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木兮火柴

13、第十三把火

　　“星星亮不亮？”陆危焰走过来，旧话重提。
　　陈轻火凝视着海报右下角那一块小小的属于她的领域，心脏像吸满了雨水的海绵，软绵绵的发沉。她偏脸看别处，平静的指出他的逻辑错误，“白天没有星星。”
　　“是吗？”陆危焰看着她柔和到不行的侧脸轮廓，不甚在意的笑笑，“但我看见了，还觉得很亮。”他一直都觉得，她很闪亮。
　　“……”陈轻火哑然，嘴角不可抑制的漾起。不知该作何反应，她无措片刻，轻咳一声，咬住下唇，镇定道：“要上课了，我先回去了。”
　　“嗯，晚上等我一起走。”陆危焰叮嘱一句，看着她走过楼梯拐角，然后收回视线，继续欣赏贴在墙上的海报。看着看着，他越看越不顺眼。
　　陈轻火五官精致，肌肤雪白，无一处不好看，但最摄人心魄的，还是她那双连带着遮掩住她那双蕴了星辰大海的眼睛。而墙上这张照片，里面的人顶着厚重的刘海，微肉的脸颊被镜头拉宽，和平日里皱眉都好看到不行的陈轻火完全是两个人。
　　陆危焰皱眉，想了会儿，走回教室。上课铃声打响，布告栏前围观的同学纷纷散去，热闹的走廊安静下来。化学课上到一半，陆危焰举手示意，得到老师点头同意后，带好装备，施施然走出教室。走回布告栏后，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本薄薄的相册。
　　运动会那天，他让包锐翔抓拍了不少陈轻火的照片。包锐翔拍照技术好，十几张照片，每一张里的陈轻火，都好看得让人心动。本来他只准备冲洗一张带在身上，后来因为实在选不出最好的，就全打印出来，买了个小型的相册，每天放在书包里带着。
　　陆危焰翻着相册，一张张挑选。他看了眼海报上的其他人物，犹豫再三，抽出一张照片，反面涂上胶水，细心仔细的覆盖掉原先那张照片。
　　照片上的陈轻火，额前刘海因甩动分开，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精致的五官。她站在月季花丛，手捧一枚奖牌，定定的看向镜头，目光很远，一眼就能看进人心里。
　　美到令人窒息。
　　——
　　“闪亮之星”评选结果下来后，陈轻火明显感觉路上对自己指指点点的人多了。她有点疑惑，明明学生证上的照片和她本人毫无相似之处，怎么还会被人认出来？除此之外，还有男生，千里迢迢跑到她们班门口，就为了看真人一眼。
　　甚至那些男生，手里还捏了节日礼物，忸忸怩怩的要表白。
　　陈轻火应付不来。难道桃花运也是和荣誉捆绑在一起的？她开始怀疑。终于，奇怪的情况持续了小半天后，她知道了事情反常的原因。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打响，同桌白雪第一个背着书包冲出门外。几分钟后，她又风驰电掣的跑回来，像下午那样，抓了陈轻火胳膊就往外面跑。
　　陈轻火正在收拾书包，被白雪这么一拖一拽，差点摔跤。她急的连书包都没来得及拿，瞧着白雪又要把她往布告栏拉，忍不住叹一声，好脾气的提醒，“你下午的时候拉我去看过了，你忘了？”
　　“不是，不是一件事。”白雪认真解释两句，又觉得言语无力，啧一声，不管不顾的继续拉着陈轻火往前走，“你自己看。”
　　她把陈轻火拉到布告栏，往前一推。
　　早先意外的惊讶过去，现在心情平静下来，对着海报上那张丑到不行的照片，陈轻火有点不忍直视。她暗叹一声，草草抬眼瞥去一眼，然后，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
　　这是她？
　　她怎么可以，这么好看？
　　陈轻火懵然。白雪见她怔怔呆呆的模样，上前一步，对着她小巧的脸蛋左来右去的打量，然后，感慨万千的开口，“我现在才发现，轻火，你把刘海撩起来真的很好看哎。”
　　一语惊醒梦中人。陈轻火反应过来，为什么这几天总有男生找她。估计又是陆危焰动的手脚，她半是无奈的笑笑，和白雪轻声告别，走回教室收拾书包。走到教室门口，又被人拦住了，一个男生见她过来，惊喜的哎了一声，伸手将她拦住。
　　“陈轻火，恭喜你。”男生微笑，递上一个包装精美的纸盒，“平安果，平安夜平安。”
　　陈轻火笑笑，她把礼物推回去，礼貌的拒绝，“平安夜平安，祝福我收下了。但是我没有给你准备平安果，所以你这个果子，我不能收。”
　　“没关系的，我送给你就行了。”男生很坚持。
　　“真的不需要。”
