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十个未婚夫》舟蓝

17、第 17 章

　　二人在会话的亭子对面是回廊，廊壁开着几个花窗，窗沿爬满粉色蔷薇，探进来的几簇花骨朵下站着一位长身玉立的少年。

　　英俊的少年抱着长剑，似有所感，在她们望去时，他远远朝亭子的方向行了一礼。

　　原来，皇后听闻乔月芙出宫后屡次涉险，便在皇家暗卫“银绣台”内精挑细选，择出一位百里挑一的好儿郎给她担当近卫。

　　皇帝听闻此事后亦是上心，点出银绣台的少台正，御赐给她作护卫。

　　恰逢连氏昨日进宫，连氏就顺便领人出宫了。

　　乔月芙闻言双目晶亮，大胆猜测：“银绣台的少台正，难道此人就是那个百步穿杨、百发百中、人称天下第一神箭手的穆琢？”

　　说到穆琢，那也是来头不小，他少年成名，武状元出身，四大家族的穆家嫡系之第三子。

　　据说穆琢生得一副好相貌，但被收入银绣台后鲜少露面，见他一面难如登天，从而评价降低，未能入选京城四公子之一。

　　他神秘归神秘，仅用三年就在群英荟萃的银绣台脱颖而出，爬上银绣台的二把手之位，担任银绣台的少台正，他的优秀无可争议，被人戏称是京城第五公子。

　　如此人物，乔月芙是仰慕的，她曾习过弓箭，知晓要百发百中有多难，她每次偏离靶心时，都愈发敬佩那位神箭手。

　　倘若第一神箭手来当她的近卫，她自然欢欣雀跃……虽然可能性不大，这样出色的人跟在她身边委实大材小用了。

　　果然，连氏表示遗憾：“穆家三郎固然好，陛下和娘娘亦肯割爱，只是穆三郎年前就奉命离了银绣台，去往东宫，时任玄霄司司正。”

　　乔月芙点头表示了然，已经提前猜到结果，心下也没多失望，她反而为偶像的仕途升迁而高兴。

　　银绣台是皇家暗卫，护卫范围囊括整个皇室；而玄霄司是东宫影卫，仅供太子差遣，玄霄司的司正只有太子的心腹才能担任。

　　穆琢从银绣台的二把手，转到玄霄司的一把手，看似明升暗贬，实则前途无量。

　　将来太子荣登大宝，穆琢就是新皇身边的红人，地位如同今时的束珩。

　　那等技艺超群的人物，确实跟在太子表兄身边才能发挥他的长处。

　　连氏话锋一转：“不过现任少台正也不差，是穆三郎之后的下一任武状元，出自珞岭邱氏。”

　　珞岭是西北大省，邱氏是当地延续了千年的世族，在西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实打实的家世显赫。

　　连氏玉指遥点邱应，笑吟吟道：“你瞧，新上任的少台正玉树临风，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带出门去绝不辱没了你。”

　　乔月芙顺着望去，离得有些远，何况那人又低着头，她看不太清楚。

　　从模糊的轮廓推断，他确实姿色不俗。

　　乔月芙不排斥多个近卫，经历过那么多次险境，她反而是乐见其成的，况且银绣台里的人，还是少台正亲自来保护她，总比侯府养的那些护卫强了上百倍。

　　但她总觉得舅母的笑容别有深意，还话里有话的样子，遂边给舅母倒茶，边小声试探：“舅母，这位少台正，莫不是我那新的未婚夫候选？”

　　毕竟她每次到信阳侯府来，舅母都会给她介绍一个未婚夫候选，不排除就是这位少台正的可能性。

　　连氏眨了眨眼，模棱两可：“是有这么一回事，你莫急，且听我娓娓道来。”

　　她的婚事尚未敲定，第三方在场到底不太好，连氏打了个手势，廊下的少年纵身一跃便消失了。

　　乔月芙惊叹他的好轻功，不禁走出亭子，步入花园中央，她环视四周寻找，没能发现他的身影。

　　既是近卫，他不会离得太远，只是藏匿在别人难以察觉的地方。

　　连氏喝了口茶，笑言：“就说他身手不比穆三郎差吧？我也很看好他呢。”

　　乔月芙顺手摘了朵蔷薇，莲步回亭，插在连氏髻间，甜笑：“陛下和娘娘钦点之人理当出色，况且他又得舅母青眼，自是出类拔萃。”

　　连氏摸上发间的蔷薇，取下簪在她青丝上，左瞧右看，满意点头：“配你才好。”

　　这句话似意有所指，仿佛在夸她和邱少台正相配。

　　乔月芙羞赧垂头，一时不知怎么回，嚅嗫道:“舅母就爱取笑我……”

　　连氏看她羞窘，噗嗤一笑：“好了，我就不逗你了，即刻就说说你的那位未婚夫候选。”

　　语毕，她的贴身丫鬟捧着画轴和册子进来。

　　乔月芙才知舅母刚刚在逗自己，未婚夫候选其实另有其人，是她自己误会了，当下薄红的脸色转为酡红，红扑扑的可爱极了。

　　“舅母！你怎么也唬我！”她捂着烫人的双颊，极不好意思。

　　连氏展臂把人搂进怀中，柔声安抚：“我的儿，是舅母不好，莫怪莫怪。”

