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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往事如烟 ...

  •   此时,大内东宫,太子寝殿。
      “什么!你说国师被东邪教给抓走了!当真?”身著织锦常服的年轻太子忙不迭放下手中的金盏,又将满室歌舞伎驱了下去,“此话当真?”
      “启禀太子,千真万确。”跪在地上的小厮喘着气,著的市井小民之服,言语却分寸有礼,“奴才瞧得仔细,也听得分明,那玉乾坤身怀邪功,国师才刚出手,就被他制住了咽喉,密卫来不及救人,他便御轻功消失了。”
      景熹狐疑道:“照你所说,玉乾坤武艺这般高强,就没有发现你?”
      “启禀太子,那玉乾坤似乎是赶时间,说什么一刻钟……”小厮道。
      景熹忽然笑了,重新躺回逍遥靠上,将门口的带刀侍卫招了进来,吩咐其去将太子少傅请来,又对小厮道,“这事你做得很好,一会儿去领赏,下去吧。”
      “是。”
      灯火通明的大殿上,仅剩两人。
      “你怎么看呢?”
      伫立在旁的少监景程迟疑片刻,才缓缓开声道:“玉乾坤抓走柳圣东,无非是想以此作为谈判筹码。自古来,朝廷与江湖互不干涉,圣上与昆山派,也算坏了这个先例,莫说东邪教,即便是江湖其它小门小派,也会心存不甘。”
      景熹哪还有方才半分焦急之态,冷冷道,“性命攸关的大事,父皇只要费一些兵卒就可以继续吊命,也是人之常情。江湖人向来爱说一套做一套,豪言壮语听听就好。任他道义规矩,不还是人吗?”
      如今柳圣东被抓走了,昆山派势必会另派高人进宫。
      景熹又道:“我那父皇看着虚弱,实则硬朗得很,估计明年这个时候,他都还好好坐着他的龙椅,本宫……一点也不急……”
      “五皇子近日来频频入宫,似乎很讨陛下欢心,皇后(五皇子生母)最近圣宠颇盛。”景程将自广袖中拿出一份折子,“这是上月陛下在后宫留宿记录。”
      景熹只淡淡扫了一眼,“自懂事以来,我这东宫之位就没踏踏实实坐稳过,你说,我母后怎么就去得那么早呢?我那五弟如何就讨得父皇如此喜爱?为何三弟就这样放任不管?嗯?”
      景程料不到景熹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语塞,“殿下……”
      景熹瞥了他一眼,旋即笑了笑,“行了,不会安慰人,就别勉强自己了,你这模样,我见了,都要心疼了。”
      景程立即跪倒在地:“奴才该死。”
      景熹懒懒起身,垂眸看他,忽然伸出手,挑起他的下巴,低声道:“多好的年华……
      可惜了……”
      被强制抬头的俊美內侍轻轻阖上双眼,白皙的下巴有些发红,显然是面前人力道重了。
      景熹打量片刻,却并不打算松手,“看着怎么也和奴才搭不上边,认错的语气也是毫无诚意……怎么,不敢看我?刚才不还分析得头头是道的吗?”
      “奴才……不敢……”
      “是不敢看我,还是不敢不看我?嗯?”景熹手上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尾音上挑,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和质问,“还是说,你对本宫赐给你的姓不满意?”
      景程依旧闭着眼,嗓音干哑:“……都不敢。”
      恰时殿门外传来尴尬的咳嗽声,景熹扭头一看,原来是太子太傅来了,脸上顿时露出如沐春风的笑意,放开了跟前的年轻內侍,站起身来,躬身道:“老师来了。”
      景程低着头,缓缓自地上站了起来,行了一礼,要退出去。
      “慢着,”景熹并未回头看他,声音却透着不悦,“本宫说过叫你出去吗?”
      李少傅又咳了一声,“太子如果还有其他要事,那老夫……”
      “不,学生并无其它要事,”景熹拉着李少傅进内室,又吩咐宫婢沏了茶水,这才言归正传,“深夜将老师叫来,也是挂念父皇龙体,本宫听说,国师被掳了。”
      少傅:“老夫也才听到消息,宫里禁军已经开始调动了。”
      景熹端起茶,叹了口气,“要我说说,这国师没了,再请一个就是了,这大半夜的,犯得着搅得满城风雨,本宫曲儿都还没听完……依老师看,本宫该如何做?”
