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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师生情】咸鱼十六次翻身 ...

  •   第十六章

      躲开了值日老师的检查,晏禾拿着手机去阳台打了一个电话给他爸。

      “怎么了儿子?”隔着手机都能听到麻将滚滚。

      晏禾微微皱眉:“你又在搓麻将?”

      话音刚落,冷不丁传来一声“糊了!”他听着自家老爹骂骂咧咧几句,再开口时,声音明显的不耐烦:“有什么事?最近考试没?”

      晏禾压下性子:“没考试,我想走读。”

      “没考试?”晏阳东的嗓音陡然增大,“你不要说谎,我一个电话的事。”

      晏禾冷哼一声,心想着你真要那么有能耐,问都不要问。心里这么想着,嘴上还是积德:“这礼拜日小高考三模。”

      “哦……”电话那头消停了点,晏阳东问:“你刚刚还说什么来着?要走读吗?……诶!老马,你干嘛去?!继续继续!”

      晏禾道:“下次说吧。”不等回应,直接挂了电话。

      心情瞬间变得烦躁。

      自从他妈走后,他老爹的事业也在走下坡路。每次年末,他老爹总要暴跳如雷登门要债,北上广三个城市轮流飞。

      他爹什么都不说,但他什么都看在眼里。每次出差回来必问一句“考试怎么样”,神色疲惫地像是把未来全压在了他身上一样。

      也只能压在他身上,市场越来越不景气。他家一没地位二没靠山,除了押宝似的全赌在仕途这条道路上,还真没有其他办法。

      本身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康家庭。有点闲钱还要拿去豪赌……晏禾一脚把阳台的扫把踢翻在地,无力的顺着墙角蹲下。

      也就只能在他面前当当老子,摆皇帝的架势。晏禾冷笑。说得好听,为了他的前途他的将来,实际上都是为了他自己。

      正为亲人所苦,阳台的门突然“嘎吱”一声。晏禾一个激灵,立马抬起了头。

      看到是钱子昂时,晏禾舒了口气。

      钱子昂的心情似乎也不是很好,不知从哪里搞来了几罐啤酒。二人无言的喝了几瓶。

      钱子昂突然问:“晏校长,你说省招班的凭什么看不起普通班的?”

      一年前,他也天天思考这个问题。晏禾仰天喝了几口,舔舔嘴唇:“谁知道。”

      两人学着电视剧通宵买醉的架势,干掉了喝完全部也不会醉的啤酒,然后回床上睡觉。

      第二天,晏禾如约在生活课时,去找了顾泽。
      因为顾泽和秦语贞的那点二三事,还有家里一些细枝末节的破事,他一整天的心情都不很好,加上睡眠不足,做什么都提不上兴致。

      一声不吭的在顾泽桌子边站了良久,直到顾泽抬眼休息时,才冷不防发现自己的不远处还杵着个人。

      顾泽说:“站着成仙呢?”

      晏禾搬了张椅子,在他身边坐下。

      顾泽看他低着头,耷拉着双眼,没有了平时生龙活虎的模样,忍不住伸出手,想把他皱着的眉毛捋顺。

      伸到半空,他又把手收了回去,语气温和:“最近遇上什么事了?”

      “没。”潦草的给一个字,算是回复。

      “是小高考临近,压力太大了吗?”

      “不是。”

      一时两人的气氛有点冷。

      顾泽深深地看着他:“你的寒假作业不是很理想。”

      料到了会有这一茬,晏禾不是很惊讶,低头一副任凭发落的模样,机械地承认:“嗯,我抄的。”

      顾泽不动声色地:“为什么抄?”

      抄了就抄了,哪来那么多为什么。晏禾“啧”了声,随意道:“不想写。”

      站在教师的角度,晏禾其实是个很不错的学生。自从上次在操场聊过一遭后,学习上基本没有出过纰漏,班级第一不在话下,就连年级名次也很靠前,在省招班也能排在中间靠上的位置。

      为人也很谦虚踏实,即便是最简单的知识点,上课也会专心致志的听。即便偶尔开个小差,做了一些与上课无关的事,也很有分寸,明白自己是在做什么,很快就能调整回来。与各科老师都相处的十分融洽,不止一个老师赞扬过晏禾。

      只是有时,太过随性和冲动。连句解释都嫌多余。

      生气时会像小孩子一样发脾气,雷打不动一根筋执拗的死磕到底,什么都是一副无所谓破罐子破摔的模样。即使错了,也绝不回头,不知在跟谁赌气。

      有次跟语文老师起了冲突,上着课就犯了浑,掀了桌子就往门外走。直到语文老师在身后扯着嗓子连“开除”的威胁都吼出来了,他头也不回的朝地上“呸”了声。

      小狗炸毛时,得顺着他的毛慢慢捋。

      顾泽转移话题:“现在还打算走读吗?”

