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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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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祁浑身一抖,惊恐地摇了摇头。南九辰没有回答,笑着站起身,掸去衣袖上的尘土。李祁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双腿发软,扶着一旁的小树枝才勉强站稳。南九辰看着他狼狈的样子,缓缓开口道:“知道该做什么吧。”
李祁点头如捣蒜,把纸条慌忙塞进怀里,头也不敢回地跑了。到了苏维的营帐里,他毕恭毕敬地呈上纸条。
苏维冷冽的目光扫过他:“这是他们明天的计策?”
李祁心虚,怕苏维发现什么破绽,想到在苏维手上的家人,还有他许诺的荣华富贵,他改了主意。
“这个纸条”话刚出口,他的心脏突然一阵剧痛,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他的心脏,痛得他喘不上气,眼前的景象恍惚,自己的双腿无力,摇摇欲坠。
他忽然明白南九辰那句话的意思了。他咬紧牙关,愣是没叫出声。“这个纸条是我费了好大劲才带出来的。”说完,他的心脏就不痛了,好像从鬼门关捡回了自己的一条命。
“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出什么事了?”苏维察觉到李祁苍白的脸色和额头上的汗珠。
“谢将军关心,小的拉了一晚上肚子,有些虚脱。”李祁捂着肚子解释道。
苏维摆摆手,示意他赶紧离开。
次日,未棠两国的军队在失守的永定城门外交手,显然未军的位置更为不利。苏维认为胜利是手到擒来的,自负地带了五万士兵,而顾北临率领大军六万。为了防止苏维起疑,李祁也上了战场。
两军交战,兵器相碰发出的金属声音和受伤士兵的喊叫声混合在一起。苏维按照李祁给的纸条,连夜商量策略,可惜,正中南九辰下怀。棠军死伤无数,节节败退。城外的士兵调了部分,永定城中的兵力也临时调出了一小半,只留九千守城。即使如此,棠军的兵力,还是被削弱了近三成,苏维清楚自己被骗了,再打下去必败无疑。再不甘,也要忍着,保命要紧。
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撤军。
这时南九辰率六千鬼军踏血而来,堵在城门口。挡路者皆斩,城内的人出不来,城外的人进不去。这是顾北临第二次亲眼见到鬼军的威力,整齐的阵型牢不可破,给人一种浓烈的压迫感。戴着黑色面具的士兵,仿佛引人至地府的鬼差,身上的杀气肆意地游走在空气中。
城内有贪生怕死的士兵,眼下这情形,开门就是送死,死死地抵住城门。什么忠义,为了所谓的忠义白白送死才是疯了。
城门紧闭,城头的士兵放箭射向鬼军,却被鬼军的盾统统挡住。三千持箭的士兵在顾北临率的八万兵后排开,这是未军中最优秀的弓箭手。他们挽弓放箭,城头上的士兵倒下了大半。再放一波,城头剩下的士兵寥寥无几。
鬼军来势汹汹,苏维清楚他们不是善茬,但退路已被围住,如今只能背水一战,杀出一条路!
苏维一声怒吼,提起长剑,双脚用力踢了下马腹,朝着阵型中最薄弱的位置冲了过去。苏维身后的士兵紧跟着冲了上去,见到未军士兵就砍,一时间鲜血四溅,未军的阵型也被杀出一个小缺口。棠军杀红了眼,可能也是人的本能。
战场上的每个人都拼了命地打,南九辰率一小队鬼军士兵绕道上去支援。南九辰拔出幽冥剑,剑刃上寒气涌动。苏维正对着他,心中突然有一丝胆怯,他清楚他不是南九辰的对手,可他没有退路了。
南九辰身后的鬼军冲进阵内厮杀,苏维只要绕过南九辰,就可以逃出这个阵。既然打不过,就尽可能地逃吧。虽然这不是一个勇者应有的做法,但是他还不想死,他还想陪着他的儿子长大,想和妻子白头偕老。
苏维握紧长剑,转攻为守,不为打败南九辰,只求逃离这个阵。他很吃力地挡住南九辰的剑,却挡不住入骨的寒。他看不到,沈白似乎与幽冥剑融为一体,化做凛冽的寒气,悄然侵入他的体内。
这就是幽冥剑最毒之处。
江湖人只晓得幽冥剑的威力,敬而远之,却不知其根本原因。
