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郎英

5、大结局

　　一个等距离，一个零距离
　　同学们陆续回家了，校园里萧条冷落，我们寝室里空当当的，只剩下我和刘仙芝，我们再也忍不住了，抱头痛哭了一场。

　　王俊明不属于我也不属于她，王俊明从来没有爱过我也从来没有爱过她，这种自以为是的爱情结束了，但我们的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爱恨情怨像绳索一样捆绑着我们，我们各自在痛哭的深渊里回忆着美好的过去，在忧伤的情感中郁结着深沉的怨恨。

　　从没有过的体验，从没有过的疲惫，无法抵抗猜测、推理、梦幻般的思维，王俊明在失恋之后，不堪承受巨大的痛苦，利用我们对他的爱情，和我们俩个女生同时谈情说爱，他是要比较我们俩个哪个最好？哪个对他更忠诚？然后，抛弃一个选择另一个。还是我们俩个女生对他来说根本就没有区别，他不是想拥有爱情，而是为了从痛哭中走出来，为了忘却初恋，拯救自己。

　　他让我们俩给他充当抚摸伤口愈合伤口的心里医生，在谈情说爱的快乐中报复小红对他的无情与背叛。

　　他和我们俩分别在一起的时候，一是为了填补他意外失恋的空虚，二是为了对小红的背叛报复。

　　再说，一个男孩对爱他的女孩，除了感动还有被满足的虚荣，那是一种征服感，一种炫耀的光彩。这样所谓的爱情，从一开始就是无法平等的，感动和虚荣带来的感情充其量不过是短暂的平等，短暂的平等注定要倾斜失衡。

　　无论怎样，他的最终目的肯定包含着疗伤获救的成分。当我们俩把他从失恋的痛苦中解救出来的时候，他能安心学习的时候，我们俩个女孩子对他来说已经无足轻重了。

　　在高考倒计时，他一头扎进书堆里，为考取梦寐以求的北京大学加班加点刻苦学习，早已把我们忘得一干二净了。他的估分超过六百五十分，完全可以如愿以偿

　　我俩的手机不分先后地响着，是王俊明的号，她看看我，我看看她，我们俩谁也没有接，却都已泪流满面。刺耳又亲切的声音停了又响起，响起又停了，也许真爱是没有怨恨的。

　　惠亭，要不，咱们接吧。

　　接吧。

　　我接了，王俊明说他在我们寝室楼下等我们，还是邀请我们一起到汽车站。

　　仙芝，你想去不想去啊！

　　我也说不来，不去吧，不知道他有什么苦衷，也许不会再见上他了。去吧，我实在控制不住不争气的眼泪，你说呢？

　　我脱口而出，咱们还是去吧。

　　仙芝说，去吧，好聚好散，我是真心爱过他的，在这分别的时刻，咱们听听他的心声，答复他的请求，也不失恋爱一场的感情，也不失同学之间的友谊。

　　我们三人在校门口会合了，彼此都是忧伤的表情，王俊明略显歉意，温和地说，咱们走吧。我们一步一回头地走出校门，弄不清王俊明是因为我们带的行李多还是表达依恋的感情或者是还有忏悔的心情，一改平日里的小气吝啬，慷慨大方地叫了出租车。

　　无数次我与他相跟着乘坐同一辆汽车到城里，又肩并肩到汽车站在候车室聊天，无论说什么，都是那么其乐融融，即使有分歧，也会在爱的力量驱使下烟消云散，而今天，爱的美梦已经击碎，即使看起来多么和谐，内心的惆怅也无法掩饰。仙芝的心情大概也和我一样，一路上沉默寡言。

　　王俊明带我们到了汽车站附近的永红酒店，我们走进一个幽静的包间，他让我和仙芝点菜，仙芝点的全是辣的，我点的全是酸的，你看我，我看你，都没胃口。

　　俊明，你三番五次邀请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仙芝接着我的话头说，你不是有话跟我们说吗？

　　我只想告诉你们，恋爱本来就包含成功与失败的两种可能，本来，我不是利用新的恋爱方式化解初恋失败的痛苦，而是被你们炽热的爱情所感动，被人抬爱本来就是一种幸福，对我来说，接受爱情，沐浴阳光，陶醉在爱河之中，心情愉快。对你们俩而言，我武断地认为，爱与被爱一拍即合，要被拒绝扫兴强得多，起码在当时的心情会感到愉悦。随着了解和熟悉，我渐渐觉得你们的爱情观和我的婚姻观格格不入，你们都是憧憬比翼双飞，而我却认为夫唱妇随是最好的归宿。小红很平凡，读初中的时候，就是一个中等生，既没有伟大的理想也没有伟大的抱负，我却觉得她很可爱，我们所以不在同一所高中上学，是因为她中考成绩不达咱们学校的分数线。谁能料到她水性杨花，移情别人。我并不是因为失去她而难过，而是觉得被她这种极端平凡的女孩摒弃，不可思议，不能甘心。感谢你们二位在我感情困惑的时候，出现在我身边，给于我关爱，使我快乐，我唯一的希望是咱们继续保持同学之间的友爱。恕我直言，我现在也没弄懂爱情的真谛到底是什么？我乐意与你们在一起谈情说爱，但爱情是专一的，是婚姻的前缀。在高考倒计时，我猛然意识到，我只是爱上了爱情本身，对具体的人选还是一片弥漫。我也想过坦诚地告诉你们，但害怕你们承受不了失恋的痛苦，影响到学习和高考，斟酌利弊，选择了隐匿心声，减少往来，等待高考完毕再和你们摊牌交底。我不知道夫唱妇随的婚姻观念在今后的日子里我能否改变，至少在今天，我还是认为男人是山，女人是水，山是依靠，水是依附，我只希望我能在将来出类拔萃，并不要求我未来的妻子出人头地。在我内心的世界里，爱情与婚姻还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没有找到和谐统一的突破口，我深信，总会有一天我能拔开心上的迷雾，获得爱情与婚姻完美统一的认知。我很珍惜咱们同学之间的深情厚谊，我和你们俩一直是等距离，无论对谁，都不曾有过定论。现在我唯一的希望是日后咱们能够保持联系。

　　听了王俊明的诉述，我们豁然开朗。

　　仙芝说，若说比翼双飞，我望尘莫及，你是咱们白芸
　　中学出了名的高材生，报考的是北京大学，而我填报一个山西大学的自愿，也恐怕是自不量力。若说夫唱妇随，那岂不成了封建社会的小脚妇女，吃男人穿男人，死了男人嫁男人，我自信我不是那么无能。

　　我的心声和仙芝相差无几，无需言说。

　　王俊明动了动嘴唇，但终究没有再发宏论。他比我们先走一步，转身回望的一刻，亲切的说，祝万事如意，再见。

　　目送他的背影，分不清是留恋还是伤情，忍不住泪滴连线。仙芝擦一把眼泪说，日后无论他与咱俩还是不是等距离，咱俩永远是零距离。我点头称是，又说一次，咱俩永远是零距离。我们俩热烈地拥抱在一起，所有复杂的眼泪都转变成了热泪盈眶的姐妹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