      晏禾想了想:“嗯。”快小高考了,能拼一拼也好。

      顾泽笑道:“按道理,一中的每个老师都是有教师公寓的,当初分给我时,我租给黄主任的侄女了。现在应该还有教师是不住的,如果有能租的,我再告诉你。”

      即使把他喊来谈话,也是在帮助他为他好。他冲动任性时,像一只刺猬,一厢情愿偏执的认为全世界都与他为敌。现在看来似乎不是的。

      哪怕顾泽作为老师,也没有过多的计较他在寒假作业上犯的过失。不仅选择了宽容,还帮他找公寓。

      晏禾心里的感觉有些复杂,他慢慢的点了点头:“谢谢。”

      顾泽看着他:“你去忙吧。”

      晏禾“嗯”了声,轻轻把椅子搬回原处。临走前,顾泽突然喊住他:“我很开心你没有被分到省招班。”

      已经快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晏禾,眼睛一热,眼眶随即就红了。他又低低的“嗯”了一下,没有回头,走出了办公室。

      在生活课上,破天荒的头一遭没有回宿舍洗澡,也没有去操场打球。回到教室坐在位置上,朝窗外看去,有些愣神。

      他还记得高一刚开学时,面对班级同学时那种不耻不屑的心情。就好像在初中吃惯了山珍海味,一到高中天天吃杂草炖树皮的感觉一样。

      其实,有些同学并没有恶意,他们朴实的善良。但他就是接受不了,无论从生活习惯还是思维方式,他都没有办法忍受附和。

      他很害怕。害怕天天与他们为舞,害怕日日朝夕相对,耳濡目染的自己活成了最初最憎恨的模样。他整天地活在抗拒与害怕中。其实,他是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是不对的,但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去包容,去改变,去适应。他一点都做不到。

      在最关键的时刻,李沐和钱子昂出现了,他们的到来终于能让他得到一丝喘息。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证明自己与周围省招班里那些人的差别,急切的想要把自己的生活与他们的世界狠狠撕裂开。

      于是,他就走向了另一个方向。他喝酒,他打架,他蹦迪,他泡吧,尝试一切班里同学不敢尝试的东西,顿时生出了“凌驾于他们之上”的优越感。

      成绩不好又有什么关系,这个世界从来不是光看成绩吃饭的。他想恣意人生,潇洒到底。

      可他从来没有想过这样是错误的。

      也不能是错误的。

      这让他……情何以堪!

      -

      晚上的时候,又打了个电话给晏阳东,言简意赅的把自己想走读的想法表达了一遍。

      他老爹也爽快,当即就说“可以”。对于他这个儿子,在钱的这一方面倒是毫不含糊。

      只是末了,仍不放心地嘲讽道:“花样还挺多,你有这个想法的心思,还不如多放点在学习上。”

      晏禾习惯性地皱起眉,纵使想反驳,这次却没有顶嘴。

      晏阳东继续道:“你和你以前的同学还有联系没有?”

      晏禾挑了挑眉:“哪些以前的同学?”

      “高一班里的。”

      晏禾“哦”了声:“没有。”

      晏阳东大哼了一声,口气冲到晏禾都担心他会把鼻屎喷出来。知道他爹接下去不会有什么中听的话,在污言秽语破坏心情前,晏禾先一步把手机拉的老远。

      估摸着电话那头骂的差不多了,才又放到耳边,草草说了句:“爸,明天还要上课,我挂了啊。”

      那头“嗯”了下,命令的口气:“多去跟他们交流,听见没?”

      晏禾不耐烦的说了句“知道了”,然后挂了电话。他是真不想再跟他爸吵起来。

      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他还记得第一次他爸真正和他大发雷霆时的模样,自从高一堕落以来,和晏阳东的争吵似乎成了家常便饭,到了高二才缓和。

      他的母亲去了国外后,就再也没和他联系过,他也没想过主动打电话给他妈。即便是母亲,又如何呢,做出了选择,总要能承担的起后果。

      就像他选择了和那些好学生背道而驰,就要有勇气承担的起接下来的后果。

      晏禾睁着眼睛,瞪着天花板。

      如果……那时他不那么厮混,一如既往地优秀,现在又会怎么样呢?

      他闭上了眼睛,心里却一片清明。

      问题的答案他从来都知道。

      就像他做出那些荒唐的抉择时,从来都黑白分明。

      只是,谁又能容许得下他后悔呢?

      矫情的眼泪沁出眼眶的瞬间,他想到了顾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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