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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我有一个特别要好的朋友,他是世界上最适合做朋友的人了。
      我俩从高中就认识了,那时候是同桌,我住校他走读,关系处的还不错,不会的题他会给讲,早上也会从外面带个煎饼给我,偶尔还多带杯豆浆。
      后来大学也在同一个城市。
      说起大学的城市真是一车话要说,高考的时候就想去个离家远的地方,加上从小在北方长大就挺向往南方的,尤其书上总说南方的姑娘有不一样的感觉,还有吴侬软语烟花三月什么的,所以填志愿的时候就报了个挺靠南方的大学。填志愿的前两天,他打电话问我报哪儿,我告诉了他了。还说依他的成绩能去个一流大学,我俩以后天南地北的见面就难了,他就笑了笑没说什么。
      收到录取通知的时候我妈还有点发愁,她说南方的蚊子比手掌都大,蟑螂更是大的吓人,我又从小招蚊子,去了那儿可怎么办。她一边念叨一边四处搜罗驱蚊虫的药水,我说自从上了高中已经不招蚊子了,再说这些药水南方的肯定比北方的还要多,到了那儿再买也行,我一个七尺汉子拉着半箱子的药水和蚊贴算怎么回事呀,我妈根本不听。
      然后就接到他邀我去游乐场的电话了。高二的时候约好的,收到录取通知的时候要一起去疯玩一天的,先玩游乐场,再看电影,再去吃汉堡,分数高的那个请客。其实那时候我耍了个心眼,他成绩一直比我好,这个客多半是他请的,万一变成我请也不错,说明我成绩比他高了。
      第二天我俩起的特别早,没开门就在那儿排队了。他给我带了杯冰豆浆,说自己在家吃过了,我就找了个有荫凉的地方等着他排队买票。
      不过在里面玩了半天就出来了,人实在太太太多了,还全是学生。小学毕业的,初中毕业的,还有高考完的,乌泱乌泱的哪儿哪儿都是人。我俩被人挤的什么兴头都没了,到中午就出来了。赶紧找了个汉堡店坐着喘口气,都说再不趁着假期来游乐场了。就是吃东西的时候他给我点了一托盘的食物,就给他自己买了盒薯条。我说他怎么总吃这么少,上课的时候也是吃的不多。他解释说早上在家吃的有点多,天气热了也没什么胃口。
      我问他收到哪个学校的通知书了,他说了一个名字,和我报考的在一个城市。
      我挺惊讶的,他那个分数去北京上大学都够用了,干嘛去那个城市。他说去哪儿都一样,还不如找个有熟人的地方呢,到时候一起坐车去报道。还笑着说学校为了动员他改志愿,找他谈了一天话,校长说的嗓子都冒烟儿了。我说他太不拿前途当回事了。
      反正我俩就这么在一个城市度过了大学生活。期间我谈了俩女朋友,都无疾而终了,也说不上分手是谁的原因,反正就是慢慢的感情就淡了。
      分手总是让人难受的,他会来陪我,也就是吃吃饭唱唱歌,听我诉诉苦。他这种时候说话比较少,都是我不停的说,偶尔他会说一句以后都会好的。我说他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追他的女生一大把,他当然觉得没什么。我那俩女朋友可都是我辛苦追来的,他哪儿知道其中的辛苦啊。
      忘了说了,我这好朋友长的可帅了,真正的帅气,男生看了也不讨厌的那种帅。高中的时候就总收女生的礼物,还有女生给他编星座手链,还去广播站给他点歌。上了大学后长得更开了点,喜欢他的女生就更多了。按他的说法就是这些女生都各有各的优点,看谁都不错,所以干脆哪个都不接受。这一点真是太不招人待见了。
      毕业以后我俩都留在南方,我妈开始不同意,说让蚊子咬了那么多年还没够啊,赶紧回家得了。我也奇怪呢,到了南方后蚊虫并不怎么找我,尤其是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大小虫子全不近身,连个小飞蛾都看不到。我也奇怪,问他知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说可能是我好久不洗澡把虫子臭走了。我笑骂了他一句。
      最后还是我爸说服了我妈,同意让我留在南方了。
      租房子的时候,为了节省开支,就和他一起租了个一居室,正好我俩的公司离得也不远。就是睡觉的时候有点尴尬,俩大男人得在一张双人床上挤着睡,我睡相又不好,踢了他几次以后,我主动提出去睡沙发,他不同意,说上了一天班已经够累了再睡沙发就休息不过来了。晚上再睡觉的时候他就故意压着我的腿,我也尽量配合他一点不乱动。
      住一间屋子以后我发现他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甜香味,像蜂蜜也像糖,就是甜甜的味道。高中做同桌时也闻到过这个味道,但是当时周围人多,就以为是别人的,就没当回事。
      也没见他喷香水,沐浴露我俩都是同一个牌子的,洗发水还共用过,我身上就没那种好闻的味道。
      晚饭后遛弯的时候,我说他身上的味道应该挺招蚊子的,却从没见他被什么东西咬过。他说他体质天生就这样,蚊虫都躲着他走。
      我又说起他吃的少的问题,水果蔬菜什么的吃的也不多。他说他也有吃的多的时候,我没见到而已。我捏捏他胳膊,硬邦邦的,也不知道怎么在吃的少的情况下还长这么瓷实的。

