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你的白月光》如是绯颜

18、第十八章

　　在程韬的印象里，程彦是一个很少带朋友回家的人，祁林是第二个。虽然医院不是家，但对于正住院准备手术的程韬而言，跟家也差不多。

　　程韬曾一度怀疑程彦有自闭症，直到小学一年级时的一次围棋比赛，小程彦回到家里就把那个叫“邵飞”的男孩儿挂在嘴边。

　　当然，不是因为跟邵飞是好朋友，而是因为邵飞阻挡了他七连胜直升业余3段的路。

　　直到现在程韬偶尔还会想起小时候的程彦紧握着双拳，小脸气得通红奶凶奶凶的样子。

　　二年级的寒假，四天三夜，十一轮的省赛，两个孩子又一次狭路相逢，结果已经八连胜的程彦再一次被邵飞狙击，程韬记得只以半目惜败的程彦，眼里噙着泪，在他面前赌咒发誓说再有下一次，要是赢不了邵飞就不回家。

　　没过多久，程彦一语成谶。

　　只不过两个在棋盘上不打不相识的小家伙在大人莫名其妙的情况下奇迹般地化敌为友了。

　　看着正拿着磁石围棋认真复盘的孩子，刚刚还在担心的程韬这才放心地笑了笑。

　　两个小孩儿虽然还会时不时地为了某一手棋争论不休，但更多的还是在为自己或者对方的妙手忍不住点头。

　　从那一天起，程彦才算正式交到了一个好朋友。虽然两个孩子不在同一所学校念书，但几年后，他们两个同时考取了S省的博智寄宿制中学，因为两个孩子成绩优异，在分班考试中又考上了博智中学的A班，成了同班、同宿舍的同学。

　　程韬记得在那初中高中的六年里，邵飞是唯一一个程彦愿意带到家里的朋友，直到高考后的那一天，飞来横祸，五车连撞，六死七伤……

　　之后呢？

　　等程彦面色苍白地醒来后，睁开眼的第一句话就是问：邵飞呢？

　　程韬记不得当时是怎么把实情告诉程彦的了。他似乎想隐瞒，可是根本瞒不住，当他不得已告诉程彦，邵飞已经不在了的时候，程彦那故作镇静的神态让程韬揪心不已。

　　程彦看似不经意地随手拔下了手背上正输着营养液的针头，惊出程韬一身冷汗。接着，程彦推开程韬下了床，嘴里不停地说着：“爸，今天我跟邵飞约好了，要一起去看《蚁人》，这都几点了，他怎么还没来？”

　　程韬见状自然拼命拦着程彦不让他乱动，想把他扶上床，可是程彦那天的力气似乎特别的大，他好像没耐心再听程韬解释什么，用力挣脱开程韬的束缚，绕过程韬来到门口。

　　他一把推开门向外走去，走着走着越发加快了脚步，没一会儿干脆跑了起来。

　　程韬吓坏了，他一边追，一边招呼着楼层值班的护士帮忙拦住程彦，那几个小姑娘看到疯了似的程彦有点儿胆怯，最后还是过来了两位男医生，硬是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上把程彦一把按住，打了一针镇定剂，程彦这才软了身子，任由医生把他架回了病房。

　　等程彦再次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冷静了下来，只是程韬知道，原来的那个充满活力的儿子已经不在了，虽然到了九月，程彦跟别的新生一样上了大学，但程韬感受得到，程彦已经不再是曾经的那个热情洋溢的少年了，除了上学、打工，程彦在家的时候变得很安静，虽然他还跟以往一样是个很懂事听话的孩子，但那张原来一笑就会露出两个小梨涡的脸上却少了少年应有的光彩。

　　直到今天。

　　程韬的脸上始终都带着笑，他一边喝着粥，一边听着两个人不怎么默契地讲着学校发生的事，不知道为什么，他脑子里总会产生一种幻觉：那少年真的很像邵飞。

　　除了长相。

　　直到看着两个大男孩儿离开，程韬这才忍不住摇了摇头。

　　程彦并不知道程韬居然会把祁林跟邵飞联系在一起，只是当他跟祁林回到家，被祁林带到书房后，程彦的眼睛都要看直了。

　　对于桌上那厚厚的一摞书，程彦一点儿也不陌生，那是他过去三年里为了考大学而必须撒下心来看的教材以及参考书。

　　“你先坐着等我一会儿，”祁林对程彦笑了笑，“我去拿点儿东西，一会儿就回来。”

　　“好。”程彦点点头，目光却一直停留在那摞书上。

　　当祁林推门出去后，程彦忍不住来到桌边翻看着那一本本教辅书，看到那些熟悉的书名，整个人都忍不住有些恍惚了起来。

　　脑子里下意识地回想起高考前跟邵飞一道刷题时的样子：比速度、比质量，两个学霸之间就像当初研究围棋那般虽然互相羡慕，但又谁也不服谁。

　　高考填报志愿，程彦选择了S大的化学教育，因为师范类对于像程彦这样的学生可以免学费。邵家本来是想让邵飞考科技大，但邵飞却坚持要考跟程彦一样的大学，只不过专业选择了国际金融，因为这是邵家的底线，毕竟邵飞是邵家的独子，以后邵家的产业是需要邵飞来继承的。

　　“程彦。”

　　没等程彦从往事中回过神来，祁林已经站在了他的旁边，手里比出去的时候多了样东西：“你看看这份是不是昨晚我姐逼你签的合同？”

　　祁林说着举起手里的那张纸递到程彦的眼前，看到程彦点了点头，祁林接着道：“我说过，这份合同不作数，我不会用它来束缚你。”

　　“嘶啦”一声，在程彦惊讶的目光注视下，祁林将那份合同从中间一撕两半，扔在了桌上。

　　“祁林？”程彦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你真的不用这样，我、我……”

　　“你答应过的，”祁林打断了程彦的话，“你说过愿意跟我做朋友，对吗？”

　　“对，但是……”

　　但是那三十万怎么办？程彦不禁为难了起来。

　　难道也不用还了？这怎么可能？就算祁林不用他还，作为程彦，他也从来不愿意亏欠旁人：唉，大不了努点儿力再多打几份工，尽快把这三十万还上。

　　“合同虽然被我撕了，”祁林顺手从桌上拿起一本《化学五三》，“但那三十万毕竟也是我父母的血汗钱，白送你肯定不行。”

　　果然，程彦的脑子迅速冷静了下来：这是要让我还钱了，本来就没想欠你们，只要你们给我时间。

　　“这样吧，”祁林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唇角微微勾起，“再过三个月，我要参加高考了，我请你给我当家教，一天三千，一直到高考结束，学费三十万，怎么样？”

　　答应的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