　　陆危焰从楼梯口出来，见到的就是两人相互推拒的一幕。他听着陈轻火细细的声音，胸口直堵得慌。想了会儿，他停下脚步，隐在楼梯口，静静的盯着陈轻火动作。直到陈轻火一而再再而三礼貌却不失坚决的将礼物退回去，他才长舒一口气，轻哼一声，走到陈轻火身边。
　　“刚才那个男生找你干什么呢？”他明知故问
　　陈轻火心一颤，像做了错事被家长发现。她低头收拾书包书包，若无其事的打岔，“没什么。”
　　“没什么？”陆危焰闷气，“没什么他送你节日礼物？”
　　“……那我又没收。”
　　“你还想收？”陆危焰更是不满意，他呵笑一声，伸手扯陈轻火书包带，将人拉住，“陈轻火，你够可以啊。”
　　他这幅腔调，好像她真是出墙的杏花。
　　被冤枉了，陈轻火也不解释，她挥散掉愧疚的情绪，抬眼平静的看他，定定的看了会儿，看得他气焰缩小，才收回视线。
　　“我日，早知道不把你那张照片放上去了。”陆危焰抓了抓头发，小声嘀咕。他瞅着她不为所动的神情，悔恨之情翻山倒海，“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捧你出道。”
　　“我就知道，照片是你换上去的。”陈轻火抓到重点。她皱皱鼻子，恐吓他，“你总这样瞎弄，给教导主任抓到了，他让你星期一在国旗下检讨。”
　　“是啊，我检讨，我不应该把照片换上去。”陆危焰嘴里说着检讨，面上却没有一点后怕的意思，仍然逮着刚才的事喋喋不休。
　　陈轻火给他念的头疼，她拽着书包带，回头皱着眉头瞪他，“不准再说了……你到底走不走？”
　　“走。能不走么？”回头这个差事也被人抢了。陆危焰腹诽两句，勾起书包甩在肩上，晃晃荡荡的跟在陈轻火身后。
　　平安夜有人放烟花。“砰”的几声，橙黄色烟花连续不断在黑沉沉的天幕绽开，绚烂夺目。
　　陈轻火站住脚步，出神地看了会儿。陆危焰也停下来，他盯着陈轻火好看的侧脸看了会儿，再次伸手扯住陈轻火书包带，佯装不在意的发问，“喂，今天平安夜，你有没有东西送我？”
　　沉沉黑眸下掩饰不住的紧张。
　　真诚得可怜。
　　陈轻火眨眨眼，双手不自觉的背后，托住书包底部。她抿抿嘴，隔着书包抓住那个圆滚滚的苹果，“你想要什么？”
　　“平安夜，好歹送个苹果吧。”陆危焰要求不高。
　　“今天不是很多女生送你苹果么？那么多不够你吃的？”她们班就有好几个女生松了。陈轻火回想那些包装的极其精美的平安果，鼓了鼓脸，心尖有点泛酸。怕被父母发现，她的平安果就是简简单单一个果子，少了那些花哨的包装盒，显得有些寒酸。
　　她一时拿不出手。
　　陆危焰食指挑着陈轻火书包带，挑眉不满，“那些人又不是你。……我一个都没收。”
　　陈轻火手捏住苹果，“为什么不收？”
　　“我又不是卖苹果的。”陆危焰回答的很干脆。
　　“人家送苹果给你，又不是让你卖的。”陈轻火噎了下，敛下的睫毛颤了颤，再抬起来，她盯着他轮廓分明的俊脸，提醒他，“她们送苹果给你，是因为喜欢你。”
　　“……所以我没收啊。”陆危焰低骂一声，反应迅速，“我又不喜欢她们。”
　　陈轻火漂浮起来的心落到实处，她深呼吸，拉过书包，从里面拿出苹果递给陆危焰，“喏，正好有一个。”
　　一个红彤彤的大苹果。
　　“这苹果，是不是别的男生送你的？”陆危焰警惕的瞧了两眼，没立刻接过去，转而警告陈轻火，“别人送你的我不吃，扔掉。”
　　“不是，是我从家里带来准备当晚饭吃的。”陈轻火扯了个谎。
　　“行吧。”
　　陆危焰信了，接过果子在校服上擦一下，喀喀就是两口。他吃得投入，三两下就只剩了核。陈轻火听着他喀啦啦嚼苹果的清脆声，意犹未平。
　　“你真的可以去卖苹果发家致富。”
　　“什么？”
　　陈轻火瞥他一眼，边走边说，“以后再有节日，女生送你礼物，你就从善如流的收下，攒在一起，等风头过了便宜出给小贩。这样一倒腾，能赚不少钱。”他长得这么惹人，现在高中，都有那么多女生给他送苹果了。等上了大学，愿意为他挥洒千金的富婆肯定更多。
　　陈轻火说着，嘴巴不由自主的撅起。
　　“喂，陈轻火。在你眼里我就这么缺钱缺德？”陆危焰不乐意了，他拽一下陈轻火马尾，捏在手里晃荡，若有所思的考虑，“不过你这个想法倒是提醒我了，等你上大学了，节假日我也能在你们学校倒腾些小礼物什么的，挣点钱。”
　　“等我上大学？……在我们学校？”陈轻火狐疑。
　　“嗯。”陆危焰理所应当，“你考去哪里，我就跟着去哪里。到时候，我养你。”　　

作者有话说

　　我终于把毕业答辩混过去了！
今晚开始恢复更新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