      后来我俩都慢慢的升职了,挣得也多了。我就提议租个大点的房子,起码不能再挤一个床了,谈个女朋友都不方便。他不太同意,说我又没女朋友,租了大房子也用不上,还不如存点钱买个代步车呢。我一想也是,就没再提这事。
      毕业几年他一直没谈女朋友,他说想等经济状况更好一点再说,最起码得有个房子,总不能找个女朋友让人家跟着一起租房子吃苦。我说你要真想买房子倒是好好的存钱哪,别没事就买新衣服啊,还给我买,拒绝也拒绝不掉。发了工资就嚷着请客吃饭,每次去的地方还都不一样,都是味道好还环境好的地方,连米其林餐厅都去过几次。这么个花法别说房子了,他连个车钱都存不住。就这个事每个月我都和他唠叨一遍,每次都嗯嗯嗯好好好的答应,转头就扔一边了。后来没辙了,我让他把工资卡交给我保管了,每个月初给他发零花钱,花完了再和我申请。他一点意见都没有,很痛快的就答应了。

      其实我俩关系能这么好,完全是我不计较的原因。有一次都想和他分道扬镳了,是看他小心翼翼的道歉,还包了周末的饭菜的情况下我才原谅他的。
      那事现在想起来还挺别扭的。毕业第二年的时候公司新来一个女孩,长相和脾气都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就花心思请吃饭看电影逛公园,花了俩多月的时间人家才同意交往看看。我挺高兴的,就找了个周末的时间约她去我住的地方坐坐,顺便给人姑娘做个饭增加点好感度。我还提前和他找好招呼了,让他那天出去玩儿,别在家里。他说周末得加班,打扰不到我们,让我放心。
      然后放心奶奶个腿儿。姑娘刚在沙发坐了没半个钟头,他就开门进来了,穿的还比平时更干净更利落,还笑着和人家打招呼。还没问他怎么回事呢,他就主动说客户变更了见面时间,加班就取消了。说着进卧室换了身休闲衣服出来,和刚进门穿正装的感觉就不一样了。觉得姑娘看他眼神都变了,估计当时我的脸色也变了。我偷摸和他说让他出去逛逛公园。他说要留在家里给我们做饭,说我做的饭太难吃了,吃一口就把人家吓走了。
      他还真的认真做了一桌子饭出来,有俩菜还是平时我要求半天才能吃到的。怎么吃完的饭,怎么送走的女孩,这些就不重要了。总之就是女孩再也没主动联系过我,还跳槽去了他的公司,圣诞节的时候还给他送了花和巧克力。奶奶个腿儿的,我觉得那天他是故意的,气得我半个月没搭理他。他就天天嬉皮笑脸的在我眼前晃悠,收拾家务做饭洗衣,一点怨言没有,还送了我张球赛门票。真是没辙,只能原谅他了。

      他能力强升职快,很受公司大老板的重视,看他一直没女朋友就张罗着把亲戚家的女孩介绍给他。他推不过就说刚谈了一个,还在热恋期呢。
      回家来他就求我帮个忙,说要把我手机号码的名字改成“我爱人”,还要我在明天中午的时候打个电话给他,我不用说话,他会在那头儿自言自语的。明天那个时间他在陪大老板吃饭,他需要表演一番,让大老板确信他有女朋友了。我说和大老板的亲戚见一面怎么了,又不一定能成,干嘛多此一举啊。他说我不懂,具体不懂什么他又没解释。
      第二天趁着午饭时间我就打给他了,电话响了一会他才接,我连个“喂?”都没说呢,他就在那边说亲爱的,吃了没有…哦,吃的菠萝饭啊……好啊,下次我们一起去…我也很想你…我爱你…
      说真的,平时没觉得他说话声音好听,但是那一刻觉得我要是女的,光听他这么说情话我就能爱上他。顺着电话传过来的声音里全是温柔和情意还有真心,就像他真的在对着心爱的女孩说话一样。
      坐对面的同事问我脸怎么红了?我哪儿知道!

