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鸡毛？NO！》壳牌女人

7、第七章 他不是一个人，他代表着一个家庭

　　周依依以前天真地以为，两个相爱的人结婚生活在一起，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理应得到幸福，现在看来，还是too young too simple。结婚向来是两个家庭的事情。譬如方玮，彻底闹开以后，他在最初的伏低做小期过后，越来越维护他所谓的男性尊严，越来越不愿意松口，像恋爱时那般妥协。
　　清明节，他们回了趟老家。回去的路上，依依尽在向方玮洗脑，她的舅妈是多么多么的可怜，两夫妻都没个好工作，得依仗着公婆的退休工资补贴。一辈子跟公婆住在一起，始终没有得到婆家的尊重和认可，连孩子也不尊重自己的母亲。两代人最好不要住在一起云云。方玮只是沉默。
　　方玮外公年尾刚去世，算是新立的墓，儿女们已经赶在清明前回去做了法事，这次本来是不用再祭扫的。陪着来祭拜依依家先人，他外公的墓就在不远处，方玮还是去给老人烧了些纸钱。张晓芸向女儿努了努嘴，意思是你最好也跟着去。依依对老人没有意见，反而觉得外公在世时虽然一颗心全扑在自己的亲孙子身上，比他女儿倒是讲理多了，没有给她什么难堪。乖乖跟着去了。只是实在不知道作揖时该念叨些什么，只好说了句，外公，请您保佑保佑自己的外孙子吧！
　　每次回老家，贝瑶家总是依依必去的一站。贝瑶家住一个老式单元楼的一楼，因为父亲忙于小工厂，对生活质量并不在意，几年前才将逼仄的环境加以改造。把院子用玻璃顶封好，两个房间与院子间的水泥墙打掉，做成日式的推拉门，小院子里摆好藤桌藤椅，水族箱，瑶瑶再开辟出一方地界来饲养她的爱兔。真是很和谐静谧的一个天地。周依依撇下家人，拎着水果大摇大摆地来到瑶瑶家，登堂入室，如出入自己家一般自然。
　　瑶瑶早已准备好茶果，招待这个年少时就结识的铁杆闺蜜。方玮这事，她知道得并不滞后，多年深交，她在春节期间，遇到两人的半小时内，就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到无人处，立马问依依是怎么回事，周依依不想隐瞒。
　　贝瑶：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很难。我以前觉得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个男人像方玮这样对你好了，现在看来，男人真是靠不住。我早前给他打了电话，他是有难处，但是真的不是他背叛你的理由。
　　周依依：我每天都哭，真的，没有哪天不在哭。想都不敢想，这事儿发生在我身上。虽然嘴上一口咬定，是他那个可怕的妈，一天到晚地跟儿子灌输我的不好，是她给了儿子巨大的压力害他出轨，其实我心里清楚得很，这就是方玮的本质不好，品行不够端正。
　　贝瑶：作为你的娘家人，我都替你不值，觉得这种事情太肮脏了。不管怎么样，我希望你不要太影响自己的生活。你跟方玮能和好也好，实在走到那一步也罢，我都希望你认真考虑，好好地走过人生这最艰难的一段路。
　　周依依：放心吧，我会努力。我是一个正常人，我也不想让一些不正常的人和事，来打搅了我的生活。
　　周依依非常喜欢贝瑶养的一只兔子，名叫山楂。其实就是一只普通的白色菜兔，在瑶瑶的静心侍弄下，已然临界5岁高龄。油光水滑，体型是一般小白兔的两倍不止。依依总担心它那两条后腿，怎么能蹬得动那肥壮的身体的。
　　她心不在焉地撕下草莓的樱子，送到山楂的嘴里，看它那粉色的三瓣小嘴，利落地吃掉面前的美食：现在多少斤了啊？依依突然问。
　　“108斤！” 贝瑶正转身清理着山楂的尿液，头也不回的答道。
　　依依一愣，好笑地回道：谁关心你多重了呀，我问的是山楂呀！
　　贝瑶嘻嘻一笑：它呀，也没称过，6,7斤总是有的吧！这些年伺候它都花了几千块了!兔笼，干草，专门儿的兔粮，哪哪儿都是钱!
　　周依依：真相信你伺候人的功力。自己养的那么好，兔子也养的那么好。你瞧瞧你那小胳膊，珠圆玉润的！对了，我妈老关心你，要给你介绍对象，你还是不想见吗？
　　贝瑶：不想见。，你都不知道，在老家这种小地方，圈子特别小。我今天见的，可能就是我某个女同事前几天见的一个人，也就是说，同一个男生，在一堆女生中挑挑拣拣。我真的很反感相亲这种方式，好像把女孩子放在一个被人挑选的位置上。我跟你们方玮也说了，他们家要找的，最好三从四德顺应夫家的，现在真的不好找，至少我们这些受过高等教育的，很难做到。
　　周依依：是的呀。从小在同样的环境里成长，一样的竞争，一样的压力，凭什么女孩子总要吃亏些，机会比男生少一些！现在这年头，煤气都不用扛罐子，灯泡坏了有物业，男人除了在床上要花些力气，还能在哪里花力气？
　　一说完这话，两人笑作一团。
　　“你一个人，如果真的觉得生活质量很好，那也可以！说真的，我还是很钦佩你不对生活妥协的勇气的！”顿了顿，周依依神色黯淡了些：不过，因为我这狗血的事情，还是会影响到你的爱情观择偶观，我真的还蛮抱歉的。其实爱情还是很美好的，我希望你还是要相信爱情相信婚姻。
　　小姐妹闲话家常，一晃到了黄昏时刻，去吃了心心念念的猪肚锅，这才拍拍肚子打着饱嗝满意地道别。

