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俗狐说》岄见兔

3、无爪（二）

　　一路上云川大多都是一言不发，最多言君问些什么敷衍几句。
　　倒是言君，这回到龙族几百年了什么没有见过，但是来到青丘看着一切都十分好奇。青丘的景色自然不必多说，最重要的是，这是云川自小生活长大的地方。言君会想，他走过的地方，云川小时候是不是经常在这里玩耍。

　　当年被捡回去疗伤，都是被藏起来，唯有一次偷偷带他出来，那天的云川，笑得很开心。言君想问问云川还记不记得那时候的事情，也想问问那天为何笑得那么开心，但是如今却是开不了口。

　　走着走着，一行人远远看见莫春晓正在溪边捉鱼。只见莫春晓扎起衣裙一脚，站在溪边浅处。水没过脚踝，脚踩在光滑的鹅卵石上，日光折射的水纹印在脚上。
　　也不知是她本身就恼怒，还是被鱼惹得恼怒，有些孩子气地在抓鱼，却被溅一身水，这下更加恼怒，气鼓鼓地，狐狸尾巴都出来了。

　　云川见到莫春晓这般模样不禁笑了起来：“呵，这小傻子。”言君见到自然也觉得十分有趣，侧脸看见云川笑得十分开心，既开心又嫉妒，开心是因为云川开心，嫉妒是因为这笑不是因为自己，也没有对自己笑过。

　　云川径直走了过去，手掩着嘴鼻轻咳。莫春晓刚扑空了一下，就听见声音，弯着身子转头看，少主和殿下！
　　云川见到莫春晓被抓包后吓到的样子，不禁笑了但又很快装严肃：“晓晓，你不是身体不适？怎的还有力气在这捉鱼玩耍？”
　　一旁的落黄朝莫春晓挤眉弄眼，暗示自己今儿个帮她胡编说的借口。
　　莫春晓快速反应过来：“是，是呀，这不是来捉条鱼补补身子嘛，哈哈哈。”
　　云川见她说着着拙劣的谎，也不拆穿她：“你快上来，回头我遣落黄送几条给你，你衣服都湿了，等下病情加重了怎么办。”莫春晓心虚地应是，然后借口快速离开了。

　　莫春晓边走边懊恼‘啊！！！肯定被看到了！自己蠢蠢的模样，会不会被笑？’一阵挠头，转念“也不是没见过更糗的自己，我现在怎么这么在意起来了呢，一定是昨晚没有睡好，嗯！是的，自己精神状态不好。”

　　云川看到莫春晓逃也似的离开，无奈一笑。言君靠近云川，脑袋像是放在云川肩上但实际并没有，在云川耳边上说道：“阿云对我真是冷漠啊，都没有对我这样。”可怜兮兮地样子令一众随从有点心惊胆战，但是又对言君殿下十分同情。可以说是，自言君见到云川到提亲再到现在，云川都是一副冷漠的样子。也亏得言君殿下一往情能忍受云川的冷脸、无理取闹。

　　言君的属下自然是有些为自家殿下打抱不平，自家殿下对云川多好，而且身份尊贵，能让言君殿下喜欢是谁都难求来的福气。而青丘这边早已狐尽皆知龙神言君要娶云川，十分羡慕，不仅仅只是因为言君的身份，还有言君对云川的一言一行，都幻想着自己能得如此一心人。
　　大家还想着云川能够说些什么安抚一下言君殿下，谁知云川只道：“那是自然，毕竟殿下跟晓晓是不能相比的。”转而对言君微微一笑。随从们听着，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又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

　　言君只能苦笑，负手看着前方的薄云：“没事，我们来日方长。”说完双眼饱含情意地看着云川。云川到底是抵不过这般热情的注视，别过脸不作任何回应。
　　之后云川也就如过场一般带着言君浏览一下，便借口疲乏小憩离去。言君自然不多说什么。送云川回采苓院后，没有径直回自己住处，而是去打听了一下莫春晓并前往其住处。

　　而此时莫春晓正在自家门前，躺在摇椅里悠闲地啃着刚摘下不久的的鲜甜果子，上午发生的事情早就抛之脑后，十分惬意。
　　一个阴影过来正好挡住莫春晓照在脸上的光，莫春晓眯眼一看，言君！小手一抖，果子掉下咕噜噜地滚一边去了。只见那言君笑嘻嘻地说：“晓姐姐好惬意啊！”
　　莫春晓赶紧起身：“见过殿下，”瞥了一眼沾了沙尘的果子，“不知殿下怎么逛到这里来了。”说完悄咪咪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竟只有言君与他近卫二人，莫春晓不禁心生疑惑。言君坐到莫春晓方才躺的摇椅上：“嗯，果然十分舒适啊。”莫春晓呵呵两声敷衍的笑。

