相处有何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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