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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乘坐太阳神的金车(10) ...

  •   五月二十日

      难以想象我竟然已经忍了那只猴子一周,整整一周!
      而莫丽太太竟然慈爱到对着一只像马戏团逃脱出来的猴子表达关爱,也许这是因为她和约瑟夫都姓马杜里?
      我的下限每天都在刷新,也因为一只猴子……
      难道我真的要做一回诗人的烈士?呕!
      而蒙特利的玫瑰诗人天天混迹酒吧派对,真说不出是嫉妒还是羡慕。
      今天我遥遥地看见了在海伦酒吧门口的契维诺,他和另一个人在一起,但是我走近时他们已经分开了。
      那个人穿着风衣,身形颀长而挺拔,倒不像契维诺这种混迹酒场脂粉的花花公子一样能坐不站、能躺不坐的慵懒模样。加之今天是周末,契维诺身边竟然没有他往常的那帮酒肉朋友。所以我猜想,那应该是伯纳德。
      我请契维诺喝了一杯,以报答十几天前他托人把我带回家。
      他情绪不怎么好,但是还是应下我的邀请。我们坐在吧台上,昏黄的灯光沉淀在酒杯里,分辨不清是黄色是澄清的酒液,搅动着我麻木的味蕾,我的大脑昏昏欲睡或者即将无声崩溃。沉默挤满了我们周身,我感觉到一种无法呼吸的尴尬。
      蒙特利的社交玫瑰打破了沉默。
      契维诺询问我的家乡,我简略地介绍了一下我的家庭;说实话,一个厨子家庭能有什么出色的地方,有些事情想想都十分枯燥无聊,但他还是能听得津津有味,或者是假装听得津津有味。谁知道呢,“社交玫瑰”!
      何况我对于自身的家庭,不大满意——任何一个怀揣壮志却出生贫贱、被父母身份绞紧未来出路的人都会心生不满:为什么,自己降临在这么一个卑微的家庭——无法给予自身尊严和资源。
      我可能抱怨了一些,但很快止住了话题。
      光晕在他的睫毛上跳跃,而他的眼眸中却无灯火——我感觉受到了无视和冒犯: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一位愿意与他交谈的人,何况我对他的感觉正在由坏转好。好吧,他不买账。哼哼,谁在意呢!
      当我谈到我在乡下的妹妹时,他似乎才回过神,抿了口酒说:乡下姑娘。
      我想了一下我妹妹:两条麻花辫,数不完的雀斑,穿着母亲过大的衣服,嗓音尖利得像只公鸡。
      我点点头,在心里默念了一遍:乡下姑娘。
      契维诺哼了哼,突然问我和金盏花夫人是否是旧识。
      我否认了这一说法,我根本不记得见到过金盏花夫人——如果有,我怎么会忘记。
      他那欲言又止的表情似乎埋藏了很多故事——我可能不想知道但是十分好奇的故事。
      契维诺最终还是没有告诉我他问这个问题的初衷,那我也不会不识趣地追问,换个话题——比如说刚才在海伦酒吧前的伯纳德。
      我问出口便觉得契维诺的神情不一样了,混合着恼怒、不甘、懊悔。
      哇哦,真难得见到蒙特利的玫瑰诗人这般神情,伯纳德是抢了他情人吗?自然,我有些幸灾乐祸的成分。
      但他的失态很快被遮掩去,留下一个完美的玫瑰诗人,优雅而自信——的自大狂。
      当我问到我是否有荣幸和伯纳德交流诗歌时,契维诺的态度简直称得上过分,他批评我的诗歌一文不值——虽然他只说了一个含糊的单词,但是我从他的神情里看出来了——他说伯纳德又要去萨斯给一个乡绅的女儿上语言课。
      对他来说,真是一个坏消息——他额头的皱纹和他手边超过五杯的威士忌。
      契维诺那身玫瑰色的优雅皮囊几乎要被自己内在翻腾的情绪所烧毁……真有趣不是么?他对于情人不吝啬自己的诗人的浪漫天赋——如果他有的话——对于朋友,他简直像是中世纪的领主,那种微妙的固执和占有欲。约瑟夫一定会喜欢研究这样的人的性格。
      我们在海伦酒馆门前分别,我目送他沿着伯纳德走过的大街远行,才发现这朵玫瑰似乎过于消瘦,犹如失去了露水的滋润、泥土的养分,又被阳光过度的照耀……
      我一时竟然对他没有爱恨,仅仅想要感叹:世间,此人。
      与他身处同一时代,不知道是否是有幸,抑或只是个过路人的一瞥。
      呵呵,我想起伯纳德的一句诗:不要行走在刀锋/尤其是玫瑰/……
      不明意味,但意味深长。
      我想,我挺有诗歌品鉴的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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