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掌中珠》掌中珠

50、温情

　　“他父亲就是柯义方，也就是我们定亲那日，曾来祝贺的那个副将，他本是柯家义子，与养父母有隙，愤而来到广州城内单独过活，家中只余一有孕的妻子。”
　　廖知拙顿了一下，方继续说道：“那日他死于战场，临死前托我照看他夫人，故而回来的路上，我到往他家中，谁知他夫人恰巧收到军中送的抚恤金。她临盆在即，听闻噩耗，心惊之下，早产一子，我极力救治，却回天乏术。最后，只能简单葬了她，携带着这孤婴回来。”
　　林黛玉听了，知道他心中更多了一分愧疚，只得安抚道：“正好我在家中孤寂，可让这小家伙给我作伴了。”她想了一下，为了减少他心中的歉疚，建议道：“不如以后，我们就认他为义子吧，将他视若亲生，尽心抚养他成人，也算你身为朋友的一番心意。”
　　廖知拙知她用心，很是感动，点头应了。只是两人尚未成亲，不大合乎规矩，只等成亲后再正式举办仪式，给他入族谱。

　　自从回家后，廖知拙除了去汉王府，每日无事就会来到黛玉这里，先是看看阿童，就是那个小婴孩。然后就到书房内，看黛玉整理的史学资料。更多时候则是他躺在美人榻上，听黛玉给他念书。他心志受挫，深思不专，连习武一事都丢下了，黛玉心中忧虑更甚。
　　“第声闻之美，可恃而不可恃······善始者不必善终，行百里者半九十里，誉望一损，远近兹疑······务宜力持不懈，有始有卒······精神愈用而愈出，不可因身体素弱，过于保惜；智慧愈苦而愈明，不可因境遇偶拂，遽尔摧沮，人皆系磨炼出来，苦境中方能增番见识，大有长进，几于一日千里。”【注1】林黛玉今日念的恰是先朝中叶一名将，他给同在军中效力的弟弟的寄语。
　　这位樊将军曾以大器晚成著称，当时地方军阀叛乱，朝廷步步后退，樊将军年近五旬，眼家家乡陷于战火，纠结乡勇奋力抵抗，不想一朝得胜，朝中急忙加授他官职，令他护卫国都、平定叛乱。初始时，叛军强，己方弱，接连败仗，美誉尽毁，后来他转变战术，不正面迎敌，只多方周旋，有机可趁，就集中兵力攻之。如此方扭转败绩，积蓄力量终得成功。所以他非是天资过人之辈，只愈挫愈勇、百折不挠的精神令人自叹弗如。
　　她念完这段话，悄悄退了出去。
　　廖知拙以手遮眼，久久不曾言语。他自是知晓这位将军的，甚至可以说是他一手挽救了岌岌可危的大明，也才有了明朝后来近百年的安定。

　　小厅内，林黛玉正拿着摇铃逗阿童玩，阿童躺在摇篮里，亮晶晶的眼睛追逐着铃声，咕噜转动。
　　只一点，很少哭，也很少笑，且从不肯发声，饿了也只是“啊”一声。奶娘还夸乖巧，好带，黛玉心中却不安，亲自到汉王妃那请教，并请了老嬷嬷看视了，才彻底放心。为此，后来她还特意观摩了王妃哄孩子的全过程，自认学到了不少技巧。
　　所以现在，她趁着紫鹃不在，一时玩心大起，朝阿童道：“来，阿童乖，笑一个！”
　　可惜阿童才一点点大，根本听不懂话，只静静地望着她。
　　她也不气馁，解开腰上的荷包，在他眼前晃着道：“乖啊，笑一笑，这就是你的了！”
　　阿童仍平静着一张脸，只眼珠子随着荷包转。
　　见状，她来了孩子气。
　　她心中自认为以后自己就是阿童的阿娘了，阿童应该待自己不同才是。所以无论如何，定要哄着阿童多朝自己笑笑。等别人见了，说，“啊，他对着谁都不笑，只朝他娘笑”，想想，这才令人心满意足呢。
　　于是，她快步到卧室内，床头柜子里取了一样东西来，又朝阿童说道：“阿童，你看看这是什么？”她打开锦盒，里边竟是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和一串各色宝石嵌成的首饰。
　　她把先把夜明珠放在他面前，见他仍不感兴趣，又换成宝石琏，阿童这才紧盯着看。
　　见此，她高兴地说道：“喏，你喜欢么，若想要，就朝······”她顿了一下，想到身边无人，就凑近了些，低声说，“你朝娘笑一笑，只一下，这些就都是你的了！”
　　很可惜，阿童辜负了她的心意，他仍只“啊”了声，见不给自己，也不强求，扭脸朝窗户望去，那里明亮亮的，好似有比明珠、宝石还珍奇的东西。
　　林黛玉终是无奈地叹了声，点了下他的小鼻子，亲昵地嗔怪道：“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呢？”
　　正抱怨着，听到身后有人轻“呵”一声，扭脸一看，见是廖知拙，也不知他看了多久。她心中羞窘，却强装着平静的样子，直起身，向廖知拙道：“娃娃小时候，都这样么？专心地看着一个地方，半天不动，若有所思的样子。你说，他们到底在想些什么？”
　　廖知拙知道她不好意思了，转移话题，顺着她胡说道：“也许他们在回想上辈子的事呢，只是当他们越长越大，以前的记忆才慢慢消失了！”
　　林黛玉听他这话，不禁笑出了声，“哥哥净瞎说！”
　　廖知拙见她笑得开心，上前一步，将她松脱的发钗簪了簪，然后在她耳边低语道：“我们成亲吧！”
　　黛玉先是嗅到一种冷冽的芳草气息，正因挨他太近而不自在，猛听他这话，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脸上竟先红了。
　　还不等她思虑清楚如何表述，廖知拙就后退一步，边柔和地笑着边说：“若等我们得胜归来，我怕我会后悔！”然后也不说明白，就转身离开。只留黛玉在原地，心中七上八下地。