      来年夏天的时候我和他一起申请了年假,决定找个风景好的地方去玩几天,商量了半天就找了个有原始森林生存体验的旅游项目。到了那儿有当地导游做指导,留够一天吃用的食物和水,剩下的几天就看我们的了。
      参加这项目的有二十来人,年轻情侣占一半。一开始在车上大家还嘻嘻哈哈的,等下午到了地方才真有了点远离尘世的感觉。留给我们的宿营地在森林的边缘,俩导游就用嘴说了一遍生火和搭帐篷的注意事项后就离我们远远的干自己的去了。
      我和他手忙脚乱的才搭好了帐篷,火堆就怎么都生不起来了。还是有个野外生存经验多的大哥帮了一把忙,我俩才吃上了热饭。
      晚上大家围着最大的一个火堆瞎聊天,就说说各自来自哪儿,以前都去什么地方玩过。这期间大堆的蚊虫冲着火堆就扑过来了,没一会就不停的有人拍打身上,提前喷好防蚊水,这时候一点效果都没有,这儿的虫子太凶猛,一般的药水根本不怕。有个男孩把一只虫子拍死在腿上,手下留了一滩血。俩导游躲在一边哈哈直笑。
      大家不得不躲进帐篷,夜谈提前结束了。
      我和他却一点没被咬,我问他是不是咱们的防蚊水管用。他又说虫子都是被我臭走的。
      第二天进行活动的时候,帮忙生火的大哥就找我,说昨晚上看我们没怎么被咬,想借驱蚊水用用,还把裤腿卷起来给我看,那几个大疙瘩呀。我心一软就送了他一瓶,反正我们带了好几瓶呢。大哥很感动,中午主动帮我们抓了几条鱼。
      他看了有点不高兴似的,在一边沉着脸,烤鱼的时候也不帮忙。我问他怎么了,他说看那个大哥别扭。我说要不是人家帮忙,就咱俩抓的那两条小鱼中午都不够吃的。他还是不高兴,说反正他吃的又不多,都留给我吃不就得了。我说他这别扭闹的跟孩子似的。
      晚上再见到大哥的时候问他驱蚊水怎么样,大哥说不怎么管用,指着额头上的俩大红包说虫子一口没少咬。我看的哈哈笑。
      睡觉前,我把这事当笑话一样告诉了他,说难道驱蚊水也认主人。他呼得就坐了起来,说就不能不搭理那个人啊?我说这怎么了,都是一起出来玩儿,又没什么事,干嘛不能好好相处啊,那大哥也没惹着他。
      他听了更生气了,躺下后留了个后背给我。我也有点生气了,踹他一脚,有什么事就说出来,总闹别扭干嘛,这么多年的兄弟了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他说那大哥不是好人,还说那大哥喜欢我。
      怎么可能呢,大哥是男的,我也是男的,能喜欢我哪儿啊。
      他说我懂个屁。
      他居然骂我!
      接下去两天他态度都不好,好多需要他帮忙做的事都站一边抱着胳膊,看我流一身汗y也不说伸把手。还是那大哥一直在旁边帮忙。他干脆钻进帐篷里一天也不出来,饭也不吃了。
      活动结束的时候我和那大哥交换了电话号码。回程车上他一直扭着头看窗外,也不说话。我就有点泄气,觉得为这么一点小事就冷战太不值当了,就主动和他示好,问他饿不饿,我包里还有巧克力。
      他说我把那人的电话删了就原谅我。虽然不知道究竟哪里做错了,但是为了能缓解一下关系,我还是删了电话,他脸上总算有笑容了。到家他还主动做了晚饭,事情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过去了。
      后来也发生过几次类似的事情,我要认识新朋友得经过他的同意,他认可了的也不能带回家里作客。我反抗过,说凭什么他就可以随便交朋友,我就不行。他说我认识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人,没一个正经的,怕我被拐跑了。

      我也考虑过要不要再找个女朋友的事,但是又没碰到什么太喜欢的女孩子。加上最近几年精神上和生活上都被他填满了,就更没什么想找女朋友的想法了。你想啊,有人陪我看电影,看球赛,周末有人做饭,家务也有人收拾,我还有个买车的目标,这样生活下去也不错的。
      关键我这个朋友闻起来还甜甜的,长得还帅。

      ***
      我爱他。也许是第一眼看到的时候,也许是第二眼,我很肯定,我爱他。我虚拟了身份,买了一间房子,办了入学手续,和他做了三年同桌。我以为这种爱会随着时间变淡,就像以前的几次经历一样。但是没有,我还是爱他,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爱,感情越来越浓烈。我要和他去一个城市上学,租一间屋子。他不能有女朋友,有了女朋友心里就不会有我了。
      那个帮忙抓鱼的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他却跟个傻子似的一点也察觉不出来。我得看好了他。
      我要让他离不开我,从心理到生活,我要他觉得和我生活在一起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我要他再也想不起来找女朋友。我要让他觉得我做的饭菜最好吃,我挑选的衣服最合适,我收拾的家务最合理。
      哈,他那么招蚊子,没了我可怎么在南方生活下去,更别说去原始森林玩儿了。
      我可是一颗捕蝇草啊。只要有我在,就不会有虫子出现在他周围的。
      他怕蚊子,而我能保护他,多么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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