　　闲暇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回到S市，感情已经出现巨大裂痕的两人，别别扭扭地继续生活。
　　傲慢与偏见里说得好，结婚前千万不要交往太多了解太深，不然这婚可能就结不了了。
　　周依依越来越发现，她与方玮存在着巨大的差异，两个人的价值观人生观，有些可以算是天壤之别。
　　方玮却觉得，只是因为他一时脑子发热，犯了不该犯的错误，其实他身上许多的性格和做法，是一直以来如此的。但周依依现在却揪住这每一样不放，坚决要他改变，有这个必要么？
　　譬如，方玮始终觉得，娶媳妇和嫁人，嫁就是嫁，娶就是娶，我方玮就是娶了你周依依，你应该住在我男方家，我现在委委屈屈住在你女方家，跟入赘似的，已经算非常不错了，还要怎样？
　　周依依不知道他脑子里哪儿来那么多封建的想法，她觉得两个人人格独立，在一起生活，彼此关心彼此提携，不是很好的一件事么？为什么非要说你娶了我我嫁了你？入赘更是从何谈起，难道跟上门女婿结婚，女方脸上会有光？再说你给我大丈夫的依靠了么？雍景花园里的一切开支，都是周依依在负责。谈恋爱时，周依依甚至不愿意方玮在她身上花什么钱，连一同逛街时看上件衣服，周依依当时也说不喜欢，等第二天跑一趟买给自己。只是体谅方玮当时并不宽裕，现在看来，倒便宜了这小子，女孩子还是要虚荣和娇气些的。
　　再譬如，方玮觉得，小富即安即可，有一套房子，稳定的工作，就可以了，要奋斗做什么呢？人只要管好自己小家庭就行了，他始终不能接受依依每次回家，不是在这个亲戚家吃饭，就是在那个朋友家串门。这在他们家，是根本没有过的事情。
　　再再譬如，依依向他控诉他和他父亲一样冷漠自私只做表面文章，直至今日，心中所念嘴上所说，还是自己的事自己单位的事自己父母的事，从未关心过依依本句话。
　　谈恋爱时却不是这样，方玮会陪着依依做任何她喜欢做的事情。虽然不喜欢游泳，他还是会陪着依依下水，现在依依请他在边上看，他都懒得去。依依央了他好几遍去拔智齿，到现在，四颗智齿拔了三颗，都是她一个人去医院一个人回。不怪周依依涉世未深，稀里糊涂嘴便找了个男人就嫁了，实在是他在恋爱期间表现优异，隐藏了自己性格中的种种劣性。
　　男人就是这样，得到了以后，掩盖和隐藏便不再必要。白玫瑰成了饭渣子，红玫瑰成了蚊子血，都不是当初那么回事了。
　　种种譬如，种种不愿改变，让两个人各怀心思的人同床异梦。生活的平衡一旦被打破，回到从前，真的太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