　　丫鬟碧芸笑道：“我的好主子，您再哄姑娘，日头可就要落了。”

　　“日落才正好，月芙陪我歇一宿再回去。”

　　话是这么说，连氏就这般搂着乔月芙，慢声诉说她的第三个未婚夫候补。

　　连氏这回给她安排相看的人，是顾右相的独子顾云开，正是京城四公子之一。

　　四公子选拔的首要条件是模样俊俏，因此顾云开的相貌自不用说，难得的是其年少有为，目下职任工部侍郎。

　　顾云开性情豪爽，拥有官场上少有的赤忱之心，他虽怀着侠义仁善，却很会做官，人缘极好。

　　顾家旁系一大堆，但嫡系人口较为简单，这一代只他一个男丁，上头有六个姐姐，下有五个妹妹。

　　乔月芙听得冒冷汗，顾相这么使劲生孩子，定是想再要第二子的，偏偏后面生的都是女儿。

　　万一她和顾云开成了，岂不是要背负给顾家“开枝散叶”的使命，也要使劲生孩子？

　　她愿意和心爱的丈夫孕育子嗣，却不愿被人施加压力，当成任务去怀胎十月，还要生到至少两个儿子为止。

　　连氏瞧出她的担忧，笑着轻拍她的手：“放心，我打探过了，顾家对后嗣看得开，实在不行，过继也是可以的。”

　　世族宗亲，乃至皇家都有过从旁系过继的先例，这并不稀奇。

　　乔月芙抬眸和连氏交换了一个眼神，有点意会了言外之意。

　　顾相那么拼命生孩子，怎么到了下一代就能看开，显然不是他突然顿悟，而是利益使然。

　　帝后待她视如己出，要是顾云开成了她的夫婿，必然青云直上。

　　与顾家的前途而言，血缘子嗣变得没那么重要。

　　顾相老谋深算，人送老狐狸的外号，那样智绝之人，理应会考量到这个地步。

　　乔月芙瞬时意冷了，她清楚自己的婚姻会和各方利益挂钩，但这么直白的被点出来，未免为自己不够纯粹的姻缘而丧气。

　　此前，她认为只要两个人情投意合就够了，走到这个地步，她忽然醒悟，原来自己想要的只是一份不掺杂任何惠利的感情。

　　然，以她的身世背景，她想要的姻缘反而是最奢侈的。

　　乔月芙心下苦笑，既然无法改变，她索性不再纠结，转而以玩笑的口吻问：“人人都说顾相拥有狐狸之智，顾公子青出于蓝，岂非是只小狐狸？”

　　和聪明的人相处如沐春风，可是嫁给太聪明的人，那就是另一回事了，比如帝后，他们恩爱归恩爱，生活中没少斗智斗勇。

　　有的人会甘之如饴，可是她不乐意和丈夫智斗，一时是情趣，一世就是折磨。

　　连氏猜到她的意思，摇头笑道：“依我看，老狐狸是生了个梅花鹿。”

　　梅花鹿平常纯良无害，唯有受到威胁才会展露攻击性。

　　连氏在隐晦的提点她，顾云开为人纯善，和处处算计人心的顾相终归不同。

　　乔月芙总算放心了些，重新燃起了和顾云开见面的兴趣。

　　连氏使了个眼色，碧芸领会，解开画轴的丝带，就要给她一睹顾云开的真容。

　　“夫人！不好了不好了！”一个小厮急匆匆穿行花园，全速往亭子跑来。

　　乔月芙探头，认得那小厮是表弟谢子凌的随从，似乎叫文石，他满头是汗，可见他从大老远的地方赶回来的。

　　“何事如此惊慌，”连氏皱眉，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可是子凌又惹事了？”

　　乔月芙为“又”字而侧目。

　　她这对表兄弟是货真价实的纨绔子弟，三天两头和人打架斗殴，保不齐这次也是因为这事。

　　文石站定，急喘两口气，快言道：“二少爷和礼部尚书家的容大公子打起来了！大少爷过去帮忙，和容大公子的友人扭打成团，小的们实在没拦住！”

　　乔月芙无奈扶额，果真又是打架啊。

　　“孽障！”连氏忍不住叱责出声，想到乔月芙还在这，又忍下怒火，转身对她说，“本想留你一宿，咱娘俩好生说说话，偏生那两个孽根不省心，闯出这祸事来……”

　　乔月芙忙说：“咱们来日方长，还是表兄表弟的事要紧。”

　　连氏点点头，携她一同往外走，匆匆交代：“五日后，曲阳山有场春蒐，顾公子在出席名单内，我会安排好一切，你如约去往即可。”

　　春蒐！听起来很好玩的样子。

　　曲阳山！比三堎坡还要远。

　　好不容易能出一趟远门，乔月芙眼睛一亮，就算不是和顾云开会面，她也想去凑个热闹。

　　行至大门处，连氏不放心的再三交代她在外要小心行事，这才匆忙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