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木兮火柴

10、第十把火

　　运动会过后，每年一次的H中“年度闪亮人物”评选活动如火如荼展开。星期一下午班会课，班主任夹着一沓校报走进教室，做完正常的思想教育工作后，他招来班长，把校报发放下去。
　　陈轻火拿到校报，一下子就看到袁冉印在首页的那张照片。她愣了下，捧起报纸逐字阅读。
　　同桌白雪也从报纸首页印着的九个“闪亮人物”中找到了袁冉，她惊讶的哎一声，凑到陈轻火身边，头搭在陈轻火肩膀，小声通知，“哎，你发小……”
　　陈轻火点头，“我看到了。”
　　教师、学生、学校工作人员，三类人，三个名额，九个候选人，袁冉排在第一个，优秀的简介让人想忽略都不行。
　　报纸发放下去，班主任还没来得及开口，教室里自发的响起热烈的谈论。前后桌几个同学探身过来，把报纸摊在陈轻火面前，指着袁冉的照片提醒她，“哎，陈轻火，袁冉在上面。”
　　陈轻火继续点头，小声答应，“我知道。”
　　“候选名单？”同桌白雪小声嘀咕，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问陈轻火，“发这个下来，是不是让我们投票啊？”
　　“应该是。”陈轻火掏出笔，在袁冉照片前的小方框里打上重重的一个勾，然后放下笔，静等班主任发话。
　　班主任扫视一圈，见班级同学人手一份校报，拍拍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他举起一张报纸展示给大家看，“大家也看到了，这期校报主要内容是投票选举我们学校今年的年度闪亮人物。”
　　“哦。”确认是投票无误，同学们应一声，低头个忙个的。
　　班主任扶眼睛，轻咳一声，又是一道指令，“那个……大家要是心目中没有确定的人选，我报几个人名给大家参考一下。”
　　教室一片嘘声，同学嘻嘻哈哈，“老师，你这属于以公谋私！”
　　“啊，对，以权谋私！”
　　班主任脸涨的通红，扯嗓子解释，努力让自己显得理直气壮，“反正你们也没有想选的人，选一下我们办公室的朱小明怎么了？”
　　班级同学笑得更厉害。
　　班主任捱不过这种赤裸|裸的嘲笑，摆摆手，“算了，随你们吧，反正里面又没有我。那个……”他直起身，招呼班长，“星期三上午大课间收齐交到教务处。”
　　得到准确日期，同学们恢复正常，交头接耳讨论推举哪三个候选人。陈轻火敛下睫毛，在每栏第一个候选人照片前面的方框内打了勾，然后折好报纸，放进讲义夹。
　　周围同学还聚在一起商量，同桌再次凑过来，把陈轻火那张校报从讲义夹里拽出来供自己参考，边对照边嘟囔，“你选的谁？我都没什么想选的，除了袁冉，我都不认识……”
　　她迟疑不决的抓耳朵，表情犹豫。
　　陈轻火看不过去，建议她，“那你选袁冉吧，她就是我们年级的，你也认识……”
　　后桌男生听到这话，从报纸里抬起头，开玩笑，“给好朋友拉票呢？”
　　陈轻火嘴角僵住，她捏紧笔杆，深呼吸，拉出一丝笑，自然道：“对啊，她真的很优秀，是最有资格获奖的人。你们要是拿不定主意，也选她好了。”
　　说完，她最后笑笑，低头从抽屉里扯出今晚的数学作业，埋头寂静无声的写起来。
　　——
　　十九班也在开主题相同的班会。
　　陆危焰抓起校报看了眼，漫不经心的提笔准备画勾。下笔前，眼尾不经意一扫，瞄到页尾最后一行小字，停了笔。他仔细读了一遍，心念一动，随即举手问班主任，“这个其他，是可以推荐自己心目中的‘闪亮之星’吗？”
　　化学老师第一年当班主任，业务还不是很熟练，猛不丁听陆危焰这么一问，有些迟疑。他摸摸后脑勺，不确定的长吟，“应该可以……”
　　“那行。”陆危焰放下手，流利的在其他那栏后填上陈轻火的名字，填完后，啪一下压下笔。