几招下来,苏维撑不住,被幽冥剑刺中左臂,摔落下马。南九辰想要立刻补上一剑,谁知苏维一滚,再一个鲤鱼打挺,顾不上疼痛,逃向了不远处的树丛中,从小道逃向了城外七里远的军营。为了防止兵力太过集中于城内,一个疏忽就可能导致全军覆没,因此苏维还在城外一个隐蔽处扎营驻军。
如今困在阵中的棠军凶多吉少,城内的士兵也应该在想办法逃出城,不然他们面对的就是死亡。
南九辰见苏维逃走,想要追上他,身后的棠军却冲上来,南九辰不得不迎战。他这次没有杀掉苏维,也是留下了一个祸根。苏维不是南九辰的对手,但他和他手下的士兵加起来就不一定了。苏维能当上棠军将军,靠的不可能只是他那一身蛮力,还有南九辰看不到的部分,也是让南九辰稍有忌惮的地方。
此次战役,上战场的六万多棠军只剩不到八千,伤亡惨重,横尸遍地。南九辰闯入永定城,城内早已空无一人,棠军趁战乱之际从暗道逃出,与城外棠军会合。
鬼军和大半未军依旧在昨日的地方驻扎,他们需要攻下失守的宜安城。而小半未军进了城,主要负责守城。城内百姓死的死,逃的逃,一片荒凉萧索的景象。
永定城已夺回,首战告捷,南九辰没有掉以轻心,在回收战死士兵尸体后,便向棠军下了明日的战书,并与顾北临商量计策。南九辰的野心较大,明日除了宜安,还要直攻入棠国,趁棠军虚弱,大举进攻。
棠军当然也想到了这些。顾北临率几十万棠军,绝对不可能只是护边境安宁这么简单的。棠国对未国虎视眈眈很久了,此次出征,决然不能空手而归。苏维在出征前是这么想的。
苏维看棠军的惨状,攥紧了拳头,重重地砸在桌子上。李祁背叛了他,而他前些日子抓起来的李祁家人不知所踪,他现在烦躁得很。不偏不倚,这个时候传来了皇上的口谕,若再失一城,则提头来见。以棠军现在的状态来看,明日胜算不大。再加上今日他碰上的那个戴面具的男人,看起来很不好对付。
一旁的军师勾起嘴角:“将军,兵不厌诈,不如”
一听到这个,李祁的火气上来,怒吼道:“当初你让我捉了李祁的家人,你看看现在呢,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堂堂将军,不能再做有失脸面的事了!”
“将军!”军师直视苏维怒气冲冲的眼眸,“您为了脸面可以不顾几十万士兵的性命吗?那棠国的安危又当如何?”
苏维咬牙,为了棠军,为了棠国,那就只能再做一次令他自己所不齿的事情了。
鬼军营帐内,李祁被五花大绑在一根柱子上。南九辰一脚踹在他的腹部,又一记右钩拳打在他的脸上,鲜血从他鼻中流下,嘴角也流出血,滴在他的衣襟上。
“你家人的命是命,未军士兵的命就不是命了?你这样做,对不起和你并肩作战的兄弟,更对不起未国!”南九辰此时摘下面具,眸中满是怒火,他恨不得将李祁大卸八块。
李祁心里又何尝好受,忍不住顶上:“将军没有家人吗?若你的家人被捉,你会怎么办?眼睁睁地看着家人被杀吗?”说完,他便后悔了。他的家人,是南九辰从棠军手中夺回的,站在南九辰的立场上,又怎能体会他的感受。李祁低下头,嘲讽地一笑。
南九辰揪住李祁的衣襟,强迫他抬起头。
“你觉得我很强是吗?你以为我没有面对过这种两难的困境吗!”南九辰低声怒吼道,他想起了他惨死的家人,额上青筋暴起。他松手,李祁的脑袋磕在柱子上,发出一声闷响。
顾川一直站在营帐外。她从打杂的士兵口中听到了些闲言碎语,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出于好奇过来看看,没想到听到了更有趣的事。她更加好奇,想听南九辰继续讲下去。
“你这种人,不配做未军的一员。”他强行压下怒火。
“这几日你在这里待着,攻下棠国后你就回家吧。以后好自为之。”南九辰转身离开,掀起营帐门帘,几步追上假装路过的顾川。
他道:“听得很过瘾?”
顾川有些害怕他刚刚面对李祁的样子,后退几步:“你知道我不会说的。”顾川有天向南府杀手打探关于沈白的事,沈白二字未说出口,心头一阵疼痛。自此之后,顾川明白关于南九辰的秘密,只能永远烂在心里。
“算你聪明。”南九辰的表情似乎没有那么严肃了,“攻下棠国后我细细讲给你听。”
顾川和南九辰睡在一个营帐,为了防止其他士兵发现她的女身,也是为了保护她。他们早早就睡了,这两天确实很累。
不知睡了多久,一位鬼军士兵急冲冲地闯入营帐,见南九辰一只胳膊搭在顾川身上,叹了口气,转身背对着他们。
“大人,不好了,棠军夜袭未军营帐,放火烧了粮草!顾将军那边已经乱成一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