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光路途》言小歌

24、23

　　法庭上一下子像被暴风雨席卷似的沸腾起来。
　　“肃静，都肃静！”审判长厉声，待会场稍稍恢复平静，才看向青子，“辩护人，你说要检举证人，是认真的吗？”
　　“是的。”
　　“那么，你能拿出证据证明你的检举吗？”
　　“可以，法官大人。”
　　事发突然，三位法官在合议室里举行了合议，才重返法庭，表情严肃而紧张。
　　”辩护人以主询问的形式继续询问，检察官保有反询问的权利。”
　　“明白了，现在我继续进行询问。2月5日这一天你都在哪里？”
　　“我一天都在警视厅，5点和系里的同事一起到达学人大厦。”
　　“一直到7点半被怪盗基德迷昏？”
　　“是的。”
　　“你的同事什么找到你？”
　　“大概10点吧，没多久我就醒了。”
　　“从5点到10点，你一直都在学人大厦吗？”
　　“是的。”
　　青子抽出之前新一拍摄的照片，““这是辩方4号证物，根据男子脚印的长度，可以推断是鞋子是260码，男人的身高是170cm-175cm。这些特征，是不是都和你很相似呢？”
　　滨崎脸色一沉。“小姐，与我特征相似的人有很多，警视厅里便可以找到不少，这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确实是这样，先生，但是据我方证人佐佐木真谊所说，怪盗基德拥有一双黑色的眼睛——”
　　“没错，我的眼睛是黑色的，但是这个颜色难道不是再正常不过的吗？” 证人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亚洲人的眼睛不都是黑色和棕色的吗？”
　　青子笑笑，“看起来你对我的问题很反感，那么我只问最后一个问题。”
　　“——可否让我检查一下你是否易容？”
　　山崎听到有人惊叫出来，很多人的惊叫，或许那其中有他自己，但是他不想去分辨。这个问题跨度太大，超越了他能理解的范围，但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兴奋起来。手心出了汗，让他几乎握不住笔。
　　但滨崎态度强硬，“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想你是最清楚不过的，先生。”青子悠然道，“或者，你需要我来帮你？”
　　“你这是诬陷——”
　　青子已经一步一步靠近过来，手臂抬起来，快要触到他的脸颊。
　　滨崎的手颤抖了，他深吸了一口气，但还不待呼出，突然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尖叫声瞬间划过耳膜，此起彼伏，撕心裂肺。青子还愣愣地站在原地，眼前突然晃过好多人影，法警，检察官，田中警部还有新一，都猛地从她身后冲过来。眼前的滨崎癫狂的抽搐，那些人推开呆愣的她，蹲着围在滨崎身边，吼着什么，但听不清楚。他们手忙脚乱地抢救，但他已经安静下来，毫无生气地瘫倒在那里。
　　“出了什么事？出了什么事？”透过重重嘈杂，审判长费力地喊着。
　　“□□中毒。”田中警部探探滨崎的口鼻，冷静地回答，“初步断定为自杀。”
　　新一没有说话，慢慢蹲下来，手攀上他尚有温度的脸颊。
　　撕下的人皮面具下，是一张全然扭曲的、陌生的脸。