　　言君躺在摇椅里闭着眼睛不说话，他的近卫也像个木头似的站着不说话，莫春晓看着摇椅里微笑着的言君不知怎么形容，总觉得让人感觉有点瘆得慌。若不是微风拂过，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
　　良久，言君睁开眼睛，一只手遮住光线说：“吾若是说特意来找姐姐的，不知姐姐信否。”
　　莫春晓心下咯噔一下，说话间带有一点不友好地问：“不知殿下找春晓有何贵干。”
　　言君看着莫春晓含笑道：“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姐姐帮忙，不知姐姐愿意否。”
　　莫春晓也不想跟言君弯弯绕绕兜圈子：“春晓不过是青丘里的一名普通医娘，不知晓有什么事竟能帮助到殿下。”停顿一下继续说道“而殿下这声姐姐，怕是要折煞春晓。”
　　言君回道：“哪有什么折煞不折煞，狐族竟亦有如此多繁文缛节？”说着起身，抚了抚衣袖褶皱的地方，转而收起笑脸认真看着莫春晓说：“吾是认真且诚心来向姐姐寻求帮忙的。”

　　莫春晓见言君如此认真，寻思着，这世界有什么的是言君搞不定的，怕是是关于云川的事情吧。
　　言君也开门见山地说：“其实，吾不过是想请教一下如何能讨得阿云欢心，听说姐姐阿云对姐姐一直很好，平日里情同姐妹。再则便是想多了解一下阿云。”
　　果然如此，呵。莫春晓心里说道。
　　言君见莫春晓不回应：“麻烦姐姐了，当然吾亦不会亏待姐姐的。”莫春晓也放下低人一等的姿态，有些怒意地说：“切，我是那种为了一点好处就出卖少主的狐吗？”言君回道：“姐姐自然不是。”言君还想解释一番，莫春晓摆摆说：“好了，我知道了。我并不会讨好谁也没有学过。我能帮你的就是告诉你一些关于少主的喜好、习惯什么的。剩下的殿下自己琢磨吧！”
　　言君作揖：“那言君先谢过姐姐了。”

　　莫春晓一边将药草搬出来晒，一边说：“殿下有什么要问的就问，我可是很忙的，不像殿下这般悠闲。”
　　言君就像一个跟在姐姐身后的小屁孩一样在莫春晓身后问东问西，莫春晓对于能说给言君听的，都一一说予。又搬东西又说了一大堆的，口干舌燥，肝火旺盛，又或者别的什么原因，莫春晓对着言君叉腰：“虽说殿下是青丘贵客，可是当下您怎么说也算有求于我，您这个不帮把手搬个东西也就算了，毕竟身娇肉贵的，递口茶都不会的吗？”
　　言君真的就只顾着将莫春晓所说的记下来，言君刚想说话，莫春晓开口说道：“说笑的，殿下切勿当真，这点小事春晓做了不知几百年，还有春晓自己渴了自然就会喝水。”说着倒了一杯茶“跟殿下开个玩笑，殿下切勿当真。”
　　言君莞尔一笑：“是言君的不是，还请姐姐切勿见怪。”
　　莫春晓将茶一饮而下，用手臂擦了擦嘴：“自然，毕竟，见怪不怪了。”
　　这时候言君的近卫忍不住说了声：“你！你竟敢如此这般······”还没能说下去就被言君打断了，言君问：“不知言君哪里做得不对，请姐姐说出，姐姐是阿云珍惜之人，那么言君也必定尊敬姐姐。”
　　莫春晓却回：“春晓自幼便是这般口无遮拦，心直口快，得罪之处请殿下多包涵。”莫春晓也不知为什么面对言君会这般火大，对自己说好了的话转眼就忘了，莫春晓懊恼极了，恨不得把嘴巴缝上不再与言君说话，虽然是无辜的但也不是绝对无辜的，果然，还是远离言君为好。毕竟，眼不见心不烦。

　　气氛微微有点尴尬，这时候言君看见一旁药架上放着几大串如小珠子般的鲜红果子，问：“姐姐，这是什么？”莫春晓顺着言君的视线看去：“酸儿果。”言君重复一遍：“酸儿果。”莫春晓一脸莫名奇妙：“殿下可以尝尝，酸儿果入口十分酸，等酸劲过去了，却是回味甘甜，既解渴又解馋。”
　　言君笑道：“那时见阿云常吃这种果子，吃得五官都皱成一团，但是还是经常吃，我那时还以为是什么灵药之类的，想不到竟是野果。”
　　莫春晓握了一下手，问道：“你，还记得以前在这里的事？”
　　言君拿起一串酸儿果笑笑：“自然，虽有一些记忆模糊，但是却从未忘却。”转而看着莫春晓：“姐姐可否带我前去采摘一些酸儿果？”
　　“嗯？啊，好，好的。”莫春晓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