　　包锐翔探头过来看他报纸，不可思议的昂起眉头，“不是，还真能自己写啊？”
　　“能写。”陆危焰单手搭在椅背上，“我刚才问过了。”
　　“年度人物不是按票数多少取前三名么？还能再推荐其他人？”包锐翔嘀咕，他摸摸脸，抓起笔，“那我也选我自己好了。”
　　陆危焰挑眉，“你不行。”
　　包锐翔不服，“我怎么不行？”
　　“你不品学兼优。”陆危焰指着年度人物学生代表评选标准，“看到没？成绩优异。”
　　“……”包锐翔吃瘪，他笔尖戳了戳校报上笑容自信的袁冉，他翻个白眼，趴在桌上半是泄气半是埋怨，“难道成绩不好就没有别的优点了么？要说成绩好，谁好得过袁冉啊？按这个标准，赤|裸裸黑幕……”
　　“学校么，不看成绩看什么？”　陆危焰看得很开，他把报纸压在崭新的课本下，安慰自家兄弟，“我们不靠脑子吃饭，别这么在意。”
　　总觉得这话说的有问题，好像他们是没脑子的弱智。偏偏人家一腔好意，还无法反驳。正巧下课铃响，包锐翔深重的长叹一声，摆手催陆危焰，“赶紧的，去问化学作业吧。”
　　陆危焰站起来，懒洋洋的伸个懒腰，笑着走出教室，直奔高二二班。
　　班会课结束，教室里笑闹声弥漫，陈轻火停下笔，在一片喧嚣中愣神。她食指无意识的划着笔杆，作业纸上的字迹在眼前模糊成一片，她空荡荡的想着，身边突然压下一道黑影，扭头去看，陆危焰倚在窗边，眉梢微挑。
　　她抿抿嘴，把作业纸压在课本下放好，走出教室，和陆危焰并肩往办公室走。
　　敏锐的感知到她今天格外的沉默，陆危焰偏头看她，“今天不开心？”
　　陈轻火摇头，“没有。”
　　陆危焰看着她黯淡的眼睛，舌尖舔一下嘴角，扯她高高束起的马尾，“没有不开心为什么还板着脸不说话？”
　　“开心就一定要说话吗？”陈轻火不为所动，她抬脸看陆危焰，眉间微皱，不满的反驳：“我又不是麻雀，每天都叽叽喳喳。”
　　陆危焰看着她圆鼓鼓的脸颊，扑哧一声笑弯了眼。她不说他还不觉得，她一说，他倒是真觉得她生气的模样像站在电线杆上缩着脑袋闷不吱声的麻雀团子了。
　　他笑得毫不掩饰，陈轻火不悦，“喂，你笑什么？明明是你话更多……”
　　“嗯哼。”他在陈轻火薄怒的眼神中止住笑，轻咳一声，正儿八经，“好了，我承认，是我话更多。”
　　“……”陈轻火轻哼一声，转过脸，直直往前走。这么一打岔，心里悬挂着的落差倒是消散很多，她抬眼看陆危张扬的笑容，万般心思在心头混成一片，理不清头绪，她眨眨眼睛，收回视线专心走路，然后，直咧咧地对上布告栏内张贴的放大版的校报内容。
　　陈轻火心猛地一坠。
　　她脚步忽的一顿，节奏被打乱，陆危焰拽她发尾的分寸没掌握好，狠狠一顿，几根发丝生拉硬拽的被扯下来。
　　陆危焰倒吸一口气，内疚得不行。他伸手去揉她后脑勺，“疼不疼？”
　　陈轻火任他大掌在自己脑袋上揉弄，怔愣的摇头，不吱声。袁冉的优秀随处可见，她怎么躲也躲不开，在这样的校园，她每时每刻，都有种下一秒将要窒息的感觉。
　　她神情极度迷茫，带着克制不住的极端，整个人像是要飘起来，下一秒就要消失。陆危焰心里发慌，他顺着她视线看过去，看清布告栏里的内容，也有一瞬的沉默。
　　陈轻火定定的看了一会儿，收回视线佯装无事。她深呼吸，状似轻松，“走吧。”
　　陆危焰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再回头看看布告栏，片刻后，心里有了个隐隐的猜测。从办公室出来，捏着今晚作业，他没着急回教室，而是倚在走廊栏杆上等了会儿。
　　几个男生勾肩搭背的从二十班后门口冒出来，一路打打闹闹。
　　“哎，兄弟，”陆危焰观察片刻，迎上前，自来熟的搭住领头男生的肩膀，笑道：“‘闪亮人物’选的谁啊？”

作者有话说

　　一号二号出门面试，不更新。
三号晚恢复更新。
大家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