　　Chapter 26

　　审理进入了最后一天，由检察官做关于被告人罪行的最后陈述。
　　今天来旁听的人明显少了很多，可能是受了昨天变故的刺激，曾经眼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自己面前——没有多少人会愿意触景生情吧。
　　但山崎还是坐进了记者席，这是他的工作，他必须坚持到最后一刻。
　　津川检察官的发言干瘪而简短，围绕着起诉书又重复一遍他的论点。昨天发生的事情太过冲击性，根本上扭转了局势，检方也意识到自己抓错了人，但按照规定，只能按着流程走到底。
　　“根据上述理由，我要求判处被告死刑。”
　　随后青子站起来，进行她的最后辩论。
　　“被告因盗窃罪和杀人罪而被起诉，如果罪名成立，理当处以极刑，但是在杀人罪上，被告是无辜的。
　　“正如被告所说，成为怪盗基德，绝对是迫不得已。请大家试想，当他得知父死真相的时候，他有多大？他才只有17岁，在其他孩子依偎在父母的怀抱里，他只能选择孤独地翱翔在冰冷的夜空，与一个庞大而不知底细的组织为敌。难道他不知道这意味着犯罪、危险，甚至死亡？难道他不想只做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每天和同学打打闹闹？但他还是做出来这样的选择，甚至背负着这样的枷锁整整十年，忍受了巨大的生理与心理的煎熬，为了寻找一个真相，完成一个目标，一个在得不到警视厅的帮助，得不到国家正义的帮助下，也要完成的目标。找到组织，并将它消灭。甚至我们可以说，黑羽快斗成为怪盗基德，正是为了正义——为他个人的正义，为他父亲的正义，也为了广大民众的正义。”
　　说到这里青子不禁激动起来，声音也不由自主地扬了起来，她顿了一下，方才继续说道，“诚然，成为一个小偷，这是无可辩驳的，辩方只希望在了解了被告的处境后，可以对被告宽大处理。
　　“这十年，被告的出生入死我们不能想象，但组织的反击现在却清楚地摆在我们面前，他们行动的第一步，便是伪造怪盗基德枪杀警察的惨案，彻底毁掉他的声誉。
　　“而实施这项行动的，就是天野冲和假滨崎诸生，以及帮他们易容的那个神秘女人——我们姑且称她为W好了。
　　“首先需要明确，天野冲天野是组织打入警视厅的卧底，后来，他在最新一批入职的警员中发现了滨崎诸生，发现他的身材与怪盗基德分外相像，于是组织便想出了这样的计谋：伪装成滨崎诸生，继而伪装怪盗基德。
　　“辩方在A座2单元101室发现的脚印，正是滨崎诸生的脚印，或者是，假滨崎的脚印，我们姑且称他为M。在2月5日的晚上，在那间房间里，W为M易容，并且是将滨崎诸生面容覆盖在怪盗基德之上的双重易容。
　　“之后，变成滨崎诸生的M回到警视厅，假装被被告迷昏锁进厕所。
　　“人们很难怀疑受害者是施害者，因此没有人关注滨崎诸生在7点半到10点这两个半小时内的不在场证明，而他也正是利用了这一点。
　　“被告逃走后，他便开始了自己的行动。他故意神色慌张地出现在大厦出口，引起其他警察的注意，攻击，逃跑，在转盘处摘掉滨崎伪装变成怪盗基德，开枪扫射，消失，整个流程一气呵成。
　　“在那样始料未及和极端混乱的情况下，人们只能关注到怪盗基德标志性的装束，而无法注意其下的真人，更何况，滨崎诸生与被告的身材体形几乎相同，在极短的时间内，人们是无法察觉怪盗基德的真假的。这也是为什么被告会觉得滨崎的衣服十分合身的缘故，可以说，滨崎这个受害者，正是为被告量身打造的。
　　“M将怪盗基德伪装得非常完美，但是很不幸的是，佐佐木真谊出乎意料地接近了他，并发现一个他没能照顾到一个细节：眼睛。
　　“被告的眼睛非常有特点，是蓝色的，这在日本很稀有，而滨崎的眼睛是普通的黑色，M无法在短暂的换装时间将自己的眼睛伪装成蓝色，只能以黑色示人，这也成了他的最大破绽。
　　“M成功枪杀警察后，迅速潜回学人大厦，装作仍在昏迷，被警员救起。至此，全部行动完毕。
　　“完成对怪盗基德的栽赃之后，组织又部署了下一步行动，在一个月后的3月2日，即在怪盗基德作案逃跑的过程中将他射杀。警方不会为这样罄竹难书的恶犯的不明不白的死因尽心调查，这样，他就会在身败名裂中永远受民众唾弃。当然，我们知道，最后的结果是被告躲过一劫，但也因此被捕。
　　“事发有变，组织需要重新调整方案，即通过假滨崎与天野冲的伪证配合，以法律程序处死被告，但这样卑劣的行为，是辩方所不容许的，也是绝对要揭发的。
　　“当然，以上只是辩方的推理，没有证明他罪行的证据，但是，法庭上的滨崎却带着随身携带着一个关键证据，那就是他的易容。只要证明了他在易容，其它的一切便也都不攻自破了。
　　“现在我们知道，作证的滨崎是假的，那么真正的滨崎在哪里呢？可能他只是被藏在了某处，但如果不幸的话，他很有可能已经被杀害了。
　　“至此，辩方将事件的全过程梳理完毕。假滨崎为了不泄露组织情报已经自杀，这也是对辩方论点的有力证明。真正的杀人凶手到底是谁，已经不言而喻。因此，辩方坚持认为，被告在第二诉因上无罪，同时希望在第一诉因上对被告宽大处理。
　　“最后辩论至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