　　廖知拙离了家，直接去往汉王府，见到汉王，他直接说道：“我欲十日后成亲，十五日后返回军中。”许伯槐听了他这话，大笑，说：“早该如此，你这么利落的人，反而在此事上拖拖拉拉。”又说，“我早劝过你，择选良妻，德、才、貌、柔，四者有其一，就已是难得，你放着一个四角俱全的，竟还推推拖拖，难道你不知道早有人托到我娘和沅儿那里说合，只她们替你推拒了，你们定亲时，还遗憾着呢。”
　　廖知拙听了，只能赔笑。
　　许伯槐见他认输，也不多言，只说道：“如今两军陷入胶着状态，我方固守长江南侧，暂且修整，待时机成熟，即刻挥师北上，直捣黄龙。此事不急于一时，所以我再额外给你半个月时间，你尽可去安排娶亲事宜，不可减薄了。”
　　廖知拙自是应了，但心中多有疑问，“以我方优势，奋勇冲杀，定能更进一步，可为何您反而拦着？”
　　许伯槐笑说：“我们粮草充足，不怕损耗，可他们不行，如今反而是他们等不得，所以，我们更应该稳扎稳打。此外，我尚等两个消息，再过两个月，恰好冬尽，那才是我们大干一场的好时机。”
　　廖知拙听了，不再多问，知道汉王兄有成竹，自无太多顾虑。
　　临辞前，许伯槐拍着他的肩膀说：“你且安心成亲，以后尚有你的用武之地，如今的征战只是用来给你们磨炼，待我们全胜之后，尚需你们开疆扩土，效仿先汉之勇武！”
　　廖知拙自是感念不已，回转了心意。他返回家中就安排人手置办起来，只因如今他们本在一处居住，且又远离故土，以前的亲朋都无法通知，所以事情办理起来并不麻烦。
　　廖知拙这里正忙碌着，林黛玉躲在自己院子里，彻底闭门不出，还是汉王妃特意派人来邀她，她才携了阿童到汉王府小住。汉王妃知道这消息后也替她高兴，知道他们家中没有长辈，于是就特意派了两个嬷嬷去协助，免得廖知拙错漏了什么。
　　虽然时间短促，但廖知拙身体力行，还是在婚期前置备好了一切。
　　再过一日就是婚期，廖知拙来接黛玉回家，汉王妃拦着他不让见，且说道：“我既认了她作妹子，就让她从这里出嫁！你就回去准备好一切，只等明天吉时，抬着花轿来吧，到时还你一个美美的新娘子。”
　　廖知拙见此，致了谢，托她告诉黛玉安心，便转身回去了。

作者有话说

　　注1：这是曾国藩家书·至九弟中的几句，古代军事方面的没看过，之前正好看了曾国藩全家书的几篇文，借用一下。
还是想简单说明一下，林廖之间不是纯粹的爱情，怎么说，可能是因为我不信这个吧，写不出来。我更倾向于古代人说的那种恩爱=责任+爱情(或是简单的心动)，所以，为什么他们突然会定亲，关键不在于荷尔蒙所致，虽然有一点。
而是本来相互依赖，彼此融洽，突然发现对方令自己心跳加速，恰逢时机好，就先定着了（对方令自己安心，又让自己心动，就不要错过了。）。
呵呵，大家不要砸我，婚后才是他们感情进一步的生发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