      少傅道沉思片刻,才道:“五皇子此时估计已经赶往仁寿殿探望陛下了,太子是否前去?”
      景熹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悲戚,“自父皇病重后,这政事本宫是半点也不敢沾,更别提去看望父皇了,就算有五弟那心,本宫也怕被人后嚼舌根啊……”
      少傅道:“太子贵为皇储,理当避嫌……既然如此,殿下为何不主动请缨围剿东邪教,一来可以行动堵悠悠之口,二则可以向陛下尽一份孝心。”
      景熹一听,恍然大悟,连声称好,“如此甚好!”
      两人又谈了一些琐事,景熹才将少傅送走,但见景程犹跪在殿外,便徐徐走了过去,将他扶起来,淡淡道,“本宫觉着,自己倒与那玉乾坤有几分相似,即便身居高位,也不为人喜,偌大一个东宫,蛰伏了数不清的他宫细作,皆盼着本宫出纰漏。”
      “方才我那老师说,本宫若是不便去探望父皇,可以出宫与舅舅讨伐玉乾坤……以示孝心,你说,这法子妙不妙?”
      “……殿下,此举不妥。”
      “为何?”
      “现今形势复杂,将军又把持兵符,免不得有心人利用,伪造对殿下不利的谣言……”
      景熹忽然笑了起来,“……三弟将你送到这里,竟也舍得?你说这话,也是他授意你的?”
      景程闻言,身子不由得颤了一下,微微皱眉,“奴才不懂殿下的话。”
      “你就别装了……”景熹忽然靠近他。
      景程见状,立即朝后退,却被景熹快手快脚制住,语气凉凉,“怎么,被点破了,心虚了?”
      景程紧抿双唇,不答。
      “会喝酒吗?”
      “……”
      “如何?”景熹说完,顺起酒壶直接灌了一大口。
      景程尚未反应过来景熹这句话是何意思,倏然腰间一紧,温热的唇便覆了上来,香味醇厚的烈酒就这么渡了过来,撬开了红唇贝齿,没有丝毫温柔和缱绻可言,反而带着铺天盖地的侵略和挑衅。
      景程试图推开,却被施以更重的力道,双手被制住,衣袍凌乱,衣带都被挑开。
      好一会儿,景熹才放松了力道。
      景程脱离掣肘,立即后撤几步。
      景熹若无其事朝殿门口看了一眼,笑道,“她走了。”
      他指的是躲在在门口偷听的宫娥。
      景程涨红着脸,一言不发。
      景熹顺手揽起屏风上一件披风,细致为他系好,轻声道,“今夜,就别走了,与其做个低人一等的內侍,倒不如成为本宫的枕边人,你觉着,如何?”
      景程闻言,抬头,正对上景熹那双带着戾气的眼睛,那里面,没有半分玩笑的意味。

      “属相年命犯太岁!大凶!大凶!”元羽舟颇为头疼地揉着太阳穴,无力的躺在床上,感觉整个身子沉重如桥墩,提不起半分劲。
      阿东面带同情地关上窗,“夜里风大,公子你还开窗,不着凉才怪呢。”
      阿南端着水进来,笑嘻嘻道,“俗话说,太岁当头坐,桃花天上来,公子你这可是要走桃花运了!”
      元羽舟艰难地动了动,眉峰蹙起,忽然又展开,哑着声道,“阿南,过来,我有事要交代你。”
      “公子您说。”
      元羽舟将握得发热的玉佩递给她,“你去,箫鸿楼找一个姓孟的女人,把这个给她,至于要如何说……”虚弱地咳嗽了几声,“过来,我告诉你……”
      阿南捏着鼻子,用两根手指捻起玉佩,“公子,您就这样说罢,我担心被您传染。”
      就在此时,敲门声响起。
      阿东挠挠头,“一大早,会是谁?”
      待打开院门,看见门口候着的来人,阿东惊讶出声,“凤先生!您怎么来了?今儿不说书吗?”
      凤广盈略一沉吟,继而摸着胡子嘿嘿一笑,“你这后生我看着面熟,在这里当差?”
      阿东傻乎乎地笑了笑:“这几日我都去‘风满楼’听您说书呢,我就一打下手的,在这儿伺候一位姓元的公子,将来的状元郎。”
      “呦,这可了不得,未来的状元郎?是谁啊?”凤广盈一副吃惊不小的模样,伸着脖子往里探,却被阿东拦住,“凤先生,您来这里,有事吗?”
      “你伺候的这位公子,可是模样儿俊俊,嗓音淳淳,说话却绵里带刺的祖宗?”
      阿东皱眉想了一会,补充道:“不仅如此,还是个贪嘴和喜新厌旧的主——不过,你找我家公子干嘛?”
      凤广盈呷呷嘴,“他请我来的。”
      阿东闻言,心中有些疑惑:元羽舟竟是如此好客之人?不像啊?况且看着凤先生穿着打扮,怎么看怎么像是元羽舟讨厌那挂,怎会往万书坊邀?
      遂道:“我家公子他染了风寒,今日见不了客,凤先生你改日再来吧。”说着便要关门。
      “诶诶诶……”凤广盈立马用手抵住门,道:“刚才还夸你这后生来着,怎么这会就飘了呢,我真认识你们公子,昨日他还来风满楼听我说书,不信你自己去问问他。”
      阿东:“行吧,就算凤先生你真认识我家公子,可是他今日真病了,现还搁榻上躺着呢,说话都没气,不能见客。”
      这凤先生也是个脸皮厚的,听闻,不仅不走,还拼命地往里钻,“有病就得治嘛!可不巧,我来烨城前当过几年江湖郎中,起死回生不能,但是小病小痛还是不在话下的。”
      阿东:“当真?”
      “自然当真,江湖人从来不打诳语,说一便是一,说二便是二!”被夹在两门之间的凤先生道,“不过,你先把门打开,我都快喘不过气了……”
      “哦,”阿东急忙将门打开,“这不是凤先生你死活要往里钻嘛,也能不怪我……不过我们说好了,你先在外厅候着。”
      “好说好说。”凤广盈一口应允。
      阿东果然让他进了,非常贴心地给沏了茶,随后将凤广盈原话一五一十告知了卧病在床的未来状元郎。
      果见元羽舟眉头露出一丝嫌弃,正欲将凤广盈请出去,却又闻元羽舟不怎么爽快地说:“你们两个退下,把他请进来。”

      元羽舟眼皮浅浅抬了一下,算是礼数。
      “倒是没想到在京城见着你了,把手拿出来,我探探脉。”
      元羽舟倒也配合,将手伸了出来。凤广盈于榻前蹲下身子,左手搭上元羽舟的手腕,号起脉来。
      约摸半盏茶时间,凤广盈撤回手,道,“脉象还算平稳。”
      元羽舟漫不经心地收回手,“自然无碍。”
      “我问你,跟在你暗处保护你的密卫,可是出自大内?”凤广盈倒是直言不讳,一点也不拐弯子。
      “你如何得知那是保护我的?”元羽舟反问道。
      不等凤广盈回答,元羽舟又道,“昆山派与朝廷合作,背里不知为多少门派眼红与不齿,要我说,柳圣羽这步棋行得实在是错。”
      “你这小瓜娃子懂什么!毛都没长齐就来指点江湖的事,这话最好别被别人听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几年没见,你这性子倒是变了不少……话说,你打算入仕了?”
      元羽舟见他不动声色绕开话题,便道:“对啊,反正也无所事事,不如入朝混个官当当,为百姓做点事,积些阴德。”
      “你说你这……”凤广盈叹了口气,“入仕也好,布衣生活清寒遭罪,你寻着点正事做做倒也无可厚非,不过,朝廷出兵讨伐东邪教一事,你可千万别趟这趟浑水。”
      “那是自然,师父,那玉乾坤真有那么厉害?”
      凤广盈一听见“师父”二字,两只眼睛顿时笑得眯成两条缝,顺口接道,“是啊,比玉无忧年轻时还要厉害,是当世不二的习武奇才……都说是药三分毒,练功亦是如此,越是高深的秘典越需要深厚的内力,这玉乾坤也不过及冠之年,内力便高到出神入化的地步,怕是修炼不正之法,有损后福……不对,你小子套我话呢?!”
      元羽舟:“你与玉无忧是故交?”
      凤广盈向来不与他同他谈及江湖之事,闻言又要发作,却闻元羽舟道,“我头疼,你别说了。”
      凤广盈叹息一声,这才松口,缓缓道:“我并非玉无忧故人,而是与长